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先生的顾小姐》玖十八

10、chapter10

　　等到开会的时间，顾墨特意磨蹭了一下，打算推迟点时间进去。刚才离开的一伙人掐着点回来，在大老板姜浩的带领下，进入郝熠的房间。

　　这些人里，除了几个资历比较老的员工外，其他人并不知道，眼前这个能将房间打扫得一尘不染且整洁有序的年轻导演，其实也是他们的老板之一。

　　因为没几个人闲来无事会去查股东资料，年轻人也并不关心这个。所以，老员工进入房间后，行为就显得比较拘谨有礼，年轻人就稍显放松自然一些时不时还会惊叹一下。

　　“咦？导演，顾编呢？”熟悉以后，大家就不再用“先生”“小姐”这种称呼了，不然就会显得生疏客气，以后都是要经常打交道一起工作的人，这样可是不行的。

　　“她啊，回去了。”郝熠正在给众人泡咖啡，动作熟练优雅，成功吸引了在场女士们的眼光，大家眼里的崇拜简直掩都掩饰不住。

　　夏曦见状，赶忙上前主动帮忙。

　　“啊？那她不开会了吗？”作为公司剧本主审的章姐问道，作为编剧，剧本讨论会本人不在场有点说不过去。

　　郝熠淡淡地解释：“没事，她就住在隔壁，应该快过来了。”

　　其他几个人对视了一下，明白了，原来还真是邻居啊。但是，这样的话，岂不是……更巧了吗？

　　唉，不得不说，顾小姐还真是好命。

　　打从进门看到的一切现象都在表明，这位郝导怎么看都是各方面堪称完美的对象人选，更何况，还挺有才。

　　郝熠能来楷立当导演，也是有一定资本的，人在国外凭着业余爱好拍的几部实验片子，可是得了不少含金量极高的奖项。

　　只是不太非主流，国内人不怎么熟知而已。

　　顾墨站在门外，听着里面大家议论纷纷的交谈声，扯了扯衣角，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这才推门而入。

　　“不好意思，刚才家里有点事，耽搁了。”说这话时，她特意指了指自己房间的方向。

　　明白！大家都笑着跟她打招呼。

　　“没想到顾编跟郝导竟然住得这么近，那以后交流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这话原本也没说错，不过听在顾墨心里却怎么都觉得多了点其他的意思，啊，算了，误会就误会吧，顾墨想，反正无论是关系户也好其他也好，最终还是得靠实力说话。

　　剧本的讨论会大概开了一个上午，顾墨有些忐忑，青春偶像剧尤其是校园题材，已经不是什么新鲜题材了，要写好不容易，鉴于当下的大环境下，一不小心可能就写成了脱离现实让人诟病的“狗血恋爱剧”。

　　当初姜浩给她定的标准是，做精品，且不能流于当下大部分这类题材的惯常套路和通病。

　　这个标准可以说是很高了，顾墨一方面能够感觉到这种压力，另一方面却也是开心的，这是挑战，也是机会。

　　顾墨花了整整大半个月去网上搜集素材，去刷同类型题材的剧以及浏览观众们的反馈和诉求，最终，结合自己的想法，才做出了如今的大纲初稿。

　　顾墨的努力和用心得到了众人的认可和肯定，讨论会开得很顺利，整体的东西算是过了。

　　但这毕竟只是初稿，问题还是有的。

　　差不多十一点半的时候，会议结束。
　　姜浩提议去大家一起去外面吃一顿，他请客，众人欢呼。
　　饭桌上，大家的关系似乎拉得更近了，吃着吃着，有人开始忍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

　　“顾编，请问你跟郝导是怎么认识的？”
　　此话一出，众人双眼齐刷刷一致地朝着两人的方向看去。
　　顾墨和郝熠刚好挨着。

　　顾墨刚夹了一口菜进嘴里，这会儿停也不是，继续咀嚼也不是，处境那叫一个尴尬，她看了看旁边的人。

　　郝熠看她一眼，开了口：“我们俩是同学。”
　　“哇哦——”众人欢呼起来。
　　“那请问你们以前是什么关系啊？”提问得到回应，众人有些雀跃，还想继续挖出更多。

　　郝熠看了大家一眼，然后轻启薄唇，吐出三个字：“你们猜……”
　　咳、咳，顾墨在喝汤，差点被呛到。
　　这人肯定是存心的！

　　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更加来劲了，纷纷起哄：“是不是恋人关系啊？”
　　郝熠微微一笑，不再回答，低头优雅闲适地吃起菜来。
　　众人将视线转移到了顾墨身上。

　　顾墨索性落落大方地承认补充：“嗯，我俩高中同校，所以严格来说应该属于校友而不是同学，郝导比我大一届。”

　　“哇，高中就认识了啊，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个……”

　　关于怎么认识这个问题，顾墨就有点为难了，她觉得自己有点难以描述清楚当初的情形，或者说，其实是不好意思说而已。

　　——

　　要说郝熠的话，在当时的嘉英中学，大概没有几个人不认识的吧，毕竟是整个嘉英高二年级学习成绩的扛把子，从高一开始，考试几乎没低过全校排名前二，更是为学校拿了不少各种奥林匹克竞赛的奖项，经常能看到教学公告栏上对他的嘉奖，他的名字还出现在学校的大红横幅上，每年的开学典礼以及重大活动学生代表发言必定都有他的身影。

　　这些都不是关键的，作为江城最好的中学之一，嘉英生源广，一直不缺学霸，但是像这么家庭背景牛逼学习各方面拔尖还高颜值的学霸，从嘉英成立以来，估计掰着手指头都能数的清，郝熠简直是那几年整个嘉英乃至江城高中区的传奇人物。

　　凭借着这些因素的完美结合，郝熠成为嘉英中学众多女同学们心里的白月光、心头好。学校里经常流传着关于“某某又向郝熠表白了”的新闻八卦，但是却都没听过有谁成功。

　　顾墨第一次见到郝熠，是在九月的开学典礼上。

　　那一年的中考，她竟然超常发挥，以高出嘉英中考最低录取分数线十几分的成绩考上了江城最好的中学。
　　对于父母以及顾墨本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个奇迹。顾墨现在想来，还觉得唏嘘不已。

　　其实她能考上嘉英，也不全然是因为运气，当时她实在不想和关瑶分开，所以在关瑶的监督和帮助补课的情况下，顾墨其实在高山的时候成绩已然在往上提升了。

　　只是谁也没料到，最终她能考上这所最好的中学。

　　之后当然就是欢天喜地的进入嘉英中学，在开学典礼上，底下的学生们一般都不太把老师和那些所谓的学生代表发言太当回事，大家百无聊赖地只等着快点结束，好回到教室休息乘凉，毕竟要在底下站一个多小时，也是挺累人的。

　　众人原本昏昏欲睡或者低头交耳地等待着结束，轮到郝熠时，这一现象立马得到了改善。

　　与前面的发言者们相比，郝熠简直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少年剪着细碎的刘海，迈着一双被校服包裹的长腿，不疾不徐地走上演讲台，在清晨的阳光下、微风中，用低沉又带点冷淡的声线发表着感言，睥睨着演讲台下乌压压的老师和同学，眼里毫无波澜，但却能感觉到意气风发。

　　顾墨第一眼就被这个画风与众不同的学长给迷住了。
　　惊鸿一瞥，简直完美！

　　但也仅限于此，再沉醉喜欢，她也还没有大胆到去找对方表白。
　　所以前期，顾墨只是一个在心里默默暗恋着男神的花痴少女，与男神的一切，只能在梦里实现了。

　　直到他们高一军训时，她因为在楼梯口遇见男神太紧张，不小心绊了自己的脚，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当时郝熠刚好与她错身而过，连道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

　　顾墨趴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心里想的却是自己肯定丢人丢到家了，同时又觉得对方实在冷漠得过分，一点乐于助人的精神都没有，不是说品学兼优吗？

　　顾墨心里正嘀咕着呢，原本已经在拐角处消失的人却出现了。
　　他冷眼旁观地看着仍然趴在递上的小女生，淡漠地开了口：“你没事吧？”

　　顾墨自然认得这个声音，心里窃喜，她动了动，只有手掌和膝盖没了知觉，其他地方似乎没怎么伤着，但确实一下子起不来。于是趴在地上轻哼：“好像……起不来了。”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她还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然后语带哭音，“不知道是不是摔断了……”

　　顾墨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抽泣两声，继续道：“学长，麻烦你帮我叫下救护车……”

　　郝熠：“……”

　　大概见她真的摔得不轻，郝熠终究是皱着眉头走下楼梯，来到她身边蹲下，替她检查了一下伤势，动作小心而温柔。

　　顾墨注意力全在对方身上，这么快就如此近距离地接触男神，小心脏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左手和膝盖其实已经破了好大一块皮，还流了不少血。

　　“能动吗？”
　　郝熠向眼前这个从刚才到现在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女孩问道，见对方表情恍惚，毫无反应，眉头皱得有些紧。

　　“啊？哦……我、我不知道。”心思被发现，顾墨红着脸，语无伦次。

　　郝熠扶额，轻叹一声，都摔成这样了，竟然还有闲心犯花痴，他真的不太能理解这些女人的脑回路。

　　“我送你去医务室吧，先站起来试试。”

　　这时候正是上课的时候，顾墨虽然不知道郝熠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但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他：“你不上课吗？”

　　对方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不耐烦地催她赶紧起来。

　　顾墨只得慢慢地挪动着肢体，一边动一边龇着牙，看起来痛苦极了。郝熠见她这样，最后只得直接将她抱了起来，然后来到楼下，这才将她轻轻放下，改为用背的方式将她背到了校医务室。

　　那是顾墨的第一个公主抱，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几个台阶的时间和距离，但她永远都记得，自己蜷缩在对方怀里的那种感觉，喜悦、安心，温暖，感动、依靠……总之太复杂，她不知如何形容，却永久地烙印在了心里。

　　如果说以前只是出于对美的欣赏和自觉的喜欢，那么此时此刻，便是真正的动了感情的喜欢。

　　最后的结果还算不错，只是些皮外伤，不过在包扎的时候，顾墨一口一声哥地叫着校医大哥，并且要求对方给自己打上石膏，其实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伤得比较重，避免军训而已。

　　顾墨永远记得，当她说出这个要求的时候，郝熠原本毫无所动的脸上，露出些不可置信的眼神，那一刻，她觉得，他还是挺普通的嘛。

　　起码，是个可以够得着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