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老夫子的口红

31、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车子绕出停车场的时候颜清和回头看了一眼，桃木木如当初重逢的夜里那般，一个人静站在冷风里。

　　黄秘书从后视镜看到，低声说：“桃小姐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的。”

　　颜清和没说话。黄秘书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遂也不说话了。

　　许萌萌就是在后面扫尾跟张永生他们寒暄几句，出来就不见桃木木人影了，打电话问才知道在外面。

　　“怎么出来了？风这么大。”许萌萌把围巾给她系上，在看到桃木木泪眼朦胧的双眼，她眨了眨眼看向停车场，四周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怎么了？”深秋了，夜里起的风彻骨寒冷，许萌萌站了会儿都冷得牙齿打颤，别说不知站了多久的桃木木。许萌萌捏了她手，冷如冰。“你在自残吗？感冒了怎么办？”

　　“走吧。”桃木木抽出手转身朝车方向走。许萌萌追上去。

　　“那你总得告诉我怎么了吧？”

　　“没什么，就是突然心情不好。”

　　“准备来姨妈？”

　　“不是。”

　　“那是什么？”

　　“突然情绪低落。”

　　许萌萌无奈：“……好吧。”

　　那晚的冷风，果真让桃木木光荣地发了高烧，为了不耽误拍戏，桃木木只能吃强效药，导致的后果就是一整天昏昏欲睡。

　　“什么情况，今天NG三次了。”导演探出头，卷起来的杂志拍了下旁边的凳子。姜子军正好从外面打电话回来，看到桃木木在跟工作人员和搭戏的演员道歉，问是什么情况。

　　导演：“一场很短的戏，ng了三次。下午还有场动作戏，我怕耽误时间。”

　　“就是啊，早上就耽误这么长时间，晚上又得熬夜了。”一有演员吐槽，其他人也跟着表达不满。

　　舒阳一直在旁边，见桃木木众矢之的，挺身而出。

　　“大家互相体谅一下，我看桃小姐好像精神不太好，可能是感冒了。”

　　舒阳的这份关心让桃木木抬起了眼。舒阳冲她笑笑：“这几天冷空气来了，正是感冒高峰期。大家要保重身体，别累倒了。我请大家喝姜糖茶暖暖身，就当休息一下。”舒阳看向姜子军，“姜老，您看行不？”

　　“没问题，身体要紧。”

　　围观的演员和工作人员散开，舒阳招呼助理过来。
　　许萌萌赶紧给桃木木披上外套。姜子军趁着这机会跟桃木木聊天，放松气氛。

　　其实桃木木表现真的不错，剧本参悟得挺透彻，虽然不说多有天赋，但看得出是花了心思的。况且她也不像别的女星一样，恃宠而骄，低调得不能再低调。

　　“怎么样？”姜子军关怀问道。

　　“姜老，抱歉。”古装戏的服饰只是简单的一套戏服，很薄，根本不御寒。早上吃了药，感冒好不容易好了些，还没顶到中午，鼻息发热的感觉又再次降临。

　　“谁都有生病的时候，才三次而已，不耽误事，导演的话说重了，你别放在心上，搞艺术的性子都急，他对我也是这样。”

　　桃木木笑了笑：“我知道。”

　　“如果受不了就先回去，等你好了再补拍，我跟他们说一声。”

　　“谢谢姜老，我还行。”要是这样把人打发走，桃木木“耍大牌”的罪名就真的摘不下来了。对手以及爱吃瓜的网友绝对会像水蛭一样，死死地吸着不放。她讨厌应付那些很复杂的事情。

　　姜子军点点头：“那也好。”

　　喝了舒阳的姜糖茶后，桃木木身体暖了很多。休息时间还没过，舒阳拉近凳子靠近桃木木。

　　不得不承认，桃木木真的很漂亮，不管远近，皮肤始终白皙透亮，冷淡的表情，精致的五官，傲然的气质，浑然一体，她就单单这么坐着，也能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舒阳有点嫉妒。

　　“你怎么样？”舒阳主动抓起她的手，亲切得像个大姐姐。

　　桃木木不自然地抬起头，望着她热枕的双眼，终究是没把手抽回。

　　“好多了。”

　　舒阳绽开笑容：“那就好。虽然我也不是很厉害，但是以后有困难可以找我。刚刚的小插曲不要放在心上，有些人科班出身，拍戏的时候ng十几次都有。导演只不过挑了个软柿子捏着。”

　　舒阳说到软柿子的时候特意看了桃木木一眼，见她没吭声，又继续说：“总之身体好一切都好。”

　　“谢谢。”

　　导演喊工作人员各就各位，继续开工。舒阳趁着这时候拿出手机，对着两人。

　　“来，拍个照吧。”

　　桃木木不好意思推辞，也只能靠她近点儿。

　　-

　　邓福林无所适从地接受了集团给他安排的任命仪式。颜清和对他做了一番简短的介绍后，让他坐到华东行身边。后者铁青着脸看着桌面，全然无视办公室里幸灾乐祸的目光。

　　“华总。”邓福林坐下后又看了华东行一眼，声音里透着小心翼翼。华东行抬头，冲他勉强地笑了笑。

　　“以后高星的市场按照南北进行划分，华总在北边，南边是邓副总。职位和年薪跟绩效挂钩，每月出一份市场报告，集团定期抽查。”

　　一句话就把权给削了，这让原本还在等戏看的中高层领导吓得差点掉层皮，也不敢再看戏了，战战兢兢地低下头，生怕惹祸上身。只有华东行会议桌底下的手不断收紧。

　　“一二线城市住房趋于饱和，目前市场在三四线城市下沉。开发市场是个难度，邓副总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多问华总。华总也要多多扶持新下属，保持高星长歌稳进。”

　　会议一散，走在后面的韩敢被人拉住。

　　“你爸怎么样。”

　　“很好。”

　　那人笑了。他看了看已经远去的其他参会人员，低声说：“照颜总这么整看，你觉得下一个会是谁？”

　　韩敢挑了下眉，耸耸肩：“谁搞事就是谁了。”

　　“人家宋太祖还杯酒释兵权，他倒好，直接削了。”

　　韩敢知道他想说什么，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该来的躲不掉，做好自己本份，这么多年也够了。”

　　那人叹气：“我就是觉得这辈子辛辛苦苦的，有种不得善终的感觉。”

　　“你觉得怎么样叫善终？打不了仗的将军不是将军。”

　　那人嗤笑捶了韩敢一拳：“有你的。”

　　“不该想的别想，这就是善终。”韩敢勾住那人肩膀，小声说，“过几天颜家老太太过生，你去不去？”

　　“去啊。”

　　韩敢拍拍他肩膀，“到时候见。”

　　“哎你又要去哪儿啊？”

　　“有个合作要谈。”

　　颜清和翻看过高星的各项数据，有几个隐藏问题比较显著。

　　高星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房地产开发商，前期是自销为主，后来改革后变成了自销和渠道销售协作。
　　后者虽然大大提高了销量和回款率，但利润比已经明显减少。

　　而华东行特意隐藏了这个信息。

　　昨夜没睡好，颜清和闭眼消息了会儿。快要睡着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龚珍珠打来的。

　　“猜猜我是谁！”

　　电话刚接起，龚珍珠就在那边喊。

　　“猜不到。”

　　“啊，你好无趣，你这样是不会有女孩子喜欢你的手机。”

　　颜清和笑：“怎么不关心你自己。”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天生丽质，纯真可爱，喜欢我的人排到几条街去了。”

　　“吹。”

　　“那个……哥哥，我给你打电话是想让你帮我个忙。”龚珍珠自小就这样，找人帮忙总是沉不住气，一两句话就急急忙忙道出目的。

　　“你说。”

　　“我，回国了，但是我现在不在家里，也不在市里。”

　　“去哪儿了？”

　　“你还记得叶亭生吗？”电话那端是少女雀跃的银铃笑声。

　　“嗯。”

　　“我要去找他。”龚珍珠炮语连珠地把话说完，不给颜清和插嘴机会，“不管你同意还是不同意，我都一定要去。我要去追寻我的真爱。”

　　“想让我帮你骗家里？”

　　“你就说我没回来，没跟你联系就好了。”

　　“爸妈早晚得知道。”

　　“他们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回来了呀。”

　　颜清和笑了：“那你何必告诉我，就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我就是担心露馅啊，你帮我挡一阵。”

　　颜清和耐不住龚珍珠的哀求，最后还是答应了。挂了电话，龚珍珠那句“追求真爱”还不绝于耳。

　　-

　　舒阳发布的那条视频引来无数网友围观，羡慕嘲讽鼓励加油，各种形形色色的评论充斥着。舒阳发布的时候圈了桃木木，桃木木不好不回礼，发了条转发。

　　颜清和对桃木木设置了偷偷关注，桃木木刚一发表他就看到了。视频里的桃木木病容难掩，却依然倾城绝色。

　　之后的几天下起了暴雨，影城地势低矮，雨水汇聚成滩久久没有消退，姜子军只好中止拍戏，让大家回家休息。

　　恰逢桃木木父亲祭日临近，桃木木没回家，出了影城就直奔家里。从影城绕出来需要过一段市区。桃木木用纸巾捂着鼻子看书。车子开着开着，突然一顿急刹车。前方一阵巨响，砰地一声。

　　桃木木膝盖上的书掉下。许萌萌身子前倾，脸差点贴上副驾驶座。她探头看向雨水冲刷的前挡玻璃，问了司机：“怎么情况？”

　　“车祸了。”司机说，“一辆大货车撞上了一个保时捷。”

　　“黑色的。”

　　车灯很耀眼，黑色保时捷像破碎的玩具在大货车面前脆弱不堪。桃木木拉下窗看，只见驾驶座位上爬出来了个人。

　　那个人穿着黑色的西装，黑发，后颈和颜清和一摸一样。

　　桃木木心飞快地跳起来。她颤抖地打开车门。

　　“怎么了？”

　　保时捷，黑色，黑西装，所有信息跟颜清和重合。
　　桃木木再也忍不住，她冲下车，也不管外面还下着大雨，她狂奔过去。

　　“木木！”许萌萌在车上大喊，见喊不住她也追了过去。

　　夜行的车子在车祸现场之外停止，雨哗啦啦啦地下，没有一个人过来，雨夜里男人依靠着求生本能慢慢爬行。

　　桃木木扑过去跪坐在地，她茫然抬头，白织车灯将她照亮，绝美无助。

　　“快，快来救救他！快！”

　　许萌萌跑到她身边，及时挡在了她面前。“木木，别急。”

　　她也来不及问桃木木怎么会这么大反应，她现在一颗心都在担心这一幕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

　　一个女明星和一个车祸重伤的男人。许萌萌想想就头大。

　　“萌萌，快点快点！”

　　桃木木颤抖着把男人扶起来，等看清男人陌生的面孔时，如线般花落的泪戛然而止。

　　“木木，是你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