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水先生追妻记》昕晗

2、初见的那些年（二）

　　三个月后的全国赛，茜茜没有人陪她去，明溪作为教练也做为家长，帮茜茜收拾着一切。从梳头发，穿衣服到化妆，一点也没有拉下。

　　这次的比赛会有网络清流的转播，三水先生陪着茜茜妈妈在病房里看着女儿的比赛。

　　茜茜妈妈已经很虚弱了，化疗也没有办法阻止癌细胞的继续扩散。茜茜妈妈靠在三水先生的怀里，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虽然睁开眼很难了，但还是在茜茜比赛的时候尽力睁着。

　　“三水，茜茜...这...几...个...月......进步...很...大”

　　一句话没说完，茜茜妈妈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停喘着气，三水先生不忍心看着她这么辛苦，搂着她说道：我知道，你别说了，好好休息。我会记住明老师对茜茜的好，你放心吧！茜茜比完了，你先睡会儿吧，好吗？
　　茜茜妈妈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轻轻闭上了眼睛。

　　第一天的短节目结束，茜茜被明溪带着在这个城市里转了转，晚上回去给爸爸打了电话。

　　“爸爸，妈妈还好吗？”
　　“茜茜乖，妈妈睡了，今天妈妈看到你的比赛了，很开心，明天加油，听明老师的话，早些休息。”
　　“爸爸，等妈妈醒了帮我问妈妈好！”
　　“嗯，爸爸答应你！”

　　三水先生说完这句话就匆匆挂了电话，他怕自己再说下去会忍不住。

　　就在茜茜打电话前，茜茜妈妈刚刚被推进抢救室，他知道她的时间不多了，但他还是希望茜茜可以见到妈妈最后一面。

　　第二天的自由滑茜茜依然滑得很出色，可茜茜妈妈却没法看到。
　　茜茜妈妈从前一晚开始陷入深度昏迷。三水先生把iPad放在她的耳边，他相信她可以听见。

　　“木子，你看，茜茜开始滑了。”

　　“木子，你看茜茜滑得多棒呀！茜茜滑了你最喜欢的曲子，你睁眼看看呀！”

　　三水先生越说越伤心，三尺男儿此刻却已泪流满面。

　　不知是听到了亲人的呼唤还是想再睁眼看看女儿，茜茜妈妈慢慢睁开了眼。

　　“你...怎...么...哭...了？”
　　“你醒了，茜茜刚滑完，你看。”

　　三水先生把iPad放在茜茜妈妈眼前，茜茜妈妈看着等分区的女儿也很激动。

　　茜茜穿着新设计的天蓝色小裙子，坐在明溪旁边，小小的一只，很萌，也很可爱，手里拿着一个观众扔给她的小熊。

　　“茜茜...今天...很...好...看。”

　　茜茜是排在倒数第二个出场的，分数出来暂时第一，但她的短节目分数比接下来出场的选手高很多，基本是可以确定第一的。

　　茜茜妈妈把手放在iPad上，轻轻摸着屏幕里茜茜的脸，泪流满面。

　　“三水，床边...柜子...里...有我写给...茜茜的信，我的...时...间不...多了，不...能...陪...你们...了，告...诉...茜...茜，妈...妈妈...永...远...爱...她，抱...歉...不能...陪...她...长...大了。”

　　三水先生哭着点头，他知道茜茜妈妈不喜欢他哭，可他没有办法忍住。

　　茜茜妈妈说完这些话就闭上了眼睛，三水先生握着她的手，一边给明溪发着短信。

　　『茜茜妈妈病危，请速归！』

　　明溪看见短信，赶紧带着茜茜回酒店收拾东西，本来还沉浸在茜茜夺冠的喜悦里，现在也全都没了。

　　明溪搭了最快的一班飞机回了S市，拖着行李带着茜茜直奔医院。

　　几天不见，三水先生仿佛老了十岁，胡子拉碴地。

　　茜茜看着病床上的妈妈，拿着自己的金牌和证书跑到妈妈身边。

　　“妈妈，你看看茜茜，茜茜这次得第一了！”

　　或许是知道女儿来了，或许是撑着一口气，茜茜妈妈睁开了眼，看着女儿。

　　“茜茜...乖，听...爸爸...的话，妈妈...要...走...了，不能...陪...你...了。明...老...师，谢谢...你...照顾...茜茜，以后...也...麻...烦...你......”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茜茜妈妈就永远闭上了眼睛，检测仪也显示成一条直线，被茜茜握着的手也渐渐松开。

　　茜茜看着妈妈，抱着妈妈哭着，七岁的茜茜还不太懂得死亡的含义，但她知道她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三水先生在一边劝了半天茜茜才肯先跟着明溪回家休息。

　　一路上，茜茜没有再哭，但也没有说话，机械的被明溪牵着走，回了家。

　　明溪不放心她一个人，一直陪着她。半夜醒来，看见茜茜的枕头全都湿了。拿了毛巾给她擦了脸，抱到床的另一边。

　　两天后，明溪陪着茜茜和三水先生去了陵园，把茜茜妈妈的骨灰盒安放在那里。

　　安放骨灰盒时，茜茜不停地看着爸爸，此时的爸爸很伤心，茜茜却一直忍着没有哭。

　　明溪拍了拍茜茜的头说道：茜茜想哭就哭出来吧，妈妈不会怪你的。

　　听了明溪的话，茜茜往前走了两步，摸着石碑上的妈妈的名字。

　　“妈妈，你放心，茜茜会听话，听爸爸的话，听明老师的话，好好学习，好好滑冰，茜茜一定要滑妈妈喜欢的曲子，要滑出好成绩给妈妈。妈妈，茜茜永远爱您，茜茜会永远把您放在心里。”

　　明溪蹲下来，给茜茜擦着泪，说道：木子姐，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茜茜，好好教她滑冰地。

　　晚上，明溪把茜茜哄睡了，坐在客厅里和三水先生说着。

　　“茜茜爸爸，茜茜妈妈虽然走了，可茜茜还小，您要坚强起来，好好照顾茜茜，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和我说。”

　　茜茜爸爸抬起头看着明溪，眼神中夹杂着一丝忧郁与思念。

　　“有些事情你不知道，茜茜也不知道。我和木子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时候我读大三，木子刚刚入校，我作为学长去迎新。木子是一个人来的，自己拖着一个很大很大的箱子，还背了一个很大很大的书包。我们就这样认识了，我俩都是医学生，平时也很忙，空下来的时候我俩喜欢在草地上看星星。后来我读研住在了医院的宿舍，木子还在学校里。我们每次都会约着到操场的草地上坐会儿。后来等她博士毕业我们俩就结了婚，再后来就有了茜茜。木子原来是急诊科的医生，工作非常忙。后来茜茜大一些了，需要有人接送了，木子就从医院退下来了，去了母校教书。我知道她是迫不得已，她之所以选择急救学完全是因为她的父母。在她十五岁那年，中考结束后全家出去旅游，结果遇到了车祸，木子由于妈妈的保护才得以幸存。十五岁的时候失去双亲，木子一直都很渴望家庭的温暖，和我在一起的这些年，我愧对她，虽然给了她一个家，但却对她关心太少……”

　　那一晚，三水先生和明溪讲了许多茜茜妈妈的事。明溪很安静地听着，她知道他需要找一种方式来发泄他的情绪，她也知道他爱茜茜妈妈爱得很深。他的自责她是可以理解地，但她也劝他这不都是他的错。

　　此刻的明溪并不想说什么，只是想安安静静听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和他深爱着的女人的故事。

　　要说以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老师和学生家长的话，此刻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亲人。曾经陌生的彼此，就这样渐渐走入对方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