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锁契》竹林千代

2、契二·认契为要

　　“什么契约？”张侍天愣愣地问。
　　你当是魔○少女吗？
　　“成为我的影卫的契约。”银发的人回答，“这样可以让你在没有实体的情况下留存于世。”
　　“影卫是干什么的？”张侍天问，同时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他的脸离得太近了。
　　“简单来说，影卫就是保护契约者的侍卫。”男子思考了一会，说。似乎在努力用一种最简单的方式来解释。
　　“也就是小跟班喽。”张侍天扯了扯嘴角。
　　男子沉默了。
　　良久，他开口：“···是的。”
　　好像没有办法反驳的样子。
　　“我才不要。”张侍天果断拒绝，“我活着的时候不能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死后还不能做一个无牵无挂的鬼吗？当人家小跟班这种事小爷我才不做呢。再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也不知道我名字，就这样随随便便就签那个什么契约吗？太随便了吧。”
　　“···张侍天。”他突然开口。
　　张侍天一愣：“什么？”
　　“张侍天，享年二十二岁，生前毫无作为，只能靠摆算命摊骗钱为生。”他又开口道，脸上没什么表情，“没有亲人女友，至今···”
　　“等等等等等！”张侍天用手捂住了男子的嘴，心里有些震惊，“你怎么知道这些？”
　　男子冷淡地移开他的手：“我了解你。”他灰色的瞳孔看着他，我可不是不了解你。张侍天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这句话。
　　是的我知道了何止是了解简直是什么都知道了吧。张侍天有种想哭的感觉。
　　“还有，我叫司空瑞。”那个男子又说。
　　“司空瑞···”
　　张侍天皱了皱眉。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现在你知道我的名字了。”司空瑞说，一脸冷漠。张侍天察觉到他的言外之意。
　　“恩···成为你的小跟班有什么好处吗？”张侍天问。
　　司空瑞低头思考了一会，开口：“让你灵魂留存于世，不会在头七之后入魔。”
　　“可以活过来吗？”
　　“不行。”
　　“那有什么用！”张侍天撇了撇嘴，瘫倒在了床上，“又不能让小爷活过来，还要做人家小跟班，长得漂亮，长得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啦！就可以随意指使人啦！”
　　他在床上打了个滚：“这样下去还不如早点去转世投胎，早死还早超生呢!”
　　司空瑞皱了皱眉，一把拽起打算再翻几个圈的张侍天：“你一点也不了解，现在你还在这凡间，只能说明你有未了心愿，潜意识里不愿离开这人世。头七之后，再不了却心愿，离开凡间，你便会成为恶鬼！”
　　张侍天毫不在意地看着他：“我有什么心愿？在我小的时候我父母就死了，我一个人无牵无挂的。”
　　司空瑞沉默着看着他，张侍天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
　　“如果真要说，估计是因为我死得这么莫名其妙。”他说。
　　如果真有什么让他想留在凡间的事，他也只能想到这一件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连自己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那个该死的祖国花朵啊!”张侍天突然喊道，“小爷我还这么年轻帅气风流倜傥就死了，这世上就失去了这么一个好男人！”
　　司空瑞似乎是白了他一眼：“那个女鬼在想害你之前就被我驱除了，你是自己摔倒在石块上把自己后脑勺撞坏了。”
　　“啥？”张侍天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完全是黑人问号脸。
　　不不不等等，如果这是个玩笑，这也太好笑了吧。
　　“我为什么要骗你。”司空瑞冷淡地说，“我更好奇的是，那个女鬼为什么会找上你。”
　　“我怎么知道？”好不容易从“我去我居然死得这么窝囊这死法完全配不上小爷我这英俊帅气玉树临风清新俊逸品貌非凡的脸和风流倜傥的气质”的诡异脑回路中脱离出来，张侍天整个人，或者是鬼，瘫了下来，任凭司空瑞拽着他的衣角，“那个祖国花朵脸说我的身上有什么祭司的味道，还让小爷我死得那么凄惨。”
　　司空瑞的眼神一冷：“她真是这么说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张侍天用同样的话反驳。
　　“···这不可能。”司空瑞喃喃地说，“我和你只见过一面，你身上不可能会有我的气味。”
　　“你就是那个什么祭司？！”张侍天猛地回过神来。
　　后者轻轻点了点头，皱着好看的眉。
　　这肯定是个能让所有颜狗狂飙鼻血的画面，然而张侍天现在无心欣赏。
　　“那就是你害得我死了！？？”他崩溃地喊道。
　　“小声。冷静点，你命数已尽，本应该绝，遇见我倒还可能还你一魄。”司空瑞淡淡说。
　　这时张侍天想起了欧阳辰上午给他算的命。
　　‘你这一脸凶相，可是面色有变，恐怕带把桃花没见到，自己先死喽！’
　　去你的欧阳辰！一个公司副总理算命算的比我这个半仙还准！
　　张侍天气恼地想。
　　说他面露凶相，今晚就挂了；说他要遇桃花······
　　他悄悄看了眼沉思着的司空瑞。
　　可恶！真给他遇到了!
　　要是再见到这家伙，我做鬼也要附他身上！
　　一阵清脆的铃声，张侍天看向司空瑞。
　　后者掏出手机，扫了眼屏幕，无声地叹了口气，接通了电话：“···喂。”
　　“司空瑞！！！你现在在哪里？！！”电话中传来的声音让张侍天也为之一震，“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出去简直就是找死！！！”
　　司空瑞把电话微微远离耳朵：“在中心宾馆，处理，嗯，一些小麻烦。”他想了想，又说：“我没事。”
　　处理什么小麻烦？小麻烦是指我吗？张侍天有些不爽地想。
　　“没事？没事你个魔法○女啊！！全城的恶鬼都骚动起来了啊！！！知道你的烦人体质还不注意一点迟早有一天你会把自己作死啊！！”
　　“那些灵气只够维持自己在凡间的恶鬼？”司空瑞哼了一声，“根本不值一提。”
　　“司空瑞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鬼多力量大这句话吗？你再厉害也打不过全城所有的鬼和妖啊！”
　　张侍天突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啊对了，你有没有看到张侍天？就是早上那个扎着小辫子的那个，我晚上没看到他来蹭饭，不知道他怎么了。要是他真的是【那个人】·····”
　　张侍天瞬间明白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欧阳辰！！！”
　　其音量比之前欧阳辰的喊声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司空瑞皱了皱眉。
　　“张侍天？”欧阳辰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惊讶。
　　“你个混蛋···！”张侍天话未说完便被司空瑞捂住了嘴。
　　“他在我这。”司空瑞冷漠地回道。
　　“···张侍天你对我的小白菜做了什么。”欧阳辰语气复杂地问。
　　是我对你的小白菜做了什么还是你的小白菜对我做了什么啊！张侍天哀怨地想。
　　“我马上过去。”欧阳辰落下一句，挂掉了电话。
　　司空瑞看着黑屏的手机，眼神有些复杂。
　　“呜···”张侍天指了指还被捂着的嘴，一脸哀怨。
　　“呼，你认识欧阳辰？”终于可以说话，张侍天问。话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人家上午才和欧阳辰见过面，当然认识！他在心里狠狠扇了自己两嘴巴。
　　“认识很久了。”司空瑞说，眼神飘得很远。和上午时欧阳辰看着他离去时的表情一样。
　　张侍天沉默着看着他，不知说些什么。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他小心翼翼地问。
　　司空瑞回过神来：“我是驱魔人。”
　　“什么驱魔人？”
　　“驱除恶鬼的人。”他简单地说。
　　张侍天看着他。
　　“凡间有执念之魄化为恶鬼，祸害人间，吸食人的灵气。”司空瑞耐心地解释，“驱魔人就是负责消灭恶鬼的人。”
　　“恶鬼···”张侍天喃喃地开口，“恶鬼一定会祸害人世吗？”
　　“恶鬼已被自己的执念侵蚀的没了思想，除了一己之私念没有任何想法。为了实现心愿，他们什么都能做。”司空瑞回答。
　　张侍天看着自己的双手。
　　我···也会成为恶鬼吗。
　　“被驱除的恶鬼是无法进入轮回的。”司空瑞轻轻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如果你成为恶鬼，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死你。”
　　张侍天没有说话。
　　“所以，成为我的影卫。”他说。
　　张侍天知道自己其实没有选择的余地，不成为影卫就会成为恶鬼，就会被杀死。
　　成为影卫又有什么不好？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排斥成为影卫？
　　张侍天又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可是······
　　可是他不想被束缚在一个人的身边，他还要找到【他】。
　　不，等等，【他】是谁···？
　　张侍天混沌地想。
　　【他】···
　　是谁···？
　　我要找到【他】···
　　为此，我不可以被束缚······
　　内心的声音在嘶吼。
　　张侍天的大脑有些混沌，不想思考。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
　　找到【他】。
　　一定要找到【他】。
　　为此，无论做出什么，都在所不辞！
　　“张侍天···”冷清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张侍天艰难地想要看清是谁，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张侍天！”那冷清的声音不容置疑地喊道。
　　银发的人认真地看着他。
　　“啊···司空瑞···”张侍天扯出一个艰难的微笑，“我这是怎么了···”
　　找到【他】！
　　找到【他】！！
　　不管怎样，一定要找到【他】！
　　嘶吼着咆哮着的声音冲击着他的鼓膜，让他难以听清司空瑞的话。
　　“可恶，怎么回事这才头一天就被侵蚀成这样·····”司空瑞啧了一声。
　　究竟是怎样的执念···
　　“司空瑞小爷我怕不是要死了吧···”张侍天沙哑着开口。
　　“你已经死了。”司空瑞毫不客气地说。“听着，张侍天，你快要成为恶鬼了，我的这番话你可能听不进多少。但是，你给我尽量听清楚了。”
　　他抓着张侍天的肩，直视着他的眼睛。
　　“不要听你脑中那些声音。”他轻柔地说，“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执念，但是不管你有什么执念，我都照单全收。”
　　找到【他】！
　　【他】是谁？
　　不···
　　‘再这样下去，你会成为我的执念的。’那个不知名的声音笑着说。
　　‘那样可不行，要是你离不开凡间成为恶鬼，我可要难过的。’另一个声音轻笑着。
　　‘离开凡间岂不是要离开你吗？’
　　是谁···？
　　“我的执念？”张侍天眯着眼，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
　　“你的执念，我照单全收。”司空瑞握住了他的手，“从此，你便是我的执念。”
　　声音在消失。
　　找到【他】···
　　一定···
　　张侍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跪坐在地上，司空瑞就蹲在自己身旁，紧握着他的手。他赶紧抽回自己的手，上面还有司空瑞手上的余温。
　　“哇哦，我刚才···”他有些尴尬地开口。
　　“你刚才差点就被侵蚀了。”司空瑞没有在意他的举动，说。
　　张侍天挠了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成为我的影卫，我来实现你的执念。”司空瑞说。
　　张侍天抬头看着他。现在似乎已经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内心的声音以近不可闻的声音无为地喊着，灵魂的主人已不为所动了。
　　“好吧。”他说。
　　司空瑞松了口气，脸凑到他的面前。温热的鼻息打在张侍天的脸上，让他闹了个脸红。
　　“你要干什么？不是要签契约吗！”太近了！
　　司空瑞没有理他，只是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契约达成。”

作者有话说

　　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