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夜晚弯》三月的蚕豆花

28、二十八：促曲

　　十一月悄悄进入尾声，隆冬却正凛冽。下过第一场雪后，浩州便进入了干冷模式。倒也比湿冷好。叶晚枫曾有幸，体验过现代南方的冬天。那魔法冷的滋味，酸爽到一言难尽。

　　烘着热烘烘的炭火，叶晚枫边抄书边神游天外的感慨。
　　乐安这时过来，暖一壶热水。之后哈出一口热气搓搓手搓搓耳朵，乐安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似是要下雪了，贵君可要小心着，别再着了风寒。”
　　叶晚枫蘸了下墨：“闭上你的乌鸦嘴。”
　　“嘿嘿。”
　　“过来磨墨。”
　　“哎。”乐安乐呵呵的答应着上前，麻利的给叶晚枫干活：“说起来，贵君您写的话本真是好，栩栩如生的。这次的这些个鬼故事，连彩结那胆子小的都说，鬼怪也不全是吓人的。”
　　叶晚枫弯唇：“所以先人智慧啊。”
　　“啊？”
　　“没。”
　　乐安挠挠头：“不过上次盈华宫闹鬼，也是真事不成？”
　　“你信？”
　　“奴婢不信。话本子再真实，也是话本子不是。”
　　“哟，你小子想法还挺前卫。”
　　“前，卫？”
　　“就是说你说的有道理。”
　　“嘿嘿。”乐安再次挠头：“也是实事不是。再说，奴婢又没亲眼瞧见。那天晚上虽然都说是鬼夜哭，可要真是鬼怪，怎么着，也不会就在那一晚，那一次，显了形吧！而且要真是有啥冤屈，奴婢倒还想学娘娘话本里的，那些个公子大人，伸张正义一回呢！”
　　“噗！”

　　“娘娘。”

　　叶晚枫正和乐安说笑着，乐顺急匆匆跑进来。
　　停了笔，叶晚枫看去：“怎么了？”
　　“回娘娘。”乐顺住下后缓了口气：“嫣秀宫的张和仪，疯了！”
　　疯了？叶晚枫立时皱眉。他知道乐顺说的就是字面意思。
　　“对，疯了。已经惊动了皇上，石公公早先带着几位御医院院正，已经赶过去了。”
　　叶晚枫反应过来后下意识的，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随本君也去看看。”
　　“是。”
　　乐顺还有乐安一起答应下，又一起跟着叶晚枫出了盈华宫，往嫣秀宫。

　　尚未到，隔着宫墙便能听到一阵喧哗。便在张氏在大喊大叫。还有宫人劝阻的声音。离的近了，叶晚枫就更能听清，张氏的言语确实十分混乱。什么“不是我”，“都是我的”，还有“我才能当皇后”。
　　鸾驾停在嫣秀宫外，叶晚枫下了轿辇，进到宫中。

　　“娘娘。”宫院里的石公公先发现了叶晚枫，赶忙行礼。
　　也在宫院，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的几位御医也在随后：“叶贵君。”
　　叶晚枫看了一眼张氏住的，鸡飞狗跳的偏殿：“这到底怎么了？”
　　问，石公公回话：“是奴婢方才经过御花园，瞧见张和仪一个人在那儿。行为，行为怪异。奴婢便上前问了，哪知张和仪就突然发起疯来。奴婢赶紧差人到嫣秀宫来问，宫人们竟都不知情。只当张和仪自个散心去了。而且，张和仪近来脾气也不好，宫人们都战战兢兢，没有敢多问的。”
　　话音刚落，咣当一声，也不知什么又被碰了摔了裂了。叶晚枫皱着眉，看向陈院正陈老爷子。
　　陈老会意的站出来：“启禀叶贵君，臣等尚未给张和仪诊治。只因……”
　　不用说下去，叶晚枫同样也看的见。别看张氏是个小姑娘，现在没有理智，真可以说是放飞自我的状态下，力气也大的很。何况宫人也不敢硬拦着她折腾。
　　“去找御林军来。”叶晚枫直接跟乐安和乐顺吩咐。
　　于是不大一会，叶子杉和两名御林军应命前来。

　　“叶贵君。”叶子杉带头行礼。
　　“左中郎。”叶晚枫颔首回礼：“你也瞧见了，就烦请左中郎帮个忙。”
　　“贵君言重。”叶子杉同样颔首，接着让两名御林军去将张氏制服。
　　陈老这才带人上去诊治。
　　便在这时，战玥也到了。

　　“皇上。”叶晚枫行了礼，其他在场的紧跟。
　　战玥站下，也是先看了一眼仍能听到张氏疯言疯语传出的，她住的偏殿：“如何了？”
　　叶晚枫答：“陈院正等御医正在诊治。”
　　战玥点头，又看了一眼叶子杉和两名御林军，也大致猜到了一些经过。“你们先下去吧！”
　　“是。”叶子杉领命。带人离开前看了看叶晚枫，示意走了。
　　叶晚枫眼中带笑，微微点头。
　　战玥忽而大手一伸，扶到叶晚枫的后颈上，将他的脑袋扳正：“是二哥也不能多看。”
　　叶晚枫：“……”看下场合！

　　之后过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陈老等人来向战玥复命。从一大堆晦涩的中医术语中，叶晚枫勉强听出了一个意思。张氏真的疯了，原因可能有许多，治好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听的更明白的战玥，在陈老话后不由的眯起眼睛。

　　毕竟张氏都是宫里的嫔妃，眼下这么可以说，是无缘无故的，都免不了要细查一番。一如张氏身边的宫人，还有，同住在嫣秀宫的刘氏。
　　而这一查，让肯定是负责人的，现在后宫之首的叶晚枫，还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天正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湿冷湿冷的。盈华宫的炭火很足，配着薰香，宫室反衬的干燥而温暖。主殿上，叶晚枫捧着手炉，眯着眼看着下面坐着刘氏。
　　“你说，张和仪身边的灵燕，在张和仪染病前曾频繁出宫？”
　　“回贵君，是。灵燕是同张和仪一起进宫的侍女，据说自幼时相伴，关系十分亲密。”刘氏一板一眼的回答。没掺杂任何感情，只是把她所见叙述出来而已。
　　这个妹子看来是真没旁的心思，左不过因着家族，因着君命不可违。
　　叶晚枫抽空想。
　　而妃嫔进宫的确是可以带一到两名旧侍的。叶晚枫只身，是因着小厮在进宫的同时自然要先净身。他当时觉着前路茫茫，犯不着还拖着他人受苦。不管怎样，哪怕他重新在大平长了这许多年，贵贱高低，也依然不如自由平等，来得先入为主根深蒂固。
　　因此，这个张氏身边的灵燕，便是她从贞和候府带出来的。他们这些虽是一等宫人的品级，但有名无实。毕竟不是挑选进宫的，考虑到，安全。
　　眼下也确有几分证实，张氏的疯病，得的不怎么单纯。之前盘查张氏身边的宫人的时候，可是一点异常都没的。尤其便是灵燕。叶晚枫还有些印象，也是个小姑娘，十五、六岁。面相上是个老实孩子，言辞间也护主忠心的很。
　　故此，倘若真有猫腻，又是为什么呢？

　　送走刘氏，叶晚枫暗自猜测着。就在这个时候，彩露过来告诉叶晚枫，贞和候听闻张和仪得了狂症，难愈，大恸。便向当今递了折子，恳请今上将张和仪放归。字里行间据说真情切意，不仅是一个臣子，更是一个父亲满满的感情。
　　战玥倒也允了。还赐了张氏个朝宁郡主的封号。
　　而又借着这次的机会，战玥还放归了刘氏。并且日后，若寻得良缘，刘氏亦可再嫁。
　　相当银杏了。
　　不过，叶晚枫信战玥是于私，然以他现在对战玥的了解，还有毕竟战玥的身份以及当今的局势，叶晚枫还是感觉，这其中啊，不简单着。
　　只是暂且，叶晚枫也知道深究不出什么。所以什么都没问，跟战玥心有灵犀，心照不宣。并且对战玥，他最舒心的，这偌大的后宫，总算让他觉着清净了。
　　不对。

　　“云秀宫还关着一个许氏呢！”叶晚枫提醒战玥。
　　战玥也想了起来。且，眼下，应当正有用处。
　　看着战玥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着榻上的矮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一张帅脸上表情认真深思，叶晚枫却摇摇头……
　　又在算计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