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舰长是我竹马[星际]》半截香

9、第九章 吴旭

　　抵达联盟首府达隆市时，已经是下午七点钟，大家在运输舰上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时刚好快降落，所有人都兴致勃勃。
　　运输舰上并不只有空战的学生，还有很多来旅行的游客。

　　众人站在观景窗附近，看运输舰穿越大气层，从脚下云雾渺渺到俯瞰达隆漂亮的夜景。

　　达隆是联盟唯一一座开放自有星舰航线的城市，无数形态各异的小型星舰在城市上空穿梭，尾部闪烁着蓝色的灯光。
　　因为速度很快，所以会在身后留下浅浅的余迹，像是无数流星交织成的夜空。

　　“更重要的是，每次抬头，夜空的景色都瞬息万变，让你觉得每分每秒都是许愿的最佳时刻。”一名出差回达隆的女乘客动情地介绍说，“这就是达隆的魅力所在。”

　　运输舰越降越低，自己也随之融入到这一片夜空当中，“流星”也由疏到密，最后铺开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更加灿烂的“星河”。达隆灯火璀璨的夜景在地上铺展开，像大地上一副迤逦漫长的画卷，沿着山河脉络有起有伏。
　　仅肉眼可见的江河就有三四条，自然界伟大的造物抱着雄心壮志穿过城市，却最终被城市的恢弘所淹没。
　　只能心甘情愿地成为一个小小的点缀，臣服于人类的创造之下。

　　“怪不得都说达隆是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城市，这也太美了。”有人趴在观景窗上喃喃地说。

　　客舱里开始播放达隆的城市介绍，以及室外的温度，提醒乘客多加衣裳。
　　大家离开观景舱，回座位整理自己的行李。

　　很多人都在聊天，讨论今天该怎么分酒店房间，还有人喊别人帮自己递一下行李，领队正在核对学生证编号。
　　待会儿他们就要入住酒店，分房间又是个大问题。

　　然而即便如此，嘈杂的声音中，还是有空战学生精准的捕捉了楚天和邵晖对话。

　　“你竟然没带箱子？你没有提前把行李送去舰港吗？”
　　这是楚天诧异的声音。

　　因为是星际旅行，生物或细菌入侵可能会给星球带来毁灭性的打击的，所以每个人的携带的行李都会提前送至舰港进行检验。其他人的箱子提前十天就送来了。

　　“我临时买的票，没来得及。”邵晖在座位上，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今天怎么不带？”

　　“早晨临时有事去训练场，没带。”

　　楚天手撑着椅背，觉得身边坐的这位仁兄真是令人头大，不敢置信地再次确认：“所以你衣服通讯器证件等所有的东西都没带？”

　　“是，我已经跟你说过一遍了。”

　　楚天：“……”

　　众人觉得两人的对话中已经有了一丝火药味儿，既想听，又有点不敢听，毕竟谁都没见过邵晖和人吵架，连听都没听说过。
　　于是大家只得装作忙自己的事，实际上好奇得要命，抓心挠肝恨不得到两人座位前一探究竟。

　　“我军官证在你手上，我以为你起码会帮我带。”

　　“我又不知道你要来！”楚天忿忿地收拾行李，一手接过领队递来的空战学生证，收到最外侧的夹层。
　　他觉得邵晖动气动得简直莫名其妙。

　　自己不过就是到达隆参加学校的活动，也不是为了消遣，纯粹是为了尽快通过传承关系这门课。
　　而且学校平时也会有外出活动，并没见他因为自己去没有通知他而不悦。

　　邵晖坐在座位上，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指出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这是因为你没有提前问我。”

　　“我问你干什么？”楚天压低了声音，觉得眼前这人怕不是脑子有毛病，“别以为我忘了，你又不修这门课！”

　　因为很难找到在基础条件上比自己更优越的接引者，情感测试又满分达标，所以邵晖上四年级时就拿到特批，不需要修传承关系这门课。

　　如果他修，楚天当然会问他，但现在这事儿明显是没必要的嘛！

　　“我不修你就不问我？”邵晖冷冷地反问，下颌微微收紧，眸色深沉。

　　“是你每次听见传承关系都不高兴的。我该怎么和你说？”楚天简直想敲开这人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从守望号出发前到现在，每一次，邵晖听自己提到传承关系，总会莫名其妙地不高兴。
　　前段时间他刚回来就是这样，一听见杨勋问自己这事，立刻扔下东西走人。

　　楚天能够隐约察觉到，邵晖不希望有人和自己离得太近。

　　这大概是他一直以来的占有欲在作祟。小时候楚天被关在抚养中心的天文台，身边只有邵晖一个朋友，于是对方便把自己当做他的私有物。
　　以至于楚天后来离开天文台的一段时间里，邵晖仍牢牢将他保护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只有他看顺眼的人，才能和楚天说话。

　　每次楚天还没下课，他就早早等在教室外面，和楚天一起去吃饭。
　　这导致楚天的朋友每人一块手表，掐准了邵晖下课的时间，一旦感受到对方的接近，立刻和楚天从勾肩搭背变为生疏有礼的“妥当朋友距离”。

　　当然，这些不过是些小孩子幼稚的任性。
　　有人视之如命，就有人当真了。
　　全抚养中心的小孩儿都陪他们煞有介事地玩起了这种“楚天是邵晖私有物”的小游戏。

　　不过，这个游戏并没持续多久。
　　十五岁那年，邵晖入学空战，楚天因为小他两岁，继续留在抚养中心读书。
　　再见面时两人都大了，当然不会再把过去幼稚的把戏当真。

　　但现在邵晖对传承关系的介意，简直就像小时候那种游戏的死灰复燃。
　　楚天完全无法理解。

　　邵晖：“我不喜欢天文你还每次拉我去讲座也没见你跟我客气过。”

　　楚天简直要抓狂了：“我当时还不到十二岁，不懂事。我向你道歉行了吧？”

　　“迟了。”邵晖冷酷地说。

　　偷听的人一阵胆寒。

　　这两人估计以为自己声音压得低，就可以进行这种“神奇”的交流。却没有发现，为了偷听两人的对话，旁边的人连走路都放轻了脚步。
　　取而代之的，是许多人心中信仰崩塌的声音。

　　疯了，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守望号的舰长，多少空战人心中的男神，传奇中的传奇。
　　大家就算没和他说过话也看过他的指挥视频，那叫一个运筹帷幄杀伐决断，被多少指挥系学生暗自崇拜着、景仰着。

　　尤其邵晖其他方面也都挑不出什么毛病，再加上俊美无俦的一张脸，大家甚至怀疑他会不会有像普通人一样吃喝拉撒的需求。
　　这样的人，就算走在你身边你都很难把他当自己的校友看待，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唯一的冲动估计就是要个签名和合影。

　　现在却听到他和自己的同学进行这么“平易近人”的对话，而且眼见着两人都快吵起来了。
　　甚至，男神还在向对方抱怨出去玩儿没提前问自己。

　　有必要吗？
　　这真的有必要吗？
　　您真的这么缺人约吗？

　　一群指挥系的五年级生都觉得自己遇到了幻觉，倒头睡一觉起来，说不定就发现这个世界变正常了。

　　众人呆滞着坐回座位上，系紧安全带，等待运输舰降落。

　　楚天一直担心邵晖没带证件又被遣返回滨海，所幸达隆的舰港没有这么不通人情。

　　了解完情况和邵晖的身份后，达隆舰港立刻和军部取得了联系，让他走特殊通道办理临时通行证和证明。
　　这东西倒也没什么不好，唯一的麻烦是这段时间他无论去哪儿都要先查一下证件。

　　邵晖被工作人员请走了，两人刚拌完嘴，分别时一句话也没说。
　　楚天拖着自己的箱子，心烦意乱地和其他人一起排队过关。

　　“欢迎来到达隆市，请在这里签下您的姓名。”工作人员甜美的女声从玻璃窗后传来。

　　楚天还在想刚才的事情，下笔的时候没有注意。

　　“错了，是这儿。”身后有人轻声说。

　　楚天一抬头，原来是那位学天体物理的学长，也就是瑞雅专门打听好了告诉他的那个。
　　对方拖着行李箱，戴眼镜，面容温和沉静，衬衣扣子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正关心地望着他。

　　楚天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他明明记得刚刚站在自己身后的是遥阳，这才发现遥阳在另一个窗口办理过关。

　　吴旭以为他还在疑惑，于是倾身指给他看：“签在这里。”

　　“谢谢。”楚天低声说了一句，很快签下自己的姓名。

　　“祝您在达隆旅行愉快。”工作人员将证件交还给他，送上祝福。

　　吴旭也过关完毕，两人一起拖着箱子往舰港外走去。

　　楚天表现得有些拘谨，他心思完全还在邵晖那儿，琢磨他到底办完证明没有，万一被卡住了会不会直接遣返。

　　“我刚才听到你对天文学感兴趣？”吴旭忽然开口。

　　楚天闻言一愣，接着有些窘迫。
　　他刚刚和邵晖在运输舰上吵架，声音压得那么低，也还是被人听到了。

　　吴旭走在他旁边，身材高瘦，气质斯文雅致。
　　他的气质和邵晖是不一样的，如果说邵晖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军官且居于人上，再平易近人都带着一种骨子里的傲气。

　　那吴旭则一看就是搞理论的技术人员，天生自带一种气定神闲的气场，看什么都能一眼洞穿，能用理论剖析一切。

　　“小时候比较感兴趣，”楚天解释说，“后来学业忙，关注的也比较少。不过这次来我主要也是为了达隆天文馆，听说这里的设备比滨海好。”

　　“确实。我上次来的时候达隆就已经接通了二十九星域的那座射电望远镜的权限，比滨海先进不少。”

　　楚天一听他说，目光立刻一亮，振奋起来：“是普罗米修斯吗？”

　　十年前，联盟在二十九星域的一颗行星上建造了一座迄今为止最大的射电望远镜，起名“普罗米修斯”。它的最远观测距离能达到217亿光年。
　　而二十九星域本身就在联盟实际控制范围的边缘，也就是说，通过普罗米修斯射电望远镜，他们可以观测到人类所能观测到的最遥远的宇宙空间。
　　对任何一位天文爱好者来说，这无疑都是致命的吸引。

　　楚天垂涎这个望远镜也有几年了，但没奢望能接触到。
　　普罗米修斯主要还是给联盟科学院用来研究脉冲星和星际分子谱线，与他这种普通的天文爱好者关系不大。

　　吴旭点点头：“不过普罗米修斯的权限公共天文馆能动用的太少了，而且只有每月十五日开放。我上次来的时候学校突然有任务，还是错过了。”

　　“但后天就是十五日了。”楚天立刻说。

　　他稍加一算就知道，这次他们在达隆停留三天，后天恰好是十五号。只不过后天行程有别的安排，很难让成员私自离队。
　　想到这儿，他稍有些失落，目光又黯淡下来。

　　然而抬头他却看到吴旭微微一笑，嘴角噙着笑，仿佛有什么秘密似的。

　　楚天立刻反应过来：“学长，您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叫我吴旭就行了。”
　　吴旭倒也没卖关子。
　　他一手插在口袋里，拖着行李箱走在前面，转头和善地对楚天说：“其实也不是什么办法，但十五号那天的行程安排里有联盟珍稀生物馆，里面有一座大植物园。”

　　所以？
　　楚天知道这座珍稀生物馆，是为了保存全联盟不同星域星球的动植物标本而建造，整座生物馆都在一座巨大的植物园中。
　　这样游客可以一边逛动物馆，一边观赏从未见过的其他星域的植物。

　　但这和天文馆有什么关系？

　　吴旭狡黠一笑。

　　两人也才刚认识，吴旭看上去也是一本正经，这时却突然拉近了距离。

　　“想不去植物馆很简单。”他刻意拉低了声音，楚天不得不凑近了听，“开个过敏证明就可以了。”

　　“过敏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