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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死不足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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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王府后院书房里,凤祈双手反扣背在身后站立窗前,窗外夜风凉凉月色明亮如水,凤祈眉目冷冷的盯着不远处正房外挂着的红灯笼,今夜是他的大婚之夜,此刻他本应该是高床软枕暖香软玉在怀。
身后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过,轻轻落在凤祈身后跪下,全程悄无声息,凤祈眉眼未动,声音冷冷的透过夜风飘进黑衣人心口
“如何?”
“尚书府里一切正常。”
“哼,这个老东西,倒是真沉得住气,叙风你说,本王该如何好好的报答报答这个岳父大人呢。”
叙风不语,做奴才的就该有做奴才的分寸,有些时候主子问的话未必是真的要你回答,就譬如此刻。果然凤祈也没等叙风开口自顾自的继续道
“这几天派人给本王盯紧尚书府,哪怕是一只苍蝇飞出去了本王都要知道。”
“是,只是那位该如何处理?”
凤祈眼珠转动了一下,瞟了一眼正房外还在摇曳的红灯笼,声音平平没有任何的浮动却让叙风感觉到有一股凉风突然吹过,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死不足惜。”
“水..水...渴....”
几个如同破风箱般沙哑难听的字从床上人的嘴里蹦出来,让守坐在床边的人吓了一跳,几乎是立即站起身就去倒水,只是那水没有炭火温着早已经是凉如冰,此刻却也顾忌不了那么多了。
上前轻轻半扶起床上的人,将水凑近她的唇边,只是到底人是昏迷的而且又是伤在了脖项处,哪里就真的能自己咽的下去,几乎是喝一口漏三口的,来回喂了几次才勉强将水喝进去。
冰凉的水经过火热的咽喉时,竟感觉那烧的滚烫的咽喉的痛意被镇住了一般,床上的人舒服的呻了一声,半晌才睁开眼睛。
入目只见周遭一片灰败荒凉,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个墩子,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偶尔的风声传来,转转眼珠床边的人正捏在帕子在落泪。
南絮微微一笑抬头拉住她的手,扯着破风箱似的声音轻声安慰
“没.......事,别........哭了,先扶......我.......坐起来。”
“小姐,你醒啦,你都昏迷整整五日了,奴婢真怕你醒不过来了,那祁王也太狠毒了,不仅想要生生掐死小姐。居然连大夫都不给请,这是要生生的熬死小姐。若不是小姐先前有先见之明,让奴婢备足了银两,奴婢收买后门的守卫请了大夫来,小姐怕是真要折在这里了。”
望舒嘴上唠叨着手上动作却是没停,轻轻的托住南絮的脖颈处将南絮扶起,并迅速的垫了两个软枕垫在脖颈后背处。
“望.....舒,咱们.....现....在.......在哪里?”
因为伤在了脖子上,南絮几乎每说一个字就要休息粗喘几口气才能继续说下去。
“祁王命人将咱们搬来了北边的静听苑,这里分明就是冷苑,周遭什么都没有,就连厨房送饭到咱们这里都已经是凉的差不多了。”
静听苑?那她们现在是还在王府了?怎么会?南絮激动的一把扯住望舒的袖子,急促的问道
“咱们还在王府?咳咳咳。”
一出声喉咙就扯的生疼,更是因为急促出声连灌了几口风进喉咙呛的南絮直咳嗽
“是啊。怎么了小姐?”
望舒被南絮突然的情绪吓了一跳,连忙拍着南絮胸口轻轻南絮给顺着气。南絮一把挥开望舒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望舒,迫切的希望在望舒的眼里能看到一丝说谎的痕迹,为什么她现在还在祁王府,她现在在哪里都可以,唯独不应该在祁王府啊。
“怎么回事,说清楚。”
望舒被南絮的眼神看的心里一慌,几乎是下意识的小退了一步,微垂下头不敢看南絮的眼睛,喃喃的道
“那日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将周围的人都支走了,但是奴婢怕小姐有什么危险将人支走后就回了院子里,结果奴婢刚到院子里就听见很大的声音,透过窗户的倒影居然看见祁王想要掐死小姐,所以奴婢,奴婢就冲进去了。”
“糊涂。”
南絮猛的坐起身,因为起的太猛身子虚,人一阵眩晕眼前一黑身子一软向床边侧歪下去,望舒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住南絮,心里是止不住的发慌,她好像真的做错什么了,声音不由越来越弱
“小姐,奴婢,奴婢只是..只是怕小姐有什么危险,小姐,你千万别送奴婢走。”
南絮闭着眼睛粗喘几口气,只觉得心口似火烧般的疼,抬手轻拍了几下胸口,才艰难的继续开口
“等我好了,你就回尚书府吧。”
“小姐,奴婢真的是担心您,当时若不是奴婢冲进去,只怕是小姐都要香消玉殒了,这祁王也太狠心了,纵容小姐不是他心悦之人可小姐好歹也是尚书府的小姐,他怎么就能下此狠手,竟是生生的要掐死小姐啊。”
“纵然他掐死我,那也是我应得的,只是你,我分明再三叮嘱不许进来,可你非但不听,如今还坏了我的事,我身边定然是留不得你了,你也不必在多言了,待我好转你就走吧。”
“小姐.......求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错了,奴婢不该不听您的话,可是奴婢真的是怕小姐出事啊。若是小姐出事了,那奴婢也绝不会独活的。“
望舒急的眼眶都红了,她与小姐自小一同长大,小姐是庶女自小性格冷淡内敛,虽然小姐嘴上不多说什么,可是她知道小姐待她一向都是好的,所以她对小姐也是真心相待的,小姐替大小姐嫁给祁王,她知道祁王是见过大小姐的,那洞房花烛夜小姐必然是要被拆穿的,老爷夫人不在乎小姐的性命她却是在乎的,所以她不顾小姐的再三嘱托还是冲进去了,当时小姐已经是奄奄一息,尤其当时祁王那个神情,至今令她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她丝毫不怀疑若是她没有进去,祁王真的会当场直接掐死小姐。
可是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这么生气,难道真的要她眼睁睁的看着小姐在她面前死去吗。
南絮闭着眼睛轻侧了一下身子,将头侧窝进软枕里,挡住自己发酸的眼睛,和眼角那快速的滑落的水光,那本是她最后的机会,她以命相搏的机会,成功从此便是天高海阔任她闯,失败大不了就是送了这条命,可如今她这条命还在,却再也不会有机会了。
南絮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才算开始渐渐好转,原按理来说南絮身子一向不错,只要好好调理最多小半个月就能好转的,可因祁王明令不准人给南絮请大夫,南絮想要请大夫的话,就要收买后门的守卫小厮,而她一个庶女本身钱财就不多,陪嫁的嫁妆大夫人又给的都是一些能看不能用的东西,更别说当钱用了。一边要收买守卫小厮,一边还要付诊金,这银子根本就不够用,到了后来几乎是没有钱去请大夫了,就只能是熬,所以就算南絮身子一向还算康健也足足熬了大半个月才算微微好转。
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南絮感觉自己浑身已经是躺到僵硬了,这日见窗外日光正好,就让望舒扶着她去院子里走一走,这静听苑是在最北角,紧挨着外院和后门,院子不大,院角长了一棵树,树干很大树枝长的很茂盛,树下大片大片的落叶厚厚的堆积在一起,踩上去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南絮很喜欢这里,清净自在,也没有人注意这里,比起在尚书府处处小心谨慎的日子只好不差了。若是能这样终老,倒也不算是坏事。这样想着南絮心里舒展了不少。
脚下步子踩在树叶上咯吱咯吱的声音不停的传入耳中,南絮促的停下脚步松开扶着的望舒的手,弯腰将鞋子脱下直接赤脚踩在树叶上,被阳光晒的焦黄的树叶踩在脚上带来一阵阵酥痒,南絮不自主的轻笑出声,脚下的步子也踩的越发欢快。
南絮这头踩的欢快,不远处两个身影立于墙角拐弯阴影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圈,忽明忽暗的印在他们身上,让人看不清楚,当前那人一身玄青色衣袍,嘴角噙笑手持一把折扇,手腕转动缓缓的扇着风,此刻正微侧着头跟身后的人说着话。
“你确定那东西是她的?”
“是。”
“哦?那如此说来还真是有些意思了,倒是挺让人期待的,让人盯紧了。”
“是。”
他倒要看看这郁南远这老狐狸养出来的女儿到底是不是头小狐狸。
南絮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眼眸闪了闪,直到将自己踩出了一身汗才停下,让望舒扶着去盥洗,南絮将手上擦拭后的巾帕递给望舒,眼神悠悠的看了望舒片刻,才转过眸子,身体轻轻的靠在塌上,声音依旧是带着她一贯的冷淡。
“望舒,我已经好了。”
只这一句望舒就明白了南絮的意思,立即上前一把扑在南絮的脚边上,眼眶顿时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