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城》老夫子的口红

19、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桃木木往外走的时候，原本在门口与人闲聊的舒阳跟了出去。

　　桃木木的成名可谓一鸣惊人。一个小化妆广告发布在社交网，本来是并无与众不同，仅仅只是一晚，转发量居然就达到几百万。桃木木清雅精致的面孔被大家所熟，瞬间火遍大江南北。

　　就舒阳所知的小圈子里，就有女星照着桃木木的五官去国外做了微调。虽然真人相差悬殊，但精修处理过的照片能看出相似之处。于是乎，之后桃木木就莫名其妙多了很多整容的新闻。加上一直置之不理，各种流言愈演愈烈。

　　传闻桃木木靠金.主上位，舒阳对她不太了解，但其实是信的。就比如她自己……也没办法在这名利场里独善其身。

　　舒阳深吸口气，尽量让自己表情自然。

　　“桃小姐。”

　　桃木木急着往外走，听到有人叫自己，吃惊回头。她可不记得这宴会里谁与她关系好，见来人是舒阳，正色起来。

　　舒阳跟韩青云不一样，她看着和善好相处，但心思颇重，有很强的戒备心，和她算是同种人。虽然找她未必有事，但桃木木不太想和她打交道。

　　许萌萌看出桃木木的心思，小声道：“你先走，我来打发她。”

　　“不用。”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况且……她也想知道舒阳想干什么。

　　“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知道你。”舒阳换了干净礼服，虽然没有刚才的那件隆重，但还算精致，看来是做好了准备。

　　桃木木想到她刚才那一摔，不由对颜清和的手段暗暗心惊。

　　围困斗兽，谁斗谁那还说不定。桃木木总是没办法把输这个字和他放在一起。

　　“我叫舒阳。”舒阳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桃木木轻轻回握了一下。

　　“桃木木。”

　　“要回去了么？”舒阳望向停车场，试图在从那一片车子里寻找桃木木的车。

　　“嗯。”

　　舒阳：“要不要去玩玩儿？里面有几个小姐妹，都是关系挺不错的。”

　　“今天有点累，就不跟你们一起了。”桃木木委婉拒绝。

　　舒阳不屈不挠，“那下次。”

　　桃木木正想着该怎么才能彻底拒绝，只听到不远处的夜色里传来一阵笑声。

　　“李少客气了，小事一桩，不足挂齿，能帮上你是我的荣幸。”

　　这声音不难分辨，正是少女脸女星。

　　少女脸女星本名东方晴，近几年很少拍戏了，偶尔会出现在几个大导演的电影上，但大多时候只是上综艺。年过四十依然孑然一人，新闻通告永远是少女般纯真的笑脸。网友猜测她是某个大老板的情妇，因为见不得光所以一直单身。

　　一次红毯走秀后，记者问东方晴关于这件事有何想法。东方晴转了转灵动的眼睛，笑容灿烂，丝毫不见恼怒。一旁的其他女星都略显尴尬，她依然镇定。

　　大家都很关心我，看来我还没有过气呀。桃木木记得当时她是这么说的。

　　令桃木木诧异的是，和东方晴走在一起的居然是李天翔。

　　东方晴和李天琦也看到了桃木木，彼此视线对视两秒，依次错开。

　　“我先回去了。”桃木木心里浮起怪异的感觉，和舒阳简短地说了再见后，转身继续走。刚出去几步，黄秘书大步追上来。

　　“桃小姐。”

　　桃木木加快脚步向前，总觉得心里焦虑不安，纷乱的思绪无处安放，此刻的她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如果东方晴跟李天琦认识，那么代表什么？

　　她继续走，加快脚步地走。

　　一旁的许萌萌察觉不对劲，抓住她手腕，阻止她的前进。

　　“木木，你怎么了？”

　　脚步停下的同时，黄秘书也正好来到了桃木木身后。脚步急促，像是双方人马在交战。许萌萌本来挺镇定，被桃木木的慌乱带了节奏，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桃小姐，借一步说话。”黄秘书没想到桃木木躲他像躲瘟疫，只能迈开长腿，一个箭步横手将她拦住。

　　“我急着回去。”桃木木从没有像此刻般热血沸腾，身体里好像烧了一团火，她的皮肤在发烫，如夏日烤晒的干裂大地。

　　许萌萌反应很机灵，脑子一转就明白是颜总让过来拦人。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怎么能平白错过？

　　说难听点，谈恋爱和被包.养其实差不了多少，况且颜清和也没结婚，被他潜那是你情我愿，彼此各取所需。这世上多少人打着谈恋爱的名号其实只是走肾。反正都要游戏人间，还不如找个多金又帅气的，或许真能转正也不一定。

　　许萌萌就是这样的想的。在她看来，桃木木委身于颜清和，只有赚没有亏。

　　“木木，别急，看看颜总有什么事要吩咐。”

　　桃木木哪儿能不知道她意思，看她一脸的拜金样，都恨不得在脑门上贴个“我是颜清和的迷妹”，小心机昭然若揭。

　　“我裙子湿了。”桃木木提醒她。

　　“忍几分钟。”

　　“我冷。”

　　许萌萌眨了眨眼，望着夜幕天色又看她。

　　“木木，忍忍行么？去年出活动的时候大雪纷飞的，超短裙搭靴子，露着白花花的一小截大白腿都不见你喊冷，现在这天气你说冷？”许萌萌把她手夹在腰间不让她走。

　　“怎么说颜总也帮了我们，虽然饭也请回去了，但是还是要好好感谢他。”

　　桃木木还想再挣扎，但想起上回请颜清和吃饭泡汤的事，还是顺从了。

　　倘若东方晴和李天琦认识，那么今晚不管她能不能赢，姜子军都拿不到投资。

　　想想也是可笑，他一个集团总裁，用得着她这个小人物操心？

　　这时候颜清和从宴会厅里出来，他身后跟着几个桃木木不脸熟的老板还有方知其和高志远。姜子军一脸落寞地走在最后。一旁的言老出声宽慰，表情轻松愉快，姜子军只是无奈地笑。

　　这场鸿门宴算是告一段落了。

　　颜清和不管在哪儿出现都很能吸引大家眼球，这不才刚在门口站了小会儿，原本都打算散场的人又喜不自胜地踩着小碎步走了上去。

　　宴会厅门口的暖光灯将他身躯映照得高大挺拔，背对着外场的宽阔肩膀停留着无数人留恋的目光。

　　桃木木侧开脸，不让自己看那不属于她的热闹。

　　“别丧着脸。”几个还没来得及跟颜清和说得上话的企业掌舵人与颜清和闲聊。言老见姜子军依然拉着脸，劝道。

　　姜子军双眼复杂看他，“那你给我投？”

　　“我说你！”言老失笑。

　　“我什么！”姜子军满怀期待而来，失望而归，本来就郁闷，加上言老一旁呵呵呵地笑，给他形成了巨大心理反差，心情更是差，这才有点火了。

　　“你们这些商人，一身铜臭味！”

　　言老回：“我说你好好的说事，你闹什么小孩子脾气。”

　　姜子军不服：“我怎么闹小孩子脾气了？”

　　“这世上谁不是一身铜臭味？再说娱乐圈的水浑得很，我们不进场，那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放屁！劣币驱逐良币，早晚有一天要搞得乌烟瘴气！”

　　言老笑而不答。

　　姜子军意识到自己话重了，又缓着声儿说：“现在就是需要良好资本介入，把风气扭转过来，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只要做好了，龙头老大位置坐定了。”

　　“但要是做不好呢？”

　　姜子军：“你们要对娱乐圈有点信心！”

　　言老失笑：“这话你跟你自个儿说。”

　　前方人群还在与稍显淡漠的颜清和热聊，他们两个老男人远远站着，各怀心事。

　　“年轻真好。”言老说。

　　“你年轻那会儿可没现在有钱。”姜子军瞥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损。

　　言老盯着颜清和，目光柔和：“那也是，一出生就是王的人还真少有。”

　　颜清和懒得听那帮人奉承，随意说几句话就走了。刚转身，言小语追了上来。

　　“颜总。”

　　颜清和迈开的步子停下，微蹙着眉头回头。

　　言小语为了保持端庄淑女姿态，拿着手提包小碎步小碎步跑过来。她两颊泛分，眼眸带水，是邻家女孩的模样。

　　“有时间吗？”

　　“没有。”

　　言小语刚刚演练无数遍的对话在颜清和的冷漠话一点点化成冰封。言小语觉得今夜的风似乎有点凉。

　　“要，赶着去哪儿吗？”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颜清和回头跟言老和姜子军说了声“先走，有机会再见”，就不再管等待的言小语，下了台阶就走了。

　　颜清和大老远就看到了桃木木。出了宴会厅她披上了小外套，站在灯下肤凝玉脂。

　　高中时代的桃木木看他的时候，也是这样远远看着。张盛庭说的，她故意接近他的事，他信，但他也相信桃木木也喜欢他。

　　在他面前的桃木木并不聪明，很多时候会搞乌龙，但她又死爱面子，硬是撑着不服软。和他争执反抗的时候，脸是红的，眼是润的。她用那模样看他，颜清和气不起来，总是乖乖服软的份。

　　这一刻也不止颜清和思绪万千，桃木木也心思飘远。

　　颜清和并不像书里小说男主一样，各种运动项目都非常精通。他就不太会打篮球，只会打高尔夫和骑马。

　　有一次张盛庭开玩笑，问桃木木想不想看颜清和打球。那时候桃木木并不知道颜清和不精通篮球，以为他公子哥，爱干净，不喜欢大汗淋漓所以没跟张盛庭和龚一也凑一块，一到周末放学就跑球场。所以也就看着他点点头。

　　桃木木清楚记得当时他的表情，略带着玩味儿笑意，他是看着她笑的。张盛庭诡计得逞，在球场上哈哈哈地大笑，桃木木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耍了。

　　颜清和的心思很难琢磨，他的情绪很单一，高兴是淡淡的，生气的时候也是淡淡的，所有情绪都伴随着宽容和沉默。桃木木和他有争吵时，他总是安静地看她，等她把话说完，再体贴地送上水，那时候桃木木气也都消了一半。

　　最后他当然没有上场。他说他不用打，想看就让张盛庭打给他看就好。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股睥睨一切的无畏，桃木木看他看得发呆。半会儿他问她，想看更精彩一点的么？

　　那时候的桃木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和他在一起就是依靠。她主动靠近他，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撑在草坪上的手。

　　颜清和偏头看她一眼，将她手揣在怀里。

　　“张盛庭，来个灌篮。”他笑得朗月清风。桃木木肩膀靠着他的双臂，似乎被他传染，她也耸着肩膀笑了起来。

　　颜清和收了嘴角的弧度，他看着她的眼睛，真挚而温柔：“老爷子不让我打篮球。”

　　那是桃木木第一次从他嘴里说起颜老爷子，那个把他带回颜家的人。

　　-

　　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东方晴为了避嫌，打算先走。她冲前来的颜清和点头打了声招呼，便走了。

　　桃木木不知道这时候该如何面对他，但想躲又躲不开，只能避开他毫不掩饰的视线。

　　“颜总也要走了吗？”舒阳出声打破缠绕在两人之间隐藏的情愫。她知道两人之间不正常，但那又如何，这世上就没有东西规定一定是属于谁的。她很清楚自己的未来，若不想一辈子都做乙方，那就想办法上谈判桌。颜清和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颜清和淡淡地应了一声。舒阳还想再搭话，他已来到桃木木跟前。

　　看着两人相对而站，舒阳脑海里浮现不久前传得沸沸扬扬的桃木木初恋事件。

　　那蹩脚的，一看就知是杜撰的恋爱故事的配图，那个衣着西装的男人和颜清和如出一辙。

　　很显然那个初恋就是颜清和。

　　舒阳心里突然冒起一股说不清的难受。

　　颜清和从黄秘书手里接过名片，稳稳地塞进桃木木手里，“今晚的彩头。”

　　“我有了。”桃木木想把名片还给他，他却错身往外走了。

　　许萌萌担心桃木木把名片扔了，趁她还没回过神时，赶紧把名片放好。

　　“行了行了，回去吧，裙子湿了，别一会儿感冒了。”

　　许萌萌推着桃木木往外走，只留舒阳一人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