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花汐拾

3、如果

　　于是，苏筱影陪着他从头再回忆一遍，一个人看着是回忆，两个人看着是甜蜜。

　　“你看。”苏筱影眼明手疾的从花花绿绿的照片中抽出一张，在纪延川面前扬了扬，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你看你多可恶，竟然和张敏仪跳舞！”跳舞还不够，身子贴的死紧！摆明一副吃豆腐吃的正在瘾头上的色相！

　　张敏仪就是苏筱影系的系花，在学校也是很有名气的，传言她一直爱慕着大才子纪延川，却放不下系花的矜持身份主动追求。那场联谊会就是她的好友专门为她开的，指明邀请纪延川参加，还发动很多系里系外的说客，目的是要计算机系的首席大才子对中文系系花一见钟情，成就王子公主的佳话。

　　可惜，王子公主的缘分只在一场舞，短短十分钟之后，王子抛下美貌的公主，在所有人睁得足以和鸡蛋媲大的眼光下，一向对人冷淡的王子竟然主动跟一名不知名的丑小鸭搭话。对于这件后来荣升为N大十大不可思议事件之一的意外，苏筱影是这样看待的：人太多，丘比特头昏脑胀，射错人了。

　　意外，纯属意外啊！

　　可怜了系花和她那帮好友，苦心策划筹谋，却变成为她人做嫁衣裳，而且那人还是毫无相干毫不起眼的她，说不生气没有不服气是假的，苏筱影在最后两年可没有少挨白眼。

　　这样说吧，说她不起眼，并不是说苏筱影条件很差，她是生人勿近了点，但是样貌娟秀，气质还是很娴静的。只是中文系出了名的美女芸芸，论姿色排队的话是怎样也轮不上她，当然，入学两年了，也没见有谁谁谁称赞过她有才气，她是那种将“分不在高，及格则灵”伟大思想贯彻彻底的人，哪来才气？再说，和高拔俊挺的高材生纪延川站一起的话，还是给人一种高攀了的感觉。最后这话是她最好的死党给的评价，不得不信。

　　纪延川怎么会看上她呢？

　　见她一脸古怪地盯着自己，时而蹙眉，时而懊恼，纪延川以为她是在在意他和张敏仪跳舞的事情，一手抢去照片，三两下撕掉，丢进垃圾桶。“没了。”

　　让自己不开心的东西，要眼不见为净，最好的办法就是毁灭，毁灭不了就远离。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刚刚也以行动去证明了。

　　“你撕了！”筱影瞪他。

　　“哼哼。”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怎么可以把它撕了？”苏筱影提高了音量，兴师问罪的念头早被心疼压过。那是唯一一张他跳舞的照片，虽说，舞伴不是她，但是她很珍惜的，唔，那么好看的舞姿，就这样化作碎片丢进垃圾桶，浪费。她挣扎着要不要捡回来粘好。

　　他瞥她一眼，不明白她小脸的沮丧，但也没打算深究，揉揉她的头发，他简短的安慰道：“留着也没用。”

　　她瞟过去一眼，不理他。

　　“看这张照片。”他突然兴奋的话语成功引起她的注意“你样子好拙。”

　　“哪有！”她一口反驳，主动攀上去看，额头划下三条黑线，是有点拙！那时候是谁提议的？用这种怪诞的动作拍照，呃，好像芙蓉姐姐哦……黑线密密麻麻布满前额。

　　“这叫艺术！”她嘴巴硬，甚至企图从中找到可取之处：“你看，这手脚这腰身多有韧性。”说完，伶俐的她赶紧跳过话题，随手拿起另一张照片，眼里闪着期待，问：“记得这张照片吗？”

　　纪延川瞄了眼照片，再莫名其妙的瞄了眼她，不吭声。

　　不记得？苏筱影有点得意，这里面全部照片她都熟悉，翻转照片，正欲侃侃其谈的时候，目光凝住。什么东东？刚才没见到这张照片呀！这位穿着古怪，笑得不见牙齿的老伯伯是谁？

　　你认识？她用眼神询问。

　　纪延川摇头。

　　你拍的？她继续无声询问。

　　纪延川再度摇头。

　　好吧。她有瞎编的勇气了。“不知道吧？这就是我们那次去去那个地方旅行，遇见的当地最热情的人。照片是我拍的。”

　　豪气万丈的语气，就好像拍的是一个闻名已久的国家级大人物。事实上这类无厘头的照片还真很有可能出自她手。老伯伯笑容这么灿烂，应该是很热情的人吧，她揣测。但是不要问她是哪一次，哪一个地方，她也不知道。

　　于是聪明过人的苏筱影在一锤定死答案之后，丝毫不给他发言机会，就移开话题。“延川，我们多久没拍过照片了？”

　　应该好久了吧，她将凌散的照片一一拣起，边拣边留意看日期，发现最晚的拍照日期，离现在也快两年了。

　　“你想去哪里？”延川问。

　　筱影将照片分门别类插回去，漫不经心的回答：“暂时没想到。”想了想，补充了句：“应该去不了了吧。”她指她生病这事。

　　延川低头思索一下，的确，以她目前的身体情况，不太理想。望着她掩不住失望的脸色，他泛起一抹心疼，叹口气，轻声安慰她：“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她点点头，道理是懂的，但还是挥不走哀怨，下巴顶住怀里的六本相册好一会，她感慨良深的对着纪延川嗟叹：“以前多开心。”

　　延川皱了下眉：“现在也可以很开心。”只要不胡思乱想。

　　“能吗？”她已经在胡思乱想了。思来想去，还是回到那个最沉重的问题。犹豫几下，她伸出一只手戳他一下。

　　“延川。”

　　“嗯？”

　　……
　　“要是好不了怎么办？”

　　纪延川瞪她。“你乖乖接受治疗怎么会治不好？”

　　都说了是要是嘛，要是就是万一，如果的意思。
　　筱影偷偷在心里反驳，当然这些话只能藏在肚子里，说出来不被臭训一顿才怪。

　　“我脾气越来越坏了。”她指出事实。这个发现令她越来越不安。

　　剑眉一扬，很不给面子的损她：“你脾气本来也不见得多好。”

　　“纪延川！”她站起来，有点恼火。

　　见状，肇事者纪延川呵呵一笑，没事人似的大掌一扯，轻而易举将小火罐放置到自己大腿上。半是安抚半是起着承诺道“别急。发发脾气当情趣。目前最重要是先养病，病好了，我们就去旅行。”

　　苏筱影一下子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也生不起气来，歪着头考虑了一下，有点勉为其难的点头答应。话听着好听，但这计划真正实施起来，要待到何年何月？太遥遥无期且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她一般不愿费劲去想。所以，静谧了一会，她又开始不安分了“延川。要是有一天你受不了我的坏脾气了，怎么办？”

　　……
　　话题又绕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