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河浮世录》包庐州

15、郑老爹求差事，娘家人重聚首

　　县令一死，整个县衙上上下下都把袁清欢当成了新主子，对他毕恭毕敬，三河镇居民对他的态度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去醉仙楼时，店小二和老板又对他卑躬屈膝起来，更有百姓直接把他当作县太爷，他一出现就对他又叩又拜。
　　最惴惴不安的应当属城东郑老爹他们家，郑老爹听说袁清欢要当三河镇县令了，害怕极了，要知道那天自己和虎子可没少羞辱他，怕袁清欢当上大老爷之后会报复他们家，可是转念一想这又是他们郑家飞黄腾达的一个好机会，于是对郑大娘说，
　　明天咱们去看看芸儿呗，好长时间没见这丫头了，怪想她的。
　　郑大娘惊讶地嘴都合不上，
　　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四年都没见面了，今日怎么想起去看女儿
　　你想这么多干什么，父母亲看女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嘛。
　　可是我怕芸儿不想见你。
　　她敢！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她爹，她敢不见我！
　　第二天，郑老爹郑大妈和儿子媳妇一起出现在了郑芸的住处，郑芸刚刚收摊回来，一回来看到他们三个站在自家门口，被吓了一跳，春郎本来和娘亲一起回家高高兴兴的，又是蹦又是跳，看到家门口出现陌生人，吓得一下子就躲在娘亲身后，来来回回地打量着这些陌生人，直至看到郑大娘，一下子就扑了过去，开心地喊着，
　　外婆！外婆！
　　郑老爹想借机拉近和春郎的关系，弯下腰要摸春郎的头，结果春郎躲开了，
　　我是你外公啊，春郎！
　　然后又把儿子儿媳拉过来，指着说，
　　这是你舅舅舅妈。
　　春郎一脸茫然地看着郑家父子，郑芸把春郎一把拉回自己身边，对他爹说，
　　您有什么事儿
　　嘿，你这话说的，没事儿我就不能来看看女儿外孙吗？
　　四年前我在郑家前院就说过了，和您断绝父女关系，您还是请回吧。
　　那不是气话嘛，这都四年了，你还记着它干嘛，父女就是父女，这是骨肉血缘，断不掉的。
　　芸儿，你就原谅你爹吧，他毕竟是你爹呀，都是骨肉至亲，不好弄得太僵的。
　　郑芸不说话，
　　你不认我，行！是爹对不起你。但你总要认你娘，认你弟弟吧！
　　郑老爹点了袋旱烟，接着说，
　　其实今天来也不为别的事，不是大家都说姑爷要当咱们三河镇的大老爷了嘛，想让你跟姑爷说说，能不能给虎子在衙门里找份差事做做。
　　郑芸松了口气，她知道她爹突然到访，所为何事了，
　　他已经不是您姑爷了，三年前他为了攀高枝已经休了我，这忙我怕是帮不上。
　　话别说的那么死嘛，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当初对你不起，现在肯定会设法补偿的。我看的出来，这小子对你是有感情的，否则他也不会为了娶你，连祖宅都押给了我。
　　您还好意思提祖宅的事！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死脑筋，过去的事老揪着不放干什么，人要往前看，你的好日子要来了你都不知道！
　　怕是爹您想多了，人家现在家庭和和美美的，又要做太爷了，跟我们这些贫贱小民根本就没关系了。
　　你傻呀！你还有春郎呢！这可是他亲儿子！况且那王茹只给他生了个女儿，他就春郎这么一个儿子，说什么他也要再回来找你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要想办法让他把你接到县衙去住，有春郎在，你早晚是县令夫人。
　　其实郑芸根本不用想办法，因为袁清欢已经在想办法把她母子二人接到县衙里来了，虽然时机未到，但他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迫不及待地去了郑芸的豆花摊，可是郑芸那天没出摊，又去了小矮屋，结果屋子在外面锁上了，他只得闷闷不乐地往回走，却在一个面摊旁边看见了他们。
　　母子二人正在吃面，郑芸找店家要了个小碗，把面夹到小碗里给春郎吃，把大碗里的牛肉青菜全夹到了春郎碗里，自己只吃面条。
　　原来今天三河镇集市有舞狮表演，郑芸是带春郎来看舞狮的，所以就没出摊，春郎可兴奋了，拉着娘亲的手就往前面钻，结果钻着钻着自己的虎头小帽被挤掉了，郑芸忙在人群里找，却见那小帽被人捡了起来，
　　给。
　　郑芸正要起身说谢谢，却发现是袁清欢，拉着虎子，像躲避坏人一样，匆匆离开，虎子不愿意，
　　娘，为什么不看舞狮子我们回去好不好！
　　春郎乖，那边有坏人，赶快跟娘回家。
　　郑芸边走边跟儿子解释，经过青云桥时还是被袁清欢拦了下来，
　　芸儿，你跑什么我有话要跟你说。
　　可是郑芸根本不听，猛地把他一推，又抓起春郎的手往家里疾步走去，春郎一边走还一边回头看，问她娘，
　　娘，这就是那个坏人吗？
　　郑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一个劲儿往家走，到了之后，着急忙慌地要在里面把门关上，却被袁清欢用胳膊拦了下来，袁清欢进门后就把门反插上，见郑芸还想逃，干脆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郑芸拼命挣扎，但袁清欢就是不肯放手，春郎以为袁清欢在欺负自己娘亲，对着袁清欢大腿又打又踢，后来干脆直接用嘴咬，袁清欢疼得啊了一声，这才松手，郑芸赶紧把春郎抱在怀里，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只是想说几句话而已。春郎，我不是坏人，我是你爹！
　　你不要跟孩子乱说。
　　我没有乱说。
　　袁清欢从怀里掏出一卷纸，然后展开，
　　春郎你看，这是你从出生下来以来的手印脚印，是你娘寄给我的，我真是你爹！
　　娘，他真是我爹吗？
　　春郎依旧很迷糊，听到这儿，两行清泪从郑芸脸上滑下，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从你三年前休我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没关系了，我和春郎三年来从来没有打扰过你，希望你现在也不要来打扰我们。
　　芸儿，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春郎出生时我不在，春郎生病时我不在……三年来我没有尽到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可是这三年来我又何尝快乐过一天，为了夺回祖宅，我在王家忍辱负重，每天都要和县令周旋，怕他猜忌，过得胆战心惊。你和春郎是我坚持下来的动力，只有想到你们，我才有继续下去的勇气。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们，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回家。
　　你思念着我们你想回家那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我是怎么过的你知道我生春郎时难产差点死掉吗？你知道孩子出生却没有父亲我有多落寞吗你知道我背着春郎起早出摊有多辛苦吗？这些时候你在哪你正和你的王大小姐快活呢！
　　不是的，芸儿。
　　袁清欢急得抓住了郑芸两个肩膀，
　　我根本就不爱她，我只爱你，那天在摊子那里说的话只是为哄她走，不然她就会把你赶到城东去。
　　你不爱她你还不是和她上了床，和她生了孩子！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根本就不愿意碰她，我骗她说我不行，可是她却骗我喝春药，我根本不想跟她生孩子！
　　我不听，我不听，你都是骗我的！
　　郑芸捂住耳朵使劲儿晃脑袋，
　　袁清欢想让郑芸冷静一下，可是郑芸根本不听他说话，他干脆抱着郑芸的脑袋，对准嘴唇，深情地吻起来，郑芸反抗，郑芸挠他、捶他，可就是推不开他，袁清欢趁机把郑芸的两只手抓在手心里，这才停了下来，
　　芸儿，我，我……
　　袁清欢泪流满面，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可以看出他情绪十分激动，整张脸因为痛苦的心而扭曲，脖子上青筋暴起。郑芸最终还是心软了，心疼地抚摸着袁清欢的脸庞，这张让她三年来朝思暮想的脸庞现在就在自己眼前，而且不会一伸手就消散。
　　中午一家三口在小木桌上吃饭的时候，袁清欢和郑芸回想起刚刚自己的言行有些不该给春郎听到看到的，可是当时太激动了，二人默契地对视了一下，都觉得不太好意思。
　　可是春郎早就把这些抛到九霄云外了，只一个劲儿问他娘下午还有没有舞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