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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梦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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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众人簇拥着妖蝶回到了蝶舞楼,只觉心中畅快不已。他们沉寂了两年,如今终于有出头之日。虽说为何沉寂和妖蝶也脱不了干系,可是因着蝶蛊的作用,让他们对妖蝶有一种盲目的崇拜,这是上位者与下位者的分别。
妖蝶现在极像邪教头子,手底下还带领着一群狂热信徒。
而邪教头子妖蝶此时正苦哈哈地坐在楼主专属房间里承受着绛珠的冷眼攻击和大力疗伤中。
“姐,你轻点,痛。”他无奈地咧着嘴,脸色苍白,头冒虚汗,哪有之前与沈罗衣比武的威风。
绛珠冷笑,手上力道不减,内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妖蝶体内,追赶着四处乱窜的坠凡剑气。
妖蝶无奈,绛珠今日若不出了这气,怕是绝对不会罢休。他只好乖乖闭嘴,凝神静气,一边以真气护住心脉,另一边虎视眈眈地准备随时吞掉剑气化为己用。
不得不承认,自己经脉被肆意破坏的感觉,真痛。他的嘴角又溢出了丝丝鲜血,若非绛珠笃定他死不了,他也不用受这份罪。
终于在坚持了一炷香的功夫后,妖蝶和绛珠合力将剑气赶到了一处角落里,由妖蝶的内力扑出来将其炼化,然而这对妖蝶而言只是一道小小的开胃菜。
两人收功,绛珠由妖蝶的背后坐到了妖蝶对面,妖蝶一睁开眼就看见了她面无表情的脸。妖蝶只得心虚地擦净嘴角的血,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准备下床穿鞋。
还没等他穿上鞋,他就被绛珠扯进了怀里。这个怀抱温暖炙热而芬芳馥郁,有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的魔力。妖蝶有几分困乏,眼睛有些酸涩。他打了个哈切,不禁去揉揉眼睛,泪花溢满了眼眶。
“姐姐不想再失去你了。”绛珠压着嗓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慌乱。在看到妖蝶收手的那一瞬间,她险些以为这个人又要在她短暂的人生里消失,一句话都不曾留下的消失。
妖蝶眼里的泪花化成泪珠,一点点地打湿绛珠胸前的薄纱。他笑着说:“不会的,再也不会了。”他从绛珠怀里钻出,伸出双臂回抱绛珠,将头埋进绛珠颈间,闷声说:“蝴蝶怎么会离开盛开的花呢。”就算你死了,只剩残枝花泥我也要回来守着你。如果很不幸,我先死了,就把我的骨骸埋到你脚边。他的眸子暗了暗,笑容愈发邪佞。缓缓将怀抱收紧,仿佛要将绛珠融进骨血里,永不分离。
“我们只剩彼此了啊。”绛珠喃喃道。
就这样,直至妖蝶慢慢松开手,绛珠才把他放到床上安顿好,然后熄灯离开房间。
她推开自己的房门,发现早有一人垂首在房间里侯着了。
“无苦,可有消息?”绛珠问道。
“回禀宫主,无嗔回信说梦都将在五日后开启。”无苦说道。
“很好。”绛珠点点头,眼里出现了算计的光芒,她绝对要在这次梦都之行分上一杯羹。而妖蝶回来的时间也恰到好处,这分明是天要助她。
“还有一事。”无苦凑近绛珠,低声地说了起来。
绛珠越听神色越凝重,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被证实了。她疲惫地挥了挥手,让无苦退下,自己坐到床边,默默回想起这两年所经历的一些不合理的蛛丝马迹。
当年正道围剿珠华宫,她和妖蝶被逼入谷中湖里,阴差阳错开启了湖底暗道,在其中获得了长生蛊,而他们上去之后就关了暗道。可一年前她回去暗道,发现已经有人进到其中,甚至还毁去部分字迹,像是要遮掩什么。她和妖蝶已经看过,所以自然不是因为他们,肯定是因为别人。
所以,这其中不止一个势力,是有两个势力在互相牵制。而这些年的种种迹象表明,他们是冲长生蛊来的。
长生蛊。绛珠眯起眼睛,用一把短匕划破手掌,任由血液在掌心凝结。肉眼可见的,一株赤箭在其中萌芽,先生出绿叶,绿叶败落后又极快地长成妖冶的红色花朵。
赤鳞慢悠悠地从她袖中爬出,蛇信嘶嘶,同她一起注视着那株本该生长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
“赤鳞,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绛珠掐断掌中之花,任由其落在地上,如丝花瓣散落一地,徒染一层血色凄凉。
赤鳞扬起头,看着这个从小相伴的人。它思考了片刻,便游走到绛珠肩头,用头亲昵地蹭着绛珠的脸,仿佛在说,别怕,还有我呢。
绛珠勾唇,手指轻点赤鳞的蛇头,说道:“就属你最省心。”
受到夸奖的赤鳞转身窝回了绛珠的手腕,安安静静地当个装饰,深藏功与名。
绛珠脸上浮出苦笑,说道:“罢了,着一时之急也没什么用。”她褪去身上多余衣物,一挥手便灭了屋内的灯盏。
长夜漫漫,这芸芸众生各有忧思。
翌日,妖蝶早早地醒了。
他昨晚做了一夜光陆怪离的梦,折腾得他不得安生。大概是这些年杀了不少人,积攒的业障太多,让他心底不安罢了。妖蝶讽刺地一笑,起身穿衣洗漱后去找绛珠,只剩趴在角落里的小允留在房间。
轻轻打开绛珠房门,发现她正在对镜梳妆。头上未有装饰的绛珠墨发如瀑,多了柔和的色彩。她额上的彼岸花在古铜色的镜中依旧妖冶如血,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来得好早。”绛珠两只玉手在头上不紧不慢地拨弄着,不一会就盘出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妖蝶站到她身后,柔声问道:“为何不让侍女来弄?”
“她们始终不合我的心意。”绛珠戴上了一个发饰,“而且你知道的,我的事不喜欢假手于人。”
“那我呢?”妖蝶倾身凑近,暧昧地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绛珠放下手中的簪子,似笑非笑地看着镜中靠得极近的两人说道:“小妖蝶你可是要与姐姐练上一练?”
妖蝶身子一僵,装作若无其事地后撤一步,说道:“姐姐多想了,妖蝶绝无那心思。”他这个姐姐天生媚体,多年浸淫在花蛊之中,他可不敢比,怕把自己搭进去。
绛珠对着镜子斜了他一眼,眼角眉梢都是蚀骨销魂的风情,让人看了不禁浑身酥软了去。可妖蝶没有,他眼观鼻鼻观心,权当看不见这绝世的妖精。那神态自然地好像两人已经做过无数次这样的事情,并且乐此不疲,习以为常。
绛珠将头发理好,就剩桌面上的额饰了。她眼波一转,忽而对着镜子里看她梳发的妖蝶娇笑道:“来,小妖蝶帮姐姐将这额饰戴上。”
妖蝶松口气,他以为绛珠又要想出什么损招来坏他,戴个额饰而已,还好还好。
他快步走上前,小心地捧起梳妆台上的水滴红玉额饰,这是绛珠师父留给绛珠的,她极为宝贝。他俯下身,神态专注地为绛珠戴上那个额饰,遮住了绛珠额上的彼岸花纹。
这一刻,岁月静好。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安安静静地享受此时的氛围。
“好了。”妖蝶开口道,“姐姐真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绛珠掩嘴娇笑,眉眼弯弯:“小妖蝶这是在奉承我吗?”
“不是的,姐姐在妖蝶心中绝无第二人能比肩。”妖蝶郑重其事地说。
绛珠的眉毛忽然拧了起来,她转头瞪着妖蝶说:“你心中要是有女子比得上我,我就不认你了!”纵然你以后会遇见更多人,更多风华绝代的人……
“不会。”妖蝶环着绛珠的肩膀,神色宠溺而眷恋,“姐姐于我而言是最重要的。”
“哼。”绛珠推开黏在她身上的妖蝶,转而坐到了桌边:“我要与你说正事了。”
妖蝶坐到了她对面,姿态懒散,活像一只黑色的猫咪,说道:“莫不是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梦都一事?”
绛珠唇一勾,问道:“可有想法?”
“当然是有的。”妖蝶懒懒抬眼,“就算得不到那传说中的神物,去见识一番也是好的。”
“这次可不是小打小闹。”绛珠冷笑:“或许能看到正道之间相互倾轧的大戏。”
妖蝶支起自己的脑袋,笑得有些恶劣:“看样子姐姐你很期待啊。”
绛珠垂眸,掩下双目中浮动的情绪,说道:“自然。而且很多不世出的老怪物怕是也要来兴风作浪,这对你我而言都不是很有利。”
“他们都一把老骨头了,你怕什么?”妖蝶舔了舔唇,“我倒是很期待。碰到不长眼的,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绛珠叹气,妖蝶眼底的戾气让她看着都心惊,这样下去迟早要危及他自身。“别成天只知道杀杀杀,你真应该去看看抄抄书静静心。”
“嘁,姐姐你怎么跟流笙那小丫头一样,不过她让我抄得更麻烦,是佛经。”妖蝶不满地碎碎念道。
绛珠忍不住想翻个白眼,但为了优雅的仪态,她还是忍下来了。她数落妖蝶道:“你看看人流笙,小小年纪都比你成熟,你这些年真是马齿徒增,一点长进都没有。”
“好了好了,你别说我了,她可是禅一大师和慈月师太的高徒,我怎么比得了。”妖蝶连忙摆手求饶,转移话题道:“我看这一次她们师徒也会来,这可是天下武林人的盛会。”
“嗯,就算不来夺宝,也要观礼一番,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都会来插一手的。”绛珠说道。
“这一次定然又要有一个隐世门派作为梦都的使者兴盛百年,却不知是哪一个门派?”妖蝶好奇地问道。
绛珠笑得十分玩味:“涎香境。”
“又是一个从未听过的门派。”妖蝶有些失望的撇撇嘴。
“每一次的梦都使者不都是如此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好像背后有一个推手在主导着这一切。”绛珠皱着眉道。“而且你日后一定要小心,我发觉好像有人盯上我们身上的蛊了。”
妖蝶一愣,半晌后说道:“嗯,我知道了。”怪不得这两年他总有被人窥视的感觉,就是不知为何一直没出手。
真是,越来越有趣了。他的唇角勾起了凉薄的弧度,这样以后的日子就不会无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