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с.洋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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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他的脑子去思考的点有很多，但江星絊还是分心了。现在张口是应该反驳安德烈并没有什么好道歉的——毕竟是他自己不清楚的缘故，导致什么都没有做好准备，还是说点别的来转移话题？
这个论点选哪个都没有意义，于是被他丢弃在一边，到底是先分析情况才是正道。
他时常会骗自己，也只骗自己，只是这次显然不怎么成功，明明刚刚是回到了熟悉的末世，却还是制造出了违和，仿佛在提醒自己根本回不去了，不要做梦。
可那个让他对自己产生质疑的末世，不管那是盒子还是别的什么，都会是他放不下去的心魔。
塌了就已经救不回来了——他的象牙塔。
他丢掉了关于安德烈那句道歉的胡思乱想，同时挣开安德烈的搀扶，颓然蹲下身来，屈膝会让他想到更多东西，会因为身体感到不平衡而产生恐慌。几乎无助地交叉了自己的双臂，指甲扣进了肉里，白色的部分过软而翻起来向上翘，内里有了紫色淤血却感受不到疼痛。
泪这种东西太奢侈了，为医生而流已经是江星絊的极限，他只是张嘴无声嘶吼着，又因为想起来根本没有资格去浪费这样的时间，嘴唇张张合合又吸口气收了回去，挫败应该吞噬他，让自己喘不过气才好，就不会去想这些有的没的。
可他还是想——不要催眠自己了，他不配。
“没有人会宽恕你，所以你要带着他们的份活下去。你身上背负的是他们的命。”
老复颤抖的语调和略微生硬的语气还在他的耳边盘旋，久久不散去，把他带入另一个旋涡，愧疚和怀念会吞没他，况且他的确有罪。
在江星絊自顾自消化他的不安的时候，安德烈什么都没有说，空间里只剩安德烈在边上走动调查的声音，让他感觉到自己还不算是孤独，他并不期待对方在这时候能说些什么。
任何语言在这时候都像是公开处刑，喧闹本就属于别人。
应该是出现了新的线索，机械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提醒他应该收拾起多余的心情，投身于寻找破解盒子的线索，停下没有意义的自怨自艾，只能深吸几口气来保持冷静。
“第一枚齿轮嵌入。”
“星絊，抬头，看这个。”
机械音和安德烈的声音重合到一起，咬字有些相似，此时他却已经无心去寻找其中的端倪，因为安德烈在他面前做出来的是一个只存在于书中的古老套路，在感情浅淡的末世根本用不上，尚且留存的属于末世外的一部分记忆里安德烈也没有用过。
安德烈的表现一直能让他误解，或许先前在末世前和安德烈有过什么特殊关系，就像现在这样的举动让他疑惑不止，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或许就是不能理解的原因。
安德烈抬起手，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交错拇指和食指给他比了一个心，因为一时没有想起来，还是花了一些时间辨认他的手势是什么意思。
一开始还以为会是一个暗号或是别的更具有现实意义的东西，思考之后才明白安德烈应该是想要安慰他亦或是改变气氛才这么做，从结果上来说他的关注点成功被安德烈的动作转移。
明明他还没有解开安德烈因被控制而产生的愧疚，却被反着安慰了，现在他们倒像是两头独狼在互舔伤口。
借助安德烈伸手交托给他的力量站起身，想起了些不合时宜的东西，在他为了寻找过去时匆匆翻过的笔记本上有这样一句话——“莫市，灯红酒绿的霓虹街道，落不尽的雪，还有委婉到来的深夜，北纬55°，相隔3°的落差，阳光不曾和我遇见过。”
应该不是原身突然兴起写下的随笔，而是带有隐晦提示的密码，但是阳光是什么呢？伴随着阴影的东西，追逐也没有意义。
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他去分析，质子世界开始变换了，应该是第二次考验到来了，毕竟是第五层，连给他们收拾情绪的时间都没有，还有两个人的诅咒尚未解开，第一次考验只不过是50分的程度，甚至没有及格，几乎是死亡或是外表侵蚀的走向，让他忍不住叹气。
江队失忆，生活不易，也带不动。落魄羊羔，被迫营业。
周身景物飞速变换，直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座洋馆，脚下是通往进入洋馆大门的阶梯，是他在很多恐怖故事里会读到的桥段，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东西，如果是按照他的所知建造的洋馆本身不会太可怕，只有事态发展会脱离他的控制。
他拉上还在暗自惊叹的安德烈，抬手试图推开洋馆沉重的大门，还没有触到门扉，就像是自动门一样感应到他们的靠近向里开启。和故事里经常描述的一样，迎面冲来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而他们就是作死的主角抱团进门探索，即便血腥味不是假的，门后一片漆黑也是格外渗人，该进去还是得进去。
他明白落单就意味着会死，转头轻声嘱咐安德烈抓紧自己的手臂，千万不要松开，而安德烈配合地点点头表示不会，似乎是要佐证他听明白了，还抓出了明显的褶皱，随后四处走动凭着触觉粗略地探测一楼的整体格局。
摸黑在大堂正中央的地毯上摸索，安德烈的手指撞到了一本一如既往应该存在的日记，接着发出一声闷哼，随后大堂的吊灯便亮了起来。江星絊也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住在洋馆里的人都喜欢记日记，只能猜测或许是因为孤独吧。
人心难测，有时还不如一本日记来得忠诚。
江星絊吹去了附着于封面的灰尘，难免被呛到咳嗽几声，轻轻翻开来还能看到有些页数沾着血液，内里附上的字里行间全是挣扎的痕迹，不知道是多少人的血混杂在一起，甚至还有用手指沾上黑红的血液写的血书。
他这时候应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若是不想被怀疑，只能装作业务不太熟悉，走一般的恐怖小说流程，吃惊的戏码不适合他，他算是冷静分析的类型，话太少还要演戏实在是有点为难他了，除非他破罐破摔，干脆全部摊牌。
“刚刚我们进来这里之前还有人，灯在我们打开之前还有微弱的一点白光，那是长时间开灯后突然关上才有的。”
江星絊最后还是选择了淡然分析，姑且把触上日记封面后无意义的颤抖当作一种麻木吧，很熟悉的死亡效应在他们两人之间弥漫开来，他以为自己能承受的，结果是他多想了。
他刚刚说出来的内容，实际没有深入分析的必要，毕竟这栋洋馆有其他人的事实一直是套路设定，没有别人是不可能的，可能是残魂，可能是世界玩家，也可能是洋馆的主人，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人，他的业务了解层面算广的。
现在提出来这个不过是想要缓解当前略微有些恐怖的气氛罢了。
该死的，他就是不太想看日记的内容，他太容易入戏了，控制不住表情管理，眉头一皱，鸡皮疙瘩起来了，刚刚干呕过的恶心连带着酸水又一次泛上来，说真的，他还是喜欢末世的氛围，虽说他热爱阅读恐怖故事，但不代表他喜欢亲身经历。
比起神神鬼鬼的东西，他还是更能接受人变异后形成的丧尸。
“那你猜会是谁先来的？”安德烈轻笑一声跟着转移话题，让江星絊不由得抬头与他对视，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问题，过于配合他的想法，倒是显得很刻意。
虽说他并不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安德烈，但这里对方的反应还是很奇怪，不得不多看了对方两眼。
“先看看日记上的信息吧。”他撇了撇嘴，抚了抚前臂，徒然地试图暖一暖，并没有回应安德烈的问句，对此安德烈只是勾了勾唇，倒也没再开口说些什么。
翻到日记的开头，凭着顶灯的光开始读里边的内容，前几页还没有明显的血迹，至少触上去没有黏糊糊的感觉。
[“时间越来越长了。”
这明明只是一个再普通不可的推论，甚至一开始根本没有人相信这种胡说八道一样的预言，毕竟记忆这种东西不会骗人，人们都是普普通通地在过日常，异常这类的东西是最容易出现的谣言。
这条推论却在经过大范围传播之后成为了现实，那人说是24小时之后，应该还有一定的空窗期，这段时间里人没有记忆，但它是实际存在的。
本来经过试验，人们都知道根本没有人可以论证有这样的一段多出来的时间，但渐渐地开始有人发现了自身出现符合的情况。
开始只是在没有意识的时候，像梦游一样，走向了家里的某个地方，那只是发生在几秒里的事情，这类的剖白爆料基本上被科研者忽略不计了。
但接下来，就开始不一样了。
这段时间从短短几秒渐渐被拉长，睡眠之后的终点在哪里？没人知道。
一开始监看人的睡眠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了人不会在睡眠后做出不可思议的举动，甚至极致普通的梦游理论被提出，做出类似辟谣一般的解释，各个专家在辟谣层面上研究到焦头烂额，一个又一个专业保证在这里被提出。
在众多人的保证下还是出事了，先是故意伤人案件后是睡衣抢劫案件，虽然没有人死亡，但被害人的伤口不是可以开玩笑的，那是最好的证据。
那个预言成真了。
人在无法测定的24小时之后，还会历经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所有活物死物都无法测定，人在无法自知也无法替人预知的情况下，失去意识，这段时间简直是被恶魔附身，除了恶事，什么都不做，弄得人心惶惶。
本来唯一能判断的是，绝对是在24点也就是0点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但到0点的时候，那些被测试者会从睡梦中醒来，在那里发呆，恶事却已经完成了。
可以说发生在瞬息之间，我们无法通过任何手段去记录，时间却是有延伸的感觉。
事情出现了转折，市中心的钟塔上的电子显示给了提示，24点的时候，显示器没有直接跳到零点，显示的是24点，接着又加了一分钟。
在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它已经能显示到“24:59”了，接着才是人一直在等待的0点。
一切都如同预言所说的那样。
多出了一个小时。]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с.洋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