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AC-07守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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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七点，太阳刚刚落山，昏暗的天色像是要下雨，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种困乏昏沉的气氛中，远处乌云涌动。
空战五年级指挥系的一百多名学生坐在短程飞行器上，四小时的旅程让他们昏昏欲睡，以一个歪着脑袋，枕在旁边人肩上腿上，还有人发出轻微的鼾声。
坐在副驾驶上的楚天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远处灯火辉煌的星际舰港像一个巨大的发光圆盘，照亮了一小片天空。
“马上降落了，大家准备一下。”他回头说。
机舱被这一声惊醒了，许多人睁开惺忪的睡眼，立刻清醒起来。
“天！这么快？！我还没准备好呢！”
“我的制服帽子呢？瑞雅，我的制服帽子是不是在你旁边的座位上？”
“我头发乱不乱？哪里有镜子可以照一下？”
一群人立刻忙碌起来，匆匆忙忙收拾自己的随身物品。
楚天在机舱前侧打开文件夹：
“降落前最后点一次名。夏城。”
“到。”
“罗家胜。”
“到。”
“王斐”
“到。”
……
楚天阖上文件夹，脚下的飞行器重重咯噔一下，刚好落地。
他抓紧旁边的扶手：“这次的欢迎仪式流程复杂，星际舰港同时降落的星舰也不只有AC-07守望一艘，所以大家跟紧我，一个人都不要掉队。明白吗？”
“明白！”
楚天打开舱门，带着身后两列身穿空战制服的学生走出飞行器。
“哇！”一阵阵惊叹声从身后传来。
滨海市星际舰港外围，无数飞行器正在起落，宽阔的道路两侧插着一面面鲜红的联盟旗帜。
电视台、市政管理等部门车辆停在不远处，记者、摄影以及舰港管理人员都在跑来跑去，一片繁忙景象。
而在面前，星际舰港周围的三十三座超大功率探照灯同时开启，笔直地照向天空，光芒好像人造太阳。
“你们是空战派来的学生？”一名工作人员大步朝他们走来。
楚天递上自己的临时通行证：“我是空战参加这次欢迎仪式的领队。”
“嗯，好。你们跟我来吧！”对方检查了一下，抬手示意众人跟上。
“哇，这阵势也太豪华了。”一群人忍不住左顾右盼。
进入舰港内部，璀璨的灯火更将四周照得白昼一般。
组织工作的人中甚至能看到不少军部官员，舰港几乎所有起降区域都被封停，就为清理出最大的部分留给AC-07守望。崭新的红地毯两侧被围上栏杆，确保了守望号降落后在舰人员从下舷梯到离开舰港，脚完全不沾地面。
还有星舰。
最新型号的战舰平时连张照片都很难找到，这次却聚齐了四艘，刚刚已全部起飞，就为了给守望号这最后一段回程护航。
联盟主席乘坐的专机也才六艘护航而已。
“我的神啊，守望号这待遇也太牛掰了吧，简直不是恒星级战舰胜似恒星级战舰啊！”夏城望着这眼花缭乱的一切，觉得人生观都被刷新了。
“和平年代有这种待遇确实牛，你忘了欢迎仪式了，流程单上写着，连市长都来啦。”楚天刚拿到欢迎仪式的流程单，遥阳在旁看完，立刻给大家分享这个消息。
“市长？”众人顿时泪流满面。
要知道滨海市长可是这方土地上正儿八经的最大领导，平时也就联盟大人物来的时候迎接一下，此时竟然来参加一艘巡航舰的回航欢迎仪式，这是何等的给面子？
简直就是破天荒头一遭！
“如果我哪天因公殉职了，不知道能不能有这种待遇……”夏城恍惚地说。
“别说不吉利的。”楚天拍了他一下。
遥阳：“就是。而且这次这么大阵仗，是特殊情况。意义不一样嘛。”
即将在这里降落的准恒星级巡航舰AC-07守望，之所以有这么高的关注度，这么盛大的欢迎仪式，有三个原因。
第一，当年联盟建立星际巡航舰队，各市出资认领并命名巡航舰。
滨海市认领的那艘就是AC-07守望，虽然星舰已换过许多代，但编号流传了下来。无论哪艘星舰用“守望号”的名字，它就是滨海市的象征。
第二，守望号上从舰长到普通工作人员，大部分都是空战高级军事指挥学院的学生，也就是楚天的学姐学长。空战是滨海的骄傲，那他们就也是滨海的骄傲。
第三，守望号这次巡航，途径十四星域时剿灭了艾瑞克海盗军团余部，荣立集体一等功。联盟上上下下为之欢庆。
以上三个原因，让这次回航变得万众瞩目，欢迎仪式无比盛大。
空战专门派出楚天他们参加，为的就是在其中一个环节给学姐学长们献束花敬个礼，表达学校对他们的关爱与支持。
要知道，这些在舰人员十有八九都是空战的在校生，读七年级，完成任务之后还要回来和他们一起上课读书呢。
“立了集体一等功，回来以后他们好多人估计都要升衔了吧。”夏城喃喃道，自己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接着倒抽一口冷气，一头撞在前面人身上。
“你怎么了？看路。”
“邵晖学长再升就是中校了？”夏城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
众人绝倒。
“你才知道啊？”
“你反射弧太长了吧！”
“你和世界脱节了哟小城城。”
“可他再升就和江葳教授一个级别了呀！”夏城为自己争辩。
江葳教授啊那可是！
虽然只是量子通信学副教授，但怎么也是他们的师长。
邵晖一个学生，七年级，守望号舰长，再升就是中校，与自己的教授同级别，这得多么可怕？
就像调来一位教授和学生同龄，差异大得夸张，展示出来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更加可怕！
瞧瞧人家，都和自己的教授平起平坐了！
你呢？还在熬夜补作业求不挂科吗？
太扎心了！
短时间内，夏城的人生观被刷新了第二次。
“你们总是说学长军衔多高，我觉得没什么意义啊。”瑞雅路过一扇玻璃门时火速整理了自己的头发；
“欢迎仪式他会穿军礼服，我昨天专门把头发染成金色，调了好久的色调，就为了配他的舰长徽章。”她左右欣赏着，“你们觉得我们有机会合影吗？”
夏城：“所以你觉得这样做比较有意义？”
瑞雅：“没有吗？”
夏城：“有吗？”
瑞雅：“没有吗？”
“你们别吵了，楚天还没说什么呢。”有人说。
“楚天，你和邵晖以前不是在同一个抚养中心吗？能不能说上话，让我们都去明天的午餐会啊？”
“啊是吗？楚天，你真和邵晖学长一个抚养中心的？！”女生们立刻激动起来。
“他竟然认识你？！”
“你们能说得上话？呜呜呜太羡慕了！”
“带我们去午餐会吧大佬！”
楚天本来在低头检查流程单，突然被众人团团围住，微微一怔。
“其实……”
其实，他也在想该怎么说这件事。
“嘿，一个抚养中心有多少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认识？你们想太多啦！”
突然，遥阳插进话来，挥舞手臂叫大家各归各位。
“楚天五年级邵晖七年级，你们认识一个给我看看？想象力真够丰富的。”
“哎，说的也是。”被他这么一搅和，大家突然认识到这个愿望有多不靠谱。
众人纷纷露出沮丧的神情，各回各位。
“我就说嘛，邵晖学长平时来往都是军部的人，在学校都不怎么露面，怎么可能随便一个人就认识……啊楚天，我当然不是说你的意思。我就是感慨一下，你能理解吧？”
楚天点点头。
“一个抚养中心有什么用？你得住他对门才行。”
“顶级的基因，不是我们可以肖想的，楚天也没辙啊，这个话题快打住吧。”又有人说。
话题暂时告一段落。
一行人整理队伍来到预定地点。楚天和舰港的工作人员简单接洽后，大家开始排献花时候的队伍。他们要站在市民代表的前面，在星舰落地后，依次上台给在舰人员献花，同时现场直播。
然而因为刚才大家的议论，楚天却不由地想起过去。
他刚刚没对其他人说的是，出生于同一所抚养中心，相邻的培育舱，他和邵晖确实是认识的，而且还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但因为近几年屡次发生争执，彼此学业又都忙，所以很久才见一次面。
空战的校园就是这样，虽然都是指挥系，但只要你们不同年级不住同一栋楼，就像大海中的两滴水，见一面的概率非常低。
回忆一下，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在去年。
一天清晨，有人在外面敲他宿舍门。
遥阳去开的门，然后进来跟楚天说：“找你的。”
“谁啊？”
楚天迷迷糊糊地从被窝里爬起来，披上睡衣出去。
一开门，冷空气扑面而来。
宿舍外的走廊一侧是窗户，他看见邵晖一身戎装侧身站在靠宿舍墙的一侧，身材修长挺拔，清晨的阳光在他身侧映下利落的剪影。
锃亮的军靴踩在地面上，侧面镶着守望号的金色标志。
他正低头摆弄着手里的一个透明的小东西，似乎在入神地思索着什么，楚天出来都没发觉。
“你找我？”楚天问。
“是。”邵晖立刻把东西收起来，站直身体。
年轻的舰长眉目锐利，整个人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看起来格外意气风发。
“我是来告诉你，守望号今天下午就要出发了，我马上就要去舰港待命。”他郑重其事地说。
楚天微微愕然，很久之前就听说了这个消息，很为对方感到高兴，但是没料到邵晖会赶在出发前最后一刻来道别。
他抿了抿唇，目光澄澈而明亮，之后愉悦地扬起嘴角：“恭喜你实现理想。”
“也祝你早日实现。”
“谢谢，我会努力的。”楚天笑了笑说。
这两句说完，忽然就冷场了。
因为太久没见，两人对话疏远又堂皇。
生怕又像之前一样，哪句话不对又搞得不欢而散。于是就像两只蜗牛伸出触角，小心翼翼地互相试探，说完一句就立刻咻地收回来。
明明从小一起长大，对对方比对自己还熟悉的朋友，但因为好久没见，偏偏比陌路人还客气。
楚天琢磨该说什么缓和一下气氛。
却看到邵晖脸上奇怪的表情。
这几年几乎每次见面，他都会在对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那种欲言又止的、深沉的、探寻的目光，抑或在某个时刻一反常态地沉默，注视着自己。
楚天直觉对方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但一直没有下定决心。
既然对方马上要去执行任务，一年多无法回来，楚天觉得应该让他把话说清楚。
“你有什么想说的？”他斟酌着语气，观察着邵晖的表情，“不如现在说出来？”
片刻的寂静，流云的影子在地板上缓慢地流动。
其他宿舍中传来说话声，已经有人起床了。
楚天等得很耐心。
但邵晖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算了，以后再说吧。”
说着，他抬手戴上深蓝色的军帽，眉目在帽檐阴影下显得更加英俊逼人，多了禁欲而冷静的味道。
邵晖上前拥抱了楚天一下。
他的身上还带着室外凛冽的寒气与清晨草木的味道，那是因为两人宿舍楼间隔着不小的一片树林，抄小路穿过总要沾染一些。
倏忽之间，楚天的感官被这种清浅干净的味道全部淹没，又觉得其中多了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停顿片刻，然后在他没反应过来时就果断离开。
“等我回来。”耳畔是对方磁性的声音。
接着，便头也不回得大步离开。
楚天立刻回头，也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从那次告别到现在，一转眼，一年多过去了。
“我想站第一个。”
“我要站第一个，你们谁都别跟我抢！我身高正合适啊你们看。”说话的人比划着。
“得了吧全系都知道我最矮了！就是我最矮！”
排队列顺序时，一群人又开始吵嚷。
楚天正研究队伍方向，闻言放下名单直接问：
“你们为什么都想站第一个？”
他是菲尔德教授指定的领队，负责来往大小事宜，所有人都得听他的。
“嘿嘿，这不想排最前面，和守望的舰长搭句话嘛。”一男生搓手答道，后又觉得自己有点猥琐了，这样抢是肯定抢不到的，干脆一摊手。
“算了，既然大家都想站第一个，那哥们几个就别争了。女士优先，女生先来。”
再一看，想站这个位置的女生也都不少，只不过大家不好意思直白向楚天提要求罢了。
姑娘们眨巴着大眼睛，满怀期待地望着楚天。
都希望他能选自己。
“你，”楚天想了一下，忽然看向队伍末尾，“罗家胜，你站第一个吧。”
“我？”罗家胜不可思议地指自己。
他是指挥系五年级年龄最小的男生，比他们小两岁，个子瘦小性格安静，但成绩相当不错，大家平时也都很宠他。
“就是你，你站第一个，其他人继续排。”楚天说。
众人失望地叹了口气。
但既然楚天这么安排，他们也无话可说，只能望着罗家胜的位置垂涎欲滴。
待会儿和邵晖学长近距离接触的唯一机会，就这么花落别家。
为什么别人就这么幸运呢？
哎！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AC-07守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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