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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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有传闻，海有异国，子民为鲛，容貌姝丽，泣则成珠，织水成绡。
华都有世家，风骨俨然，高傲矜贵。华都的颜氏，有一世家子，少年风姿，天生异瞳。
华都居于海中，此子却从未去过海上，颜氏家主对外解释，家中幼子生来与水有违，不宜出海。
华都与外界相隔，世家都是修士，颜氏颜仪是出了名的长得好，也是出了名的混吃等死。
“颜仪，别歇着了，今晚的晚市据说热闹的很，听我家里说，百鬼夜行行到这里来了，可不是时常能见到的，快起来。”黄衣少年在颜家荷塘的船上找到颜仪，踢了踢船，荡出一圈一圈的波纹。
荷叶罩在脸上的颜仪，懒懒散散的翻了个身，摆摆手，“不去，我爹娘连梦树那里都不让我去，你还让我去晚市，你是希望来年我跟百鬼一起来看你是吧。”
谢思穆一把拿掉少年脸上的荷叶，也不管颜仪恼的伸手打人，一把又把颜仪按了下去，“我说，你就不想去看看。”说完对着颜仪眨眨眼，笑得一脸蛊惑。
颜仪沉默，睁着眼睛发呆，谢思穆知道他在考虑，也不闹他，就静静的注视着颜仪的眼睛，每次看去，总觉得这个人望着你就像看在你心上，颜仪的眼睛是湖绿色，清澈见底的颜色，谢思穆总是在心底加一句，就像颜仪一样。
“我要去。”惊醒了谢思穆，也瞧见了颜仪眼下的灰暗。
“颜小仪，你又做梦了啊。”
“忘记了，好像是。”颜仪推开谢思穆，找了个合适的荷叶，罩在头上又躺下了，“别忘了，我要去啊。”
……
华都的梦树只是一颗树，叶脉都是光华，风吹过，垂下来的流光细细密密，随风飘散，散进海内，华都的老派世家说，那些飘散的是梦，没有什么特别。
颜仪不知道的是，谢思穆一直都很想看看他做的梦，是否其中也有一片清澈见底的湖绿色。
华都很大，晚市也会很晚，晚市很奇妙，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妖魔鬼怪也有，妖不一定非要害人，魔也一样，而人呢，也不一定都是人，有时候，人是人，却已经不像是人的样子了，反而比妖魔鬼怪更像妖魔鬼怪。
而百鬼夜行，是幽冥地界的鬼门开了，百鬼来到人间行上一次，这次鬼门开到了海上，正好赶上了华都的晚市。
谢思穆牵着颜仪在人群中穿行，一只手给颜仪正着脑袋上挂着的狐狸面具，絮絮叨叨的没完没了，“颜仪，一会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你可都别喊，还有，面具也别摘，还有，眼睛也别老盯着人家看，要是让你爹娘知道了，可不是禁足这么简单的。”
“我知道啊，我禁足，你，我就说不准了。”颜仪答应着，反正禁足也禁习惯了，他的正常状态就是禁足。
谢思穆：……
“我们这是去哪？”
“梦树，夜间的梦树是白天没见过的好看。”两个少年向远处跑去，远处是什么，一片朦朦胧胧的光芒，并不热烈，却足以让人产生向往。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浓重的湖绿色也越来越清晰，终于到了，谢思穆回头喘着，连句话也说不完整，”你看，我没骗你，很好看吧。”
颜仪也在喘着，不只是因为奔跑，还有，梦里有一片湖绿色的海水，都清晰起来了，海水里失重的恐惧，并没有因为可以呼吸削减。
梦树长在海边的高地上，从这里往外看，看不清什么，只一片黑，飘飘洒洒的流光开出一点细微的光路，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一个人。
谢思穆皱着眉，那不是一个人，身上带着鬼界的气息，神情温和的跟颜仪说着话，一抬眸的一瞬间，谢思穆注意到那双眼睛，湖绿色的，跟颜仪的一样却又不同，更为深重。
讲一个趣闻吧，这世上有美梦，相应而生的也有噩梦，这些梦反应着人的内心，或许是痛苦，快乐，难过，但其实都是恐惧，害怕失去着什么，这世上还有一种异兽，叫食梦貘，你若愿意献出什么，它会为你织就一场你想要的梦，沉沦其中，只是性命为代价，若是醒来，它也只是汲取那个梦而已。
“最重要的是，食梦貘会被特殊的灵魂吸引，不管是梦境也好，沉迷其中也好，灵魂吸引来的食梦貘往往会至死方休。”颜仪离开时，听到的趣闻似乎并没有结束，那个有些妖异的男子在他快要离开的时候又加了一句，颜仪鬼使神差的回过头去，梦树光芒下的鲛人很奇异，后来，颜仪想起来那份奇异是什么了，是不像个鲛人，华都之外的海和他相互抵触，像个堕落的妖魔。
回去的路上，颜仪跟谢思穆讲了一件事，“思穆，那是个鲛人。”
“……你才知道，我早就知道了，颜小仪，你没那么傻嘛。”
没理旁边絮絮叨叨的人，“鲛人死后归于天地，他是鬼界的人，鬼界可从来都没有活人的，一个鲛人怎么就成了鬼界的人。”
“哎呀，你就别想了，想不出来还想什么呀，走走走，趁着今晚热闹府里人不知道，哥哥带你见见世面去。”颜仪还没想完，被谢思穆勾着肩带着往前走。
“来，喝！今晚不醉不归！”
“咣当”一声，谢思穆搬了两坛酒摆颜仪跟前，很是豪放，“今晚的酒，哥哥请了。”
“……你说的世面，就这个？”颜仪扶额，他以为什么世面呢，就是来喝酒啊。突然又想起一事来，抬起头直勾勾的盯着少年，来了一句，“谁是你弟弟。”
哼了一声，自顾自的倒酒，对面的少年也哼了一声，“颜小仪，你不认也没用，谁让天定的你就是比我晚生呢，合该就是老天爷非要让我当哥哥。”
颜仪懒得理他，解下还带着的狐狸面具，窗外灯火通明，不管是在酒楼的楼上还是楼下，都很热闹，低着头看着楼下路过的少年少女，老老少少，颜仪很少见这些，夜夜做着同一个梦，很累，白天也休息，外面的人总说他生得好，可见过他的人也没几个，以往他疲惫的很，话也少，总是在心里默默的腹诽，等有个荷包扔到跟前，条件反射的一把接住，才回过神来，顺着荷包的方向看去，楼下几个女子正冲着他笑。
“小公子，姐姐们看你生得好看才送你的，那荷包里是花，能拿来送给你的心上人。”
颜仪听了这话，耳根都红了，楼下的女子都以为是灯光照得，还没回答，旁边多了一个人，冲着楼下张口就喊，“姐姐们，我也生的好看，送弟弟我一个罢。”引得楼下几声娇笑。一会儿又一个荷包扔了上来。
谢思穆跟楼下的闹着，颜仪平日里总待在颜家莲塘里，那里很安静，是了，家里一直都很安静，原本有过几次吵闹，总惹得颜仪不高兴，可这次，不知是景太好，还是氛围太好，他并不觉得烦，也很想笑，于是，就笑了。
灯下适合看美人，这美人没有性别之分，只是因为很美，惹得众生心折。
颜仪这一笑，晃了楼下一片的眼，只觉得看过这般容颜，日后哪里还有怎样的容颜能入眼呢，被晃了眼的还有谢思穆，“阿颜，我总算明白伯母为什么遗憾你不是个——。”话还没说完，惹得颜仪一把拿过桌上的面具扣在他脸上。
……
到了深夜，起了风，华都的夜市依然没散，不管散没散的，颜仪跟谢思穆酒也微醺，谢思穆酒意上头，人家都说酒后吐真言，他都快把自己平生作过的事都要道尽了，颜仪一边听一边就当是下酒了，笑的不行，眼光一转，海的那边有一条细微的光路，一时之间又想起来梦树底下的那人，心里乱的很，或是酒意上头，敲了敲桌子，语气悠闲的跟随意讲个故事一样。
“思穆，我爹对外说我跟水犯冲，所以去不得海上，其实，他没骗你们，我身上。”住了口，微蹙着眉，又舒展开，嗤笑一声，不紧不慢的吐出一句令人震惊的话，“有一个诅咒，生于水，死于水。”
的确震惊，且效果不是一般的好，对面喝的迷迷瞪瞪的人挣扎着问了一句，“真的？”
颜仪略微点头，谢思穆一激动歪在桌子上不动了。
颜仪看对面倒了，好生无趣，一口干了杯里剩的酒液，懒懒散散的也倒在桌上，合眼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