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 心 钥》莲夏

11、第 11 章

　　“干、干吗……”他让她觉得好紧张！一时间忘了要拉开两人。
　　她又哪里不对了吗？衣服又扯开了？猛地低头审视自己，没什么不妥……
　　“你的衣服还……好好的。”凌韶颜的动作被他收入眼底，虚弱的声音里夹着笑意。
　　“那你在看些什么？！”倏地推开他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却不小心加重了力道。
　　由于她的推力，他狠狠地撞上床沿，然后咳嗽起来。
　　“没事吧？”她焦急地问，顾不得自己还在生气。
　　她却没见过生病的人还会高兴的笑，就算此刻他不停的咳嗽，却还是满眼玩味，她刚才有那么好笑吗！凌韶颜拿他没办法，简直哭笑不得。
　　她扶起他，帮他拍拍背，让他舒服点。
　　“活该你生病。”还是忍不住说。
　　“可你还是会关心我。”他大言不惭。
　　“因为你是我捡回来的小恶魔呀。”话一出，她便觉得有些失言，小心的看他的脸。
　　还好，还没有生气的征兆，好险……
　　“我去倒杯热水给你。”得先给他吃粒退烧药才行。

　　以最快的速度拿来热水与退烧药，韩竞颋却依然坐在地上没有动弹。
　　“来，先喝口水。”她把杯口放在他唇边，以眼色命令他喝一口，满意的看他轻啜了口后，一粒退烧药就递到了他唇口。
　　“张嘴。”
　　“我不吃这东西。”他的眼光从药片移到她，虚弱地抵抗。
　　“你想发烧发到40度烧死吗！”他竟敢拿自己的身体来任性，当自己是四五岁的孩子？！
　　“不吃。”
　　“韩竞颋！”
　　她不是拿他没辙，此刻她最想做的事就是掰开他的嘴，然后把药塞进去，最好是塞一大把苦死他，反正他现在正虚弱的要命没力气抵抗。但是只要他一皱眉或一咳嗽她就会心疼，所以只能干坐着吼他的名字。
　　“乖，吃一粒。”再次哄骗他。
　　可是他不认帐，干脆一闭眼，一副“看你能拿我怎么着”的架势。
　　“原来你怕苦。”伸手摸摸他头，“唉，小朋友怎么都这样呀……还是，你怕吞不下去卡在喉咙里？不会呀，药片又不……呀！你干嘛……”

　　“苦”字还没说出口，韩竞颋小朋友便很“识相”的抓起她手，连带药片与她的手指一起含入口中，眼神中有些微怒。
　　这次该换她偷笑了，可是、可是，他的手不放开她的手，他的牙齿轻吮着她的指尖——作为对她小小的报复。
　　最让凌韶颜诧异的是，他，好像还没有吞药片！天哪！好苦的……真的，苦的他都皱眉了，可他还是不吞下去，一副势必要与药片和她斗争到底的模样，任由白色圆形大药片慢慢融化。
　　可怜的韩竞颋……凌韶颜默哀，忍住笑，但指尖却传来疼痛。
　　他咬她！
　　咬下去的力道由指尖传递到心底，心跳突然加快起来，她自己都可以听到内心撞击的声音，尤其他还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像在等她出洋相。
　　她不能反应了。她为什么要跟他一样脸上发烫啊！
　　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却叫握着杯子的另一只手把水也撒了出来。
　　“拿去！不想苦死就快点喝掉！”忿忿地把水杯交与他手中。
　　“还不喝？！”

　　一口气饮尽杯中剩余的水，真的很苦，一想到舌头上都是粘稠的苦味粉末，韩竞颋就感觉头痛与发热的症状不但没有丝毫减轻，反而越来越加剧。
　　她生气了？
　　他每吞咽一次那些粉末，就想咬她一口。他苦，就要她和他一起痛。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习惯与她分享他的感观。不善言辞不会撒娇，他就用另一种方式让她感知，不管她是否明白。因为——
　　她不知道他在想她，但她回来了。
　　她不知道他故意瘫倒，但仍紧紧抱住他。
　　他存心不吃药，就为了她宠溺他的样子。
　　她说他怕苦，那么就算再苦他也不会吞下去。
　　渐渐的，他就喜欢上这种习惯了。

　　韩竞颋一觉便睡到晚上九点。
　　她摸索他额头，还是很烫。拿来体温计给他一量，竟然烧到三十九度八，父母也急了，她还是独自一人扶起他打车去医院。
　　夜间急诊的病人并不多，挂了号，医生大致看了一下便开了药方。
　　他屁股上已经被扎了一针，现在正在打点滴。护士小姐时不时的来巡视一下，偷瞄正在生病无力的小帅哥。
　　凌韶颜刚打了通电话回去叫父母早点休息，不一会儿短信就进来了，是唐烨。下午竞颋睡着的时候他就打来电话向她告状，说“你的宝贝弟弟逃学了”，现在则是来询问病情的。
　　“在打点滴”几个字刚发出去，竞颋很不舒服的换了个坐姿。
　　“不舒服吗？”她关切的询问他，“要不要喝点东西？”
　　他摇头。
　　她帮他把外衣径口拉严实，把他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膀上。嗯，点滴室里没什么人，而且半夜里很冷，现在的天气不会开空调，所以夜晚格外的阴冷。他的身上暖暖的，惹得她睡意朦胧。

　　“醒醒懒猪。”有人在叫她，好像竞颋的声音。
　　“呜……嗯。”迷糊的应声，困的睁不开眼，而且睡得好暖和。
　　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竞颋的怀里，他那只没打点滴的手悠闲的搭在她肩膀上，而她的手环住了他的腰。护士正在为他拔针头，她不敢看，就看他好看的脸，长长的睫毛，柔软的发丝，他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一回头，正好迎上她的视线，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手则捏起了她的小脸把玩，力道轻轻的，也成功的让她的脸变形。
　　“退烧了吗？”探上他额头，好像没刚才那么烫了。
　　“回去吃完药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回答的是护士小姐，还冲韩竞颋温柔一笑。在看到凌韶颜的“猪头脸”后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们感情真好。”
　　“我也这么觉得。”自豪起来，同时拿下他的手。
　　“回家！”她高兴的宣布。

　　凌韶颜第一次发现生了病的韩竞颋突然变得很会撒娇。
　　一路上，他把长手一伸圈在她脖子上，随后把身体大半的重量都落到她身上，然后丢给她一句“我走不动”。出租车上，他更是抱住她腰，整个埋在她颈窝里，沉沉的睡着。
　　她默许了他的一切撒娇，她觉得姐弟间就应该是这样的。从那次逃走后，他又紧紧的抱住她，她好喜欢他抱她的感觉，从前的韩竞颋是从来不会的。
　　现在是不是说明，她的努力也是有回报的？他也喜欢她？嘻嘻。

　　×××

　　今天，格外阳光明媚，吴思涵一早就来到唐煜新搬的公寓。
　　这学期开学以来，唐煜就与室友一起参与一家软件公司的编程工作。学校寝室晚上一到十点就熄灯，多少让他们赶不上进度。更气人的是有时电闸一断，原本拟好的程序都来不及写完。所以，唐煜与室友小林商量下来决定在离学校不远的小区租间两居室的小公寓，两人搬出去住。
　　思涵有幸成为这间公寓的第一位女宾。今天是搬家第一天，她还特意来帮忙唐煜整理日常用品。
　　“忙了一个早上累了吧，要喝点什么，我去买。”唐煜看着凌乱的房间，根本没有时间烧水泡茶。问了思涵和小林要什么后，便一个人出去。

　　满意的环视房间的每个角落，只属于唐煜的私人空间，仅这点就让思涵兴奋了好久。用力的拧了拧抹布，在唐煜将要使用的电脑桌上用心的擦拭。一不小心，手肘碰落了桌子上堆的好高的一堆书，连带一只纸盒。
　　“怎么了？”隔壁的小林闻声赶来。
　　散落一地的书本歪歪斜斜的躺着，纸盒的封口也被撞开。小林看见满地狼藉，不由佩服这位大小姐，她一定很擅长打扮却不会家务。
　　思涵尴尬的笑笑，弯腰去捡方才碰落的东西，却不由自主被那只纸盒吸引去。
　　打开它，里面竟然是过去拍的照片，一年前他们一起出去动物园的照片。
　　“这些可是他的宝贝。”小林走过来，一同看去，“都是你，唐煜很爱你哦。”
　　唐煜很爱你……
　　激起她心中阵阵涟漪，她一张张的翻阅，尽管这些照片她都有，可她忍不住又将它们看下去。

　　她在阳光中微笑，她在草地上扮鬼脸，她在优雅的喝饮料，她和颜颜、盈盈在孔雀前抱成一团……颜颜和弟弟在草地上的合影，颜颜和弟弟，颜颜的侧面独照……
　　“你很上照哦。”小林看见思涵把一叠照片从头到尾又看了遍，直至第三遍。心想她一定是被唐煜感动死了，等唐煜回来他可要表表功，感谢他在思涵面前美言。
　　“这些……是他的宝贝？”她问小林。
　　小林没注意到思涵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一本正经的说，“没错啊，他有事没事就会把它们拿出来翻翻，一看就是好久。我和其他室友都会拿这事损他，他反倒没事人似的当耳旁风。这家伙用情可真叫深，对你的好朋友也爱屋及乌。有一次，他火烧火燎的赶回寝室找一张照片，诺，就是这张，”他点了点凌韶颜与韩竞颋的合照，“拿着就冲出去了。后来我们问他干什么那么急，他说有人要，他得去多影印一张，我一猜便是你，对吧！”说到后来，他兴奋的傻笑。
　　“……哦……是啊。”半晌，她才仓促的回话。
　　“小林……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小林非常慎重的点头，“不要告诉唐煜我看过这个，可以吗，可以吗？”她又多问了一遍。
　　小林挠挠头，好像没搞清楚状况，半天才在思涵哀求下说“好”。

　　唐煜回来后，看见思涵努力的打扫他的房间，那只纸盒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电脑桌上。他走过去，拿起纸盒放进书柜最里的角落。
　　可是他却不知道，刚才不经意的举动，早已落入思涵警惕的眼中。
　　就像一根刺，扎在她心底，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