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0、破碎的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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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急急匆匆离开后，仿佛刚刚的喧闹根本没发生过，家里忽然陷入了寂静，只有小雪球哒哒哒地跑进来，两眼水汪汪地望着尔晴。尔晴失了魂似的站在那儿望着地板上的两节红色结婚证，像是被遗弃了一样。她有些恍惚地走过去捡起，看着证件上两人腼腆笑着的合照，心口竟像是被刀刺开了似的疼得喘不过气来，疼痛溢出了心口，全身失去了力气，尔晴无力地滑坐在地板上，手揪着结婚证，嚎啕大哭。
原来那一天，已经很遥远了，遥远得让人觉得是场梦，根本没发生过。
那一天，是傅珩与她约好去登记结婚的日子。她还记得她和他穿着崭新的白衬衫，两人有些刻意的生疏也有些莫名的亲密并肩踏进民政局，周围都是成双成对的新人，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憧憬。这一天的傅珩，卸下他高不可攀的身份，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身边坐着他未来的妻子。那时他刚上任傅氏总裁不久，正是工作最繁忙的时候，而他却极有耐心地等待着，和她一起等着，他们和所有新任夫妇一样，耐心地等候着神圣的时刻。
大概等了要有一个多小时，终于轮到他们了。她还记得两人是如何有些小尴尬地肩并肩坐在一起，隔着半个人的距离，摄影师催促着说：“哎哎哎，都是夫妻了，靠近一点。”傅珩闻声向中间挪了下，尔晴似乎还有些放不开，却听见身旁那男人低声说：“尔晴，坐过来点。”语气暧昧极了，像是刚做好的棉花糖，黏黏的，甜甜的。
办理好所有手续后，工作人员笑盈盈地说：“祝贺傅先生，傅太太。”
两人不约而同地楞了一下，对视一眼，“傅太太”这个称呼就在这一刻进入了他们的生活，之于他，之于她，都有着不可替代的意义所在。各自的心思里掩藏各自心里深处的爱恋，而彼此间却不得知。
走出民政局时已是下午三点五十分，偏西的阳光照射过来，映在两位新人身上，尔晴还记得当时的阳光有些刺眼，傅珩在她前面一米左右的距离，背对着她，她的眼里只有他在逆着光的背影，像是要离她而去，又像是在缓缓等待着她。
忽然傅珩停住脚步，回头，“尔晴，过来。”尔晴朝前走了两步到他身边，抬头望着他，他正低头看着她，阳光下他的五官变得柔和起来，连头发都被染上一层温暖的金色，他沉默了一会，缓缓伸手去牵住她的手，声音轻轻地，有点低沉有点温柔，“尔晴，我会对你好的。”
尔晴愣愣地望着他，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很清楚地知道，他们结婚不是因为爱情，而只是阴差阳错，没有十足的理由，也没有真切的爱情，但两人却不知不觉走到了结婚这一步，仿佛昨天彼此间还只是那个生疏的朋友。这一切，似乎是因为那荒唐的一夜，又似乎不是因为那荒唐的一夜，是老天蓄谋已久的安排。
“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我们，好好相处吧。”傅珩再说了一次，眼神里满是真切。
“好。”尔晴点头应道。她知道，他曾经受了很重的情伤，他需要充足的时间去痊愈，但她相信了他，他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忽然咧开嘴笑了，两眼弯弯的，仿佛还是那个初见时十九岁的大男孩，比那午后的阳光还灿烂。尔晴看着他，忍不住也噗嗤笑了，脸颊上有淡淡的粉红色，目光里仿佛有闪闪的星星。
尔晴痛哭着回忆着这一天，当时有多期待此刻就有多绝望。绝望到她失去了力气，绝望到她失去了欲念。十年前，母亲离世，她走进了他的生活，十年后，她早已长大了，她该离开了。
……
“傅珩哥哥，你不要走。”秦恋恋脸色苍白地祈求着，此时医生已将她移至救护床，她却死拽着傅珩的衣角，不让他离去。“我疼，我需要你……”两眼水光汪汪的，医生见了都心疼这弱小的姑娘。
傅珩厌恶地看她一眼，语气冷冰冰地说：“秦恋恋，你该放手了。”说罢掰开她的手，毫不留情地转身大步离开。
“啊——”秦恋恋看着那个无情的男人急匆匆地跑开，绝望而又无力地低喊一声，他方才的眼神和语气分明告诉她，她这一辈子，都绝不可能。
“我受够了，我讨厌你，我要跟你离婚。”
“我疯了！我也不要你了！”
傅珩一路疾驶回家，脑子总回荡着尔晴那决绝的话和那绝望的眼神，心中隐隐不安，这一次，他真的慌了。
车速再快，也赶不上绿灯的最后几秒，在绿转红的那一瞬，傅珩狠狠踩下刹车，强大的惯力让他整个身子猛地往前冲，幸而安全带紧紧扣住他，车子越出了一米多的界线，“靠！”傅珩狠狠捶了下方向盘低骂一句，看着前方斑马线来来往往的路人、两边穿插而过的车辆和那闪烁着六十多秒的红灯，强大的理智让他压制住想要一冲而过的冲动。
傅珩心中焦躁不已，拨打尔晴的手机，忙音。他从来没有这么慌过，心中的愧疚与不安像一只只蚂蚁似的绕着他的心头，难耐难忍。
不安，是因为尔晴说的话。
愧疚，是因为傅谦说的话。
三个小时前。
“傅珩哥，我想，我们该好好谈谈。”
傅珩回头看他，“谈什么？”
“哥……”傅谦停顿很久，像是做了一番思想斗争，“我喜欢尔晴。”
傅珩握紧手中的狗绳，语气不悦，“你不必跟我说这些，你喜欢她是你的……”
“但是尔晴根本没有喜欢过我！”傅谦突然打断，“我和她，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切只是我，在喜欢她而已。她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啊，哥。”
“你说什么？”傅珩仿佛听不懂傅谦说的话。
“在美国的时候，我很抗拒和别人交往，天天逃课喝酒泡吧，我曾经一度以为我大概就要这样过下去了。后来，是尔晴，她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她把那个颓废的我从低谷拉出来，她对我好，也只对我好。会关心我，会教训我，也会因为我哭。我和她住对门，只要一撒娇，她就会给我做让我想念疯了的中国菜；我差点被导师赶出学校，也是她千辛万苦地帮我去求情，替我保证一定会修好所有学分，绝不缺课；后来是她天天拉着我跑图书馆跑自习室，明明是她不擅长的专业，她也咬着牙帮我查资料，帮助我一起完成作业……她是一个性情冷淡的人，可她却对我好极了。”傅谦低头一笑，眼里带着柔情和一抹不易察觉的失落，“我以为，她喜欢我，我很希望，她喜欢我，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她。有一次，我回到公寓，听到公寓里的女孩们在喝酒聊天……”
“我以后呀，一定要做有钱人的太太。”玲子抱着靠枕，满眼期望地说：“那样，我就可以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了，可以一直保持着优雅的生活，不必为了辛苦的生活而劳碌，变得狼狈不堪。”
“还真的是拜金女孩。”一众女孩起哄道，“不过说得有道理哈哈哈。”
“这是一个梦想。”玲子煞有其事地说，“一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有钱的人呢，简直是人生中最美满的梦想了。”
“啧啧啧。”尔晴佯装鄙视地笑了下，此时许是醉意绕上心头，脸颊处飞出一片红云，眼底有些许地迷离，她兴致满满地举起啤酒杯，“我，以后一定要做Mrs.Fu！”
“Fu？”玲子好奇地看着她，“Fu Qian？”
傅谦在门外低头轻声笑了，只见里屋那个让她心动的女孩红着脸有些心虚地连忙摆摆手解释道，“不不不，是富，我们中国话有钱人的太太就是富太太。”
“噢？”一个美国女孩开玩笑地说，“我们英语的“富”可是Rich..哈哈，晴，到底是Mrs.Fu还是Mrs.Rich？”
“呀呀呀，Anny你不要再说啦！”尔晴又羞又恼，“这只是一个玩笑。”说着报复似地去挠那个女孩地痒痒。
一堆女孩儿在屋内闹成一团。
傅谦靠在门外的墙上，听着屋里的玩闹嬉笑声，笑得合不拢嘴，心里像是巧克力融化了一般，暖暖的，甜甜的。
“虽说是玩笑的话，但我当真了，我以为那个“Fu”是我的傅。后来，尔晴毕业了，准备回国。在毕业趴里，她在许愿条里写下‘想要成为傅太太’，呵……”傅谦无奈一笑，“我简直高兴疯了，我再也不想克制自己的情感了，我当着大家的面向她表白……她，拒绝我了。”不知是何种的心痛，傅谦竟然红了眼眶。
傅珩看着他，如果那个人不是尔晴，他一定会心疼这个受伤的弟弟。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他甚至有些嫉妒那些年，尔晴和他相处的时光。
“当我听到尔晴要嫁给你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奔溃有多绝望吗？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要嫁给你？明明你和她，是那么疏离的两个人，每次聚会，都不曾见过你们有过亲密的互动，甚至看着，要比一般人还要疏远多了，怎么忽然间，你们就要结婚了？
“有人与我说，皆是因为她贪慕虚荣。她贪图傅氏总裁太太的位置，她千万百计地让你中了圈套，让你不得不娶她。呵，我居然信了，我恨透了她。”傅谦抹掉眼角的湿润，“那一次，我明明知道你在门外，我却故意用言语刺激她，想让你知道她的真实面目，想要报复她。”
傅珩拽着拳头，原来一切，只是一场故意造成的误会，因为这场误会，他伤害了多少次尔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当时我恨她、我嫉妒你……我不甘心……可是……我错了……”傅谦有些语无伦次，愧疚地低下头，“我后来才明白，一切只是因为我爱她，才把她对我的好当作是她对我的爱，而忽略了她的那些解释和撇清。一开始，我不止一次地问过她，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总是笑着回答，因为你是傅珩的弟弟啊，是我的亲人啊！
“我以为，是她把你当作亲人，原来是因为你，把我当作亲人一般对我好，关心我，照顾我。”傅谦释然一笑，“原来我受到的那些好，只是因为她对你的爱屋及乌。
“哥，她嫁给你，真的只是因为喜欢你。好好待她吧。”
傅珩心里有些混乱，惊喜、雀跃、愧疚、懊悔、愤怒都混杂在一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直到傅谦牵着达蒙离开，他还站在原地出了神。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30、破碎的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