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咚咚tia》依依仙儿

11、十一、你好，我是大川

　　又是编辑催稿，我觉得我要疯掉了。
　　我已经断更三天，这个灵堂据说要设一周，我作为长女，必须每天都在。再说我的心情不佳，也没有码字的心思了。
　　我回给编辑一串省略号。
　　丝丝也凑热闹，在微信上问我还好吗？我回答说在守灵。
　　“节哀哦。”丝丝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就发给我三个字。
　　哀吗？也许有，也许没有，总之这三天，我看着人来人往，不停地对吊唁的人还礼，像一个木偶。累倒是有，疲倦也是不饶过我。
　　我倒是可以把笔记本带着，抽个空码一些，我平时码字就不需要书桌，笔记本放在腿上可以一码就是万言。
　　但是，我怕被这些异样的目光，拿我当怪物。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把这场葬礼办完，千万不要横生枝节，这样我才好早点回归到我的生活。
　　可是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进灵堂。
　　来者不善，叔叔脸色沉郁地上前拦住。
　　带头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尖脸猴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要干什么？”叔叔不让他们进去。
　　“干什么？来找那个死去的给我姐姐讨说法！” 尖脸猴腮恶狠狠地说。
　　“这里是灵堂，死者为大，请你们不要胡闹！”叔叔也高声起来。
　　我悄悄问身边的堂妹，这是些什么人，堂妹小声说：“是小军的舅舅。”
　　小军就是那个女人的儿子，被鉴定为没有家族血缘的人。
　　“我们胡闹还是你们胡闹？我姐夫尸骨未冷，你们就千方百计地想夺家产，还编造出我外甥不是你们秦家人的谎言，你们是什么居心？”尖脸猴腮依然振振有词，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屑，似乎胜算在握。
　　他喊出秦家人这个称呼，对，我也姓秦，我的大名就叫秦时月，小名五月。当我上学以后我老妈也爱连名带姓地喊我，秦时月，秦时月。可自从家庭破裂后，她再也没有这样叫过，恢复我幼童时期的名字，五月。
　　我知道老妈在回避什么，我不奇怪，也不追问。如果可以，我愿意跟着老妈姓。但是老妈从来没提这样的要求。
　　“我不管你什么理由过来胡闹，但是这是灵堂，我们坚决不允许你瞎来！”叔叔倒是不惧怕，秦家其他人见势头不对，全部围了上去，给叔叔逞威。
　　叔叔回头让人喊那个女人过来。女人昂着头沉着脸走到人群前面去，却看着她娘家人不发一言。
　　叔叔呵斥道：“你们娘家人这样来闹，是你策划的吧？”叔叔倒是毫不客气，不喊嫂子也不喊她的名字，堂妹说，她爸爸从来没有喊过她“嫂子”，也很少跟她说话，只是看在小军的份上一直在容忍。
　　我冷冷地听着堂妹在我面前解释，心想，不喊嫂子就不算集体背叛我羞辱我的一员吗？十年前那个被哄骗的春节，我永远不会忘记，被亲人集体戏耍的感觉锥心刺骨地疼，是他们主动将我排斥在秦家大门外，而现在我却跪在这里，实在是极大的讽刺。
　　那个女人却一副委屈的样子辩解道：“是你们欺人太甚，挖空心思排斥小军，我就是要娘家人来讨还公道！”
　　“公道？你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情，欺骗我哥这么多年，你还有脸说公道吗？”叔叔气愤地还击，“你不要屎不臭挑起来臭，最好安安分分地把葬礼办完，这样对大家都好！”
　　“你们欺负我妹妹，别以为她是野的，她也是有娘家人的！”尖脸猴腮仍然气焰嚣张。
　　她不说还好，一说，大家倒冷笑起来。有人在一旁议论说：“她倒不是野的么？抢人家老公的小三，狗肉坐上了正席，把自己身份给忘了。”
　　那个女人显然听到了这些议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十分难看。忽然，她就地一坐，泼妇一样打起滚来，便哭边数落道：“死鬼呀，你倒是好呀，手一撒，百事不管了呀，这些人欺负我们娘俩呀，你也不起来管管，啊，啊，我不活了呀，我们孤儿寡母的受人欺呀！”
　　她不闹还好，这一闹，她的娘家人就更加嚣张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的，似乎想冲进灵堂里来。
　　“我看你们谁敢？”叔叔拿出手机，“再胡闹我可报警了！”
　　一句报警暂时镇住了这些挑衅的人，可是那个女人却一直没有消停地在地上撒泼。
　　“还有你，再闹，别想拿你那份遗产！”叔叔指着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厉声说道。
　　他不说还好，一说反而火上浇油，刚刚那些人只是言语中放狠，看来是给那个女人撑个腰就罢了的，听见叔叔说不让那个女人得遗产，这些人终于按捺不住，挽起袖子，冲着叔叔他们就挥出了拳头。
　　眼见着一阵混战，那个滚在地上的女人赶紧利落地爬起来，生怕在这场混战中伤到自己。
　　我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立即拨打了110。
　　警车呜呜地马上到了殡仪馆，下来三个警官，手上拿着警棍，腰里别着手铐，厉声喝道：“你们干什么？住手，住手！”
　　我冲了出去，我想这时候，也只有我这个没有参与混战的人说得清楚事情始末。
　　两边的人一阵乱嚷，都在为自己辩解。
　　我高声道：“警官，是他们上门来闹事的。”我指着尖脸猴腮。
　　“都带走，回去做笔录。”警官听我说了事情大概，指着尖脸猴腮那群人，还有我叔叔等人，一起带往派出所。
　　我作为证人也跟着去了。
　　三个警官分别在不同的房间询问案情。先进去接受询问的是尖脸猴腮和叔叔等人，我坐在外面大厅，静静地等着。
　　一个警官走过来，给我倒了一杯白开水，我抬头说了声：“谢谢。”却愣住了。
　　这个人好面熟呀。是谁呢？我飞快地在脑海中搜索着。
　　大川？我疑惑地望着他，再调出冰窟窿的微信，莫名其妙地，我没有删掉对话。
　　是大川，我未见过面的相亲对象。
　　这也太巧合了吧？
　　见我一直盯着他看，警官被看得有些发毛，问我：“你有事？”
　　我尴尬地摇摇头，不想告诉他，我认出他来了。
　　正在气氛诡异中，丝丝从外面冲了进来，一看见我，就紧张地问：“秦时月，你没事吧？”
　　这个家伙，一紧张就全名全姓地喊我。
　　我嗔怪地望她一眼，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果然，警官也提醒她不要喧哗，然后又看了我一眼，半晌才恍然大悟地问我：“你叫秦时月？”
　　已经无可回避了，我只好坦荡地点头：“是的。”
　　他笑起来：“你好，我是大川。”
　　我知道他已经认出我了，只好硬着头皮回了句：“你好。”
　　丝丝诧异地看着我们两个人，迷惑地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