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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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学期的大学课程终于结束了，凌韶颜也终于从考试中解脱。
而韩竞颋却要开始应付考试。
周四竞颋学校开家长会，之前凌韶颜就说服爸爸让她去出席。
嗯，她当然要去，而且还要早点去，让竞颋吓一跳！
周四，家长会的日子。
凌韶颜把该打包的打包，匆忙从学校赶回家，根据她对韩竞颋课程表的研究，下午四点不到他们就能放学了。
早早地来到他们学校门口蹲点，已经有零星的学生出来了。
她从教学楼出来的学生间搜寻目标，果然，一个酷酷的小男生进入她的视线范围。
他一个人，与旁边三五成群的学生形成一种反差。也因为他美丽孤僻，在学生中格外显眼，所以凌韶颜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没有叫他，而是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小小的竞颋好像长高了，从他身边走过的小男生都比他矮了大半个头，她以前怎么都没有发现呢。
“今天你爸爸来还是妈妈来？”有些学生问身边的同学。
“唉，我爸爸来啊，真倒霉！回家又要挨骂了……”回话的男孩有点沮丧的说。
“哈哈，韩竞颋——你家谁来啊？”有个男孩问道，凌韶颜不觉一惊。
竞颋没有答理他们，仍自顾自地走着。
“喂——”那个男孩突然冲到他面前，抵住他去路，一脸坏笑，“怎么不说话，拽什么！哼，别以为班里有女生喜欢你就装腔作势！”
“对对对！谁不知道啊，没爸妈疼就是与众不同……”旁边的男生附和道，随即一阵尖酸冷笑，引来更多过往学生的侧目。
他们在取笑他，凌韶颜顿时心疼，可是，还等不及她冲上去，竞颋已经一把推开站在他面前的男孩，力气之大使得男孩一个踉跄险些摔跤。
“把你该死的嘴闭紧，否则——”他的声音压得很底，有一种骇人的气势。
韩竞颋没有说下去，但是那个男孩的脸色因为吃惊而难看起来，此刻他只是努力沉住气，略带惊恐地抬头看着竞颋，旁边的男孩们也停止了嘲笑。
“滚。”一个冰冷的字，凌韶颜熟悉的声音，从那个人嘴里吐了出来。
那是她认识的竞颋吗？
他可以如此冷酷地说出那些低俗的话语吗？
凌韶颜定在原地，迈不出半步，她需要想，想她记忆里的那个韩竞颋。
虽然倔强，孤独，却孩子气的韩竞颋。
一抬眼，却接触到一双空洞到结冰的目光，是竞颋……
他们僵滞在这条小路上，周围的学生来回穿梭，而他们就定格在四目交接的那一瞬。
他的眼神里，有一抹受伤。
她的眼神里，有一丝苦痛。
他们用目光来解读彼此的内心，在不到十米的距离。
突然，竞颋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奔跑。
在凌韶颜面前，他落荒而逃。
而她，没有追。
因为不了解，所以没有追。因为害怕，所以没有追。还因为……她不知道。
走进竞颋的教室，底下坐着的都是与自己父母年龄相仿的长辈，甚至还有爷爷奶奶辈的。
凌韶颜觉得坐在他们中间有些奇怪，还不时的有叔叔阿姨们转过头来看看她。
她呆滞地坐着，满脑子都是他受伤的眼神，和他逃跑的背影。
她担心回家后要如何面对他。
不止他受伤了，她也同样是啊。
“韩竞颋——”
韶颜一怵，是叫竞颋吗？她眯了眯眼，课桌上的老师似乎在等回应。
“哦……到！”她歉意地举了举手。
老师看了看她，顿了一下，又继续点名。
会上说了些什么她记不清了，应该是些激励孩子好好读书考试的话吧。
凌韶颜没想到的是，会议结束后，老师叫住了她。
“韩竞颋的家长？”
“呃……我是。”
韶颜打量他，很年轻的男老师，嘴角一直挂着的微笑显得异常和蔼。
虽一头板刷，但发梢上涂了定型水，一根根地立起来做出好看的发型，还有他时尚味十足的黑色眼镜框和休闲西装。
如此冲突的搭配，与教师的身份不相符合，但却没有突兀感觉。
“我叫唐烨，韩竞颋的数学老师、班主任。”唐老师作自我介绍，也同时在打量韶颜，“你是韩竞颋的……？”
“姐姐。”凌韶颜的音量很低，冲他点点头。
“哦，抱歉。”他眼中闪过一丝皎洁。
“我们聊聊韩竞颋吧。”自始至终他都保持微笑，凌韶颜想，他肌肉不会抽筋吗？
“嗯？”聊？聊什么？她想回家。
“韩竞颋啊，在学校里女生缘不是一般的好，不知道有多少女同学暗暗喜欢他呢，很多男生都嫉妒他哦。”
“哦……”这点不用说凌韶颜也知道，刚刚在校门口已经见识到了。
“你不担心吗？万一早恋可不太好哦。”他饶有趣味地看她。
“不担心。”竞颋不会的，她想。
他笑了，不是温柔微笑，而是爽朗地笑出声来。
凌韶颜被他这么笑的有点不自在。
他是故意这么说？这个老师还真特别。
抬头看他，好高。
“呃……唐老师？我弟弟他在学校好不好？”好像看他看的太久了，凌韶颜尴尬地拣了个问题问。
“不好。”
他终于不笑了，凌韶颜也舒服多了，但闻言又立即神经紧绷起来。
“不好？为什么……”
“他上课总发呆，不光是我的课，其他老师的课也一样。”
“有些学生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太过自我，比一般的问题学生要难教的多了，因为我们始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要什么。”他正色道，“韩竞颋就是。”
她不语，也认同。
“另我诧异的是，他的成绩却还过得去。尽管如此，你们还是要多关心他一点，至少要尊重一下其他的老师吧。”
关心？
没错，这是竞颋一直缺乏的，从她认识他以来，他就是。
但也是她一直在给他的。
她给的，还远远不够吧，不够打开他的心扉。
或者，他从未想要接受过。
凌韶颜觉得悲哀，因为悲哀，使得韩竞颋那句冰冷的话又环绕在她耳畔。
什么时候，当他不耐烦的时候，也会对她这么说吗？
深吸了口气，她说：“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老师。”
凌韶颜到家已经是晚上9点了，她疲惫地按了按门铃。
“只有你一个人？竞颋呢？你们没一起回来吗？”老妈见门口只有韶颜一个，担忧地问道。
他还没有回来？！
韶颜觉得好像被人当头一棒，瞬间无力苍白。没回来，那这么长时间他都去哪里了？
“颜颜？”看她杵在原地不动，老妈又唤她。
“我去找！”她系好刚解了一半的鞋带快步走了出去，任老妈怎么叫也叫不回。
街道上，行人很少。
凌韶颜已经在小区附近走了两圈，她想不到竞颋会去哪里，毫无头绪。
接着，她跑到他们学校门口，一个人都没有，看门的老师傅肯定地说没有学生进去过。
她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无力地蹲坐在地上，脆弱地把头埋在手臂里。
他会去哪里呢？
他平时到底喜欢去哪里？
他最介意、最不舍、最眷恋的是什么？！
钥匙！
那把泛黄的旧钥匙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那不是他们家的钥匙，那么是……
凌韶颜好像终于想起些什么来。
依旧是那条小弄堂，在夏天的黄昏和冬天的夜晚走起来感觉截然不同。
她站在那扇门前，久久不敢作声。
终于，她鼓起勇气坚定地敲下去。她知道，门的那边有人。
韩竞颋。
果然是他。
怎么会是她……
也只能是她。
他的心渐渐沉下去。
韩竞颋犹豫地开门，惊愕地看见凌韶颜。
他以为是父亲或母亲回来了，他打从心底希望他们偶尔会回家，然后发觉他不在了，焦急地找他。
他也梦想过是去世的外婆回来看他，但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结果，站在他面前的，还是他一直抗拒的凌韶颜。
他只有她了吗？他自嘲地问。
凌韶颜什么也没想，一把把他搂进怀里。
他哭过了，脸上还有明显的泪痕。
一阵心酸，用力搂住他脖子，把他抱紧。
她的脸颊贴着他的脸颊，彼此都没有温度，却互相吸取温暖。
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他们就这么拥抱着。
“傻瓜！”她也哭了，挤出一个字眼来骂他。
他不语，从一开始的震惊到默默顺服她的拥抱。他很冷，而她的温柔犹如雪中送炭。
韩竞颋觉得很累，勉强自己讨厌一个人真的很累。
他犹豫了，想要妥协。
不由自主地，他的手环上她的腰际，她惊了一下又放松下来，他慢慢将手臂收紧，闭上了眼。
好温暖，他第一次觉得，她的怀抱这么温暖。
他把头埋进了她的颈窝，汲取她的香气。
“傻瓜！”他们分开坐进屋内，她又假装凶恶地骂了声，这是他一直骂她的话。
想要生气，却在看到他之后怎么也气不起来。
她的手轻轻抚上他脸颊，为他拭去泪痕，却因为手太冷使他躲了一下，她看他看得入神。
“不要再难过，不要再逃跑，好吗。”她温柔地催眠他。
接受她，可以吗？
韩竞颋作最后一次挣扎。
“知道吗，你对其他同学凶的时候我真的好害怕，害怕哪一天，你也这么凶我。在我心底，韩竞颋——是我最疼爱的人。我以为我关心你了解你，却盲目到使你觉得厌烦，使你受到伤害。也许我从未用心地考虑过你的感受，所以，看到你下午那个样子，我觉得好陌生，陌生到有种要失去你的恐惧，所以我不敢追上去。”
她的眼底没有一丝杂质，透明炯亮。而且，字字肺腑，有些哽咽。
韩竞颋专注地看她，坦诚而真实，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清澈。
他不会撒娇，不会说漂亮话，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久久——
“傻瓜，回家吧。”
如婴儿般的，他纯纯地笑起来，却无比灿烂，照耀在凌韶颜的心底深处。
他们一起哭，又一起笑。
风雨过后，一切都应是美好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