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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武姬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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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房门,苏然学着之前那个人骂骂咧咧的样子收拾胸襟大开的上衣,心中暗叹,“兵器吗?战争结束了,他们也无处可去了。”
许久前,女子松口,坐直身体,伸手欲解胸衣,摸到胸前的手却顿了顿,另一只手摸索向下,直到碰触滑落在腰间的束胸时身体僵硬了片刻,随即反手向上,在胸口那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处掠过,一柄三尺开外的漆黑长剑被她从里面拔了出来,伴随着肌肉组织和铁器摩擦的声音悍然前指。
事出突然,苏然还沉浸在突然松口后,牙痕伤口愈发剧烈的疼痛之中,看到眼前急剧放大的漆黑物体瞳孔皱缩。眼波流转,看着那女人湿润起来的蒙眼布,苏然荡开那凶厉之器,出奇的几乎没有受到阻碍,靠近女人的脸庞,双手越过她的头发在后脑附近摸索一阵后,眼罩脱落,正好被女人微张的小嘴咬住,丝带垂落肩头,泪如泉涌,双目赤红,她正要去拭泪,却被苏然抓住手臂,挣扎不及言语速度:
“不用着急把眼泪抹去。我喜欢看你梨花带雨的样子,因为此刻你才不是一件冰冷的兵器。这些可爱的晶莹剔透的水珠,是天使的眷顾,也是你获得幸福的依仗。”
苏然饱含深意地望了望那道深可见骨地创口,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愿意倾尽一生给你家的感觉。
一个允许你失败,泪眼婆娑的地方
我能看见的柔弱,你同样需要帮助,需要嘘寒问暖。
不论身处何地,请记住,这里有人为你守望,为你等待。
而不是那个离开卧榻之地就是社会的预演场的营房。”
说话间,那双玉手已经挣脱苏然的手掌,前路打开的苏然满是破绽,一路毫无阻隔,青筋冒起的玉手已经扼住了他的脖子,以至于后半段话的音调有些怪异。
“对不起,伤口一旦视人,就会反抗,这是我们最后的……”第一次被允许哭泣的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着面前从未见过,但是无比亲切的男人嚎啕大哭,身体抽动得不能自已。这些从未听过,或者说曾经被视为禁制的字眼从他口中说出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她只觉得不是她在说话,而是自己的心想要回应这份情感。
门外路过的婢女被里面的动静吓了一大跳,“天呐!”驻足一会儿后,匆匆离去。
是的,有一群人因战争而生,自小培养的杀人兵器,她们被寄予厚重的期望,被训练的独当一面,无比听话,如臂使指,以至于他们真的成了物品一样,可以随意使用,丢弃,战争结束,伤残拖累者就被遗弃在荒野上自生自灭,而其余的那些,甚至不能被称之为人的幸存者,为了获得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不择手段。如她这样,就是被长官丢在了这附近,卖给老鸨换了几个以后更为实用的银锭,而她却被告之留在这里是为了掩护其撤退,是必须完成的光荣的任务。那个人没想到,她挣脱了老鸨的第一次捆绑,前冲回她们分别的地方,真的遇见了前来交接失地的兵团,为了掩护其后撤,独自屠戮了三天三夜,斩杀近千。以一敌百的女战神——三尺·定秦。
赤沙向东,一道人影缓缓爬起,周围戟折沙沉,旗偃鼓息,甲胄碎尸,血染的荒漠,此人正是屠戮三日的刃,她为自己最后一寸裸露的伤口缠上绷带后,终于是昏迷了过去,倒地后轻哼呢喃:“即使是战死,也不能将伤口视人。”专门在战场扫尾的老鸨发现了她,但是当时并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这脸蛋或许有用,就将其捡了回来。
但是,失去了价值,又如何,刃不知道。和垃圾没甚两样,她觉得没有战死这是屈辱,是自己的过错,要是活着在老鸨的巢穴中受尽凌辱而不去与长官会合就是失败,是无法被容许的,是要受到受惩罚的,而这一切都是必然降临和绝对正确的。
“我不能哭。”
当房间里重新只有一人,定秦再一次回到了从前那个自己,遮盖好□□沟壑上慎人的伤口,仿佛为自己披挂铠甲,她毅然起身,但是多次被男人强行弯折的双腿肌肉已经严重拉伤,扑通一声,头在第一时间招呼上了卧榻。
此时,苏然已经回来,正好看见撅着屁股,双手扭曲在胸前,面颊埋在被褥之中不断颤抖的定秦,立马转身关上嘎吱作响的木门,快步上前。
“我失败了,请你责罚。”定秦保持这个姿势,说出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挺直唯一能够挺直的脖子,出声铿锵。
“啊?”
定秦颤抖了许久,抬起头,撞见了一脸茫然的苏然,这个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原来以前青铜铁面的上位者已经不在了,不会再有人责罚自己了吗起码眼前的人之前好像这么说过。但是,隐隐的,定秦觉得失去了什么,世界变得虚幻起来,站不稳,看不透,这失去掌控的感觉着实不好受,下一瞬间,定秦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大腿蓄力,眼底寒光闪烁却怎么也聚集不起杀意来,茫然,无助,似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拿好你的水,干粮。走。”
这是一处营房,却没有几个士兵,全部是女人。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女子,在她面前是一群六七岁的小女孩在排队领取物资,而她全身甲胄,面容姣好,眼神却是淡漠,惨蓝色的虹膜底部有着一种不可言状的空洞质感,仿佛她的神志不在自己的内心,而是全权寄托在躯壳之上,而躯壳又是那么冰冷,尤其是那腰间的一条漆黑的伤疤,血痂宛若虬龙一般盘符其上,深深的抠进皮肉之中。
她的语气急促,似乎在跟时间赛跑,一切多余的冗余都令她深恶痛绝,仿佛是生死大敌,一个女孩拿了水瓶,看到瓶口有一只虫子在蠕动,吓得一哆嗦,水瓶随着从她手中脱落。中年女子眉头一皱,上前一步,狭长的影子投射到小女孩的头顶上,气机牵引下小女孩抬起了头,双眼噙着泪水,渴望得到帮助。
“噗!”
原本有些呱噪的排队女孩们突然安静下来,四处张望后齐刷刷地看向一个地方,连已经领取完毕走远了的女孩们也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中年女子面容铁青,探出的长靴在破碎的水瓶上左右蹂躏,发出牙酸的嘎吱声响,在她身前坐倒在地上的小女孩身体随着她的动作而颤栗,脸庞早已从哭泣变成了抽泣,一直在吸冷气,
“真是令人讨厌的东西,笨手笨脚的。”中年女子仿佛在用鼻子说话一样,环视周围,发现恐惧,压抑,愤怒,幸灾乐祸的情绪在环境中充斥肆虐,她的心居然兴奋起来,嘴角诡异的上扬,“鬼刺,下面这些小鬼交给你了,我突然有些手痒痒了。”
听到此话,中年女子身后的阴影处居然“凭空”出现一个女人,半边眼睛被头发遮住,满脸苍白,毫不含糊随即应诺,跨步上前接替了中年女子之前的位置,清脆却冰冷的声音忽然间贯穿空气:“到我这里来吧,剩下的人。另外那些不要停留,赶快走掉。”
听的她的话,众人居然神使鬼差起来,全部闭嘴,按照她的指示行动起来,排队的排队,离去的离去。
“小东西,很害怕吧,很绝望吧,记住这些感觉!它们将伴随你的一生,一直一直地折磨着你,不论是醒着,睡着了,头痛了,昏迷了,都不会消失!”中年女子低头看着地上的女孩,看着她逐渐放大的瞳孔和逐渐苍白的面庞,心中撩痒的快感令她简直要呻吟出声,“要拒绝他们的侵害,你只有拔出利刃,疯狂的去挥舞,去斩杀,让刀锋剑芒成为你的铠甲,永不停歇,不可遏制地……”
“啊哈哈,太美妙了,太美妙了,你的表情,哈哈,就是世上最极致的珍馐。让我来尝尝。”说着,中年女子一把抓起女孩,拖着她离开了物资发放处,向营房内走去,女孩的膝盖和小腿无力的下垂,随着女子的行动,在地上发出瘆人的簌簌摩擦声。
进入营房,女子一把把她按倒在地。
“就在这里给你刻印了吧。”
“上者大人,至少……”鬼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这里,手里端着一瓶水和一些干粮。
“不用这些东西来麻痹她了。”话音刚落,中年女子右手探进腰间的伤疤,肌肉和金属难听的摩擦掌声中,一把漆黑至极没有光泽的三尺利剑,带着令人作呕的□□被掏了出来,“噗”的一声,血光飞溅,横空的剑影吞没了阳光,另一端贯穿了女孩的胸膛,痛苦从伤口处迸发来,转瞬间占领了女孩的全部,扭曲了她的面庞,凝固了她的泪水,血沫从她口鼻出溢出,她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
定秦捂着胸口,身体剧烈地扭动起来,呼吸变得粗重和极不规律起来,呻吟,“好痛,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