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心妄想》忧杳然去

4、八爪鱼

　　连着两天，霍敏喝了个酩酊大醉，出来的时候都被姜竣扶着。昨天的他还算清醒，今天已经开始傻笑了。上了车便开始唱歌，姜竣听着后座惨不忍睹的嚎叫，载着这么一个醉鬼在夜里横穿马路。他没有车，开得是徐姐的。刻意戴了口罩，任谁都认不出来。刚出来的时候还有私生跟着，开了一会，后面逐渐清净。霍敏又跳又叫地在后面闹，他伸出一只胳膊把他按住。霍敏搂住他的脖子：“哥，你回来吧。”

　　姜竣头痛欲裂，把他从身上摘下来。霍敏抵着他的后颈喘息，呼吸里带着几不可闻的哽咽：“他们都看不起我，都说我是靠着爸爸。我没有！那个死老家伙关我什么事，我和他一分钱的关系都没有！我是靠我自己——”他呕了一声，脱衣服脱鞋子甩姜竣头上：“都给他都给他！我带你走，哥……我们离开这里……”

　　姜竣骤然被西装蒙住头，猛地刹车，撞在旁边绿化带的栏杆上。他惊魂未定，冲后面吼道：“你给我老实点！”

　　霍敏委屈地趴在后座：“你吼我……”

　　姜竣把他提起来，按在座位上，绑上安全带。厉声道：“你再闹，我就把你扔到树林子里，听到没有？”

　　霍敏不再闹了，胃里难受想要吐。姜竣加大油门，将车飙上高速，直接往霍敏家里开去。到了家，霍敏还是被他扛上去的。身子并不瘦弱，沉得像头猪。姜竣一面抱着他一面输入密码，开了门便将他扔到沙发上。

　　“呼，真是沉死了。”

　　霍敏哧溜滑下来，还在喊：“哥，想要吐……”

　　姜竣喝着水回头，看他一迭声地喊，像个小孩一样抱着沙发腿。他被这个字喊得热血沸腾，后背一阵麻酥酥的。居高临下地抬起青年的头，霍敏目光迷离地看着他。领口扯大了，湿答答地黏在身上，褶皱层叠，往里则是幽暗的泛红的肌肤。他顿觉口干舌燥，霍敏还变本加厉地抱住了他的腿：“别离开我……”

　　姜竣把他提起来，拿了条湿毛巾给他擦脸。霍敏浑身热乎乎的，像个小太阳发热滚烫。他蹭着他，搂住他的腰。姜竣被他纠缠地不厌其烦，握住他的下巴不让动，从眉眼到嘴角，仔细擦拭。霍敏脑子里昏昏沉沉，只觉得有个冰凉的东西贴着自己特别舒服。他放松了身体依靠过去，将脸贴在那双清凉的手上。

　　姜竣被个小狼崽子抱着腰，拿脸蹭着，哭笑不得。

　　“你干嘛？”

　　“舒服……”

　　“要不要更舒服的？”

　　“要……”

　　姜竣把人一把抱起来，扔到卧室床上，自己压上去。

　　霍敏头晕目眩，不安地在他身下动了动。

　　姜竣抱着个滚烫的火炉，将他那一身湿泞不堪的皮扒了，现出饱满紧实的肉｀体。青年的皮肤不算特别白，是常年运动的健康肤色，两腿胡乱蹬着活力十足。即便醉了，也是条活蹦乱跳的活鱼。

　　姜竣脱了衣服覆身上去，两人肌肤相贴，感受着彼此的起伏轮廓。美妙的肌肤像吸盘一样吸住彼此，搏动的心跳带动着两人胸腔一起共鸣，两腿绞缠有着不言而说的意味。霍敏被困着不舒服，呼吸粗重。姜竣不许他动，低头吻上那张红润的唇。

　　霍敏唔的一声，腰一软，沉入柔软的床褥。

　　姜竣抚摸着他的肌肤，掠夺着他口腔里的所有气息。霍敏被他摸得情动，呼吸不过来地推他，推不动，四仰八叉像条八爪鱼挠他的脸。姜竣笑着后退：“你到底还要不要我吃饭？”

　　霍敏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瞪他。

　　“真可爱。”

　　两人又做了起来，直到霍敏支撑不住昏过去，瘫软在他怀里才停止。姜竣很累，精神却是从未有过的畅快。电话又响起来，接起来便是徐晴的一顿臭骂：“干什么啊不接电话，给我跑到哪里去了！！”

　　姜竣靠在窗台上看楼下的万家灯火。

　　“回家了。”

　　“最好是！别给我招惹麻烦。人送回去了吗？”

　　“送啦。”

　　“虽说要留下个好印象，但也不能太殷勤。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呢。下次不要不打招呼就跑，还把我车开走了。早上给我还回来，我在公司等你。”

　　“知道了。”

　　“别让粉丝看见。”

　　“当然了。”

　　“哼，下次再出事，我也保不了你。”

　　他将女人碎碎念的电话挂断，靠在窗台上抽了一根烟。烟雾缭缭绕绕升到半空，夜风从窗外吹进来，车流声渺远而空旷。这个城市，夜半依旧喧嚣纷扰。

　　他走过去，搂住床上的人亲了又亲。如同小男孩再次获得自己的心爱之物，紧紧得不再放开。

　　半夜的时候霍敏开始吐，趴在马桶上胃液都要吐出来了。姜竣被吵起来，又是煮茶又是擦洗，前前后后地伺候。看着胃部抽搐趴在马桶上奄奄一息的人，他也有些责怪自己做得太狠。将人捞过来，温暖的手掌抚摸着青年的小肚子：“好点了吗？”

　　霍敏昏昏沉沉地呢喃：“难受……”

　　“地上凉，我抱你上床去吧。”

　　霍敏没法回应，他将人抱起来，放到床上贴身搂着。掌心就放在胃部下方，逡巡摩挲。青年身上的酒气酝酿发酵，混合着年轻男性的体味，并不难闻。

　　霍敏闹过一阵，翌日便是在男人温暖的怀抱中醒来。

　　头很痛，胃里空空荡荡灼烧得难受，姜竣一察觉到动静就醒了。霍敏看着两人亲密依偎的状态也没反应，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姜竣在他脸上一吻：“还难受吗？”

　　又一次在陌生男人的怀抱中醒来，又一次看到这张魔鬼天使的脸孔。晚上的噩梦和白天的现实形成强烈的反差，霍敏仿佛坠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里。浑浑噩噩，光怪陆离。

　　“你是……”

　　他头好痛，根本就想不起来。

　　“你竟然忘了我。”男人颇为受伤地道。

　　“你怎么到我家来的？”

　　“我送你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

　　“又不难记，0622，你生日吧？”

　　“？？？”

　　“那就是前天？wow，祝你生日快乐，我陪你度过了一个不一样的夜晚。”

　　姜竣起身想给青年一个早安kiss，被霍敏一掌挡住了脸。

　　“等会。”

　　他全身骨架都像被拆卸了一样，无处不痛，后面更像个火药桶，不知被这人蹂躏了多少遍。连着两天和陌生人滚到床上，偏偏还都在下位的一方。霍敏三观碎裂，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想我揍你的话，你现在可以走了。”

　　姜竣不在意地穿了条裤子，走到厨房：“要吃早饭吗？”

　　“什么？”

　　“昨晚都吐光了，一定很饿吧。要不要喝粥？”

　　男人裸着上身在厨房里操持起来，说实话，霍敏搬过来之后就没动过厨房，里面的东西都是唐明玉给他买的。姜竣无师自通，熟悉得就像在自己家般，拿水淘米，放入肉丝、蛋液，用大火煮滚，加小火半小时煮至米粒粘稠。他全程待在厨房，不时搅拌或尝一下味道。霍敏怔怔地看着他，忽然有种回到霍家大宅的感觉。

　　姜竣关火保温，盛了一小碗，凑到霍敏身边用汤匙喂他。

　　“乖，吃一点。”

　　霍敏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姜竣笑：“我还想和你约下一次。”

　　“嗯？”

　　“要不要做个长期朋友？”

　　“什么朋友？”霍敏吃着他的粥正熨帖舒服，姜竣笑道：“就是我陪你睡觉，你陪我睡觉的朋友——”

　　没等他说完，霍敏就一脚将他踹了下去，火冒三丈地跳起来。

　　“滚，现在就离开我家！”

　　他现在都无家可归了，还有人在他这打秋风。前两次是他一时大意，再有一次他便是蠢。

　　姜竣看了看表，来不及了：“我是认真的。”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床上配合默契，你难道都不考虑一下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喜欢你？”

　　“你昨晚不舒服么？”姜竣笑道：“昨晚哭着喊着要我……”

　　眼见着霍敏恼羞成怒又要上来厮打，姜竣识时务地闭上嘴：“有兴趣，就给我打电话。”

　　说着，他留下一个电话号码。男人咬着笔，在床头的便签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和一串号码，对他眨眨眼：“随叫随到，24小时服务。”

　　霍敏哼了一声：“要做也是你在下面。”

　　姜竣倾身上前，偷了一个香吻：“我不介意，伺候一下金主。”

　　霍敏轻蔑地笑了一声，姜竣捡起衣服走了。

　　男人走后，房间里骤然空旷冷清下来。霍敏呆不住，往日他还能到学校去，那边一群狐朋狗友有的是乐子；如今大家分散各方，忙工作的忙工作，忙赚钱的忙赚钱，到处都找不到一个人。他想要回大宅去，唐明玉又不在那边。想了想，最后还是去公司。

　　他消失了一个晚上，电话打不通，可急坏了周闵炜。一到公司，就被他爸那忠诚的老下属逮了个正着。周闵炜急着追问昨晚的事，他一律装傻充愣。周助就是他爸安插在他身边的一根钉子，如果让他知道了去，保不齐第二天霍家铭就能杀回来揍他。

　　他腰酸背痛地赶人出去，忙了一上午把滞留的工作完成。打了会游戏，百无聊赖时，他想起那条便签。打开网页，输入“姜竣”，刷刷地冒出一排热门信息。

　　热门网剧《青春那件小事》改编的大电影将于年底开机，姜竣、周雨桐再度联手，开启校园电影时代！

　　难道是假戏真做？近日频传绯闻的“军统”cp又上新料！小鲜肉姜竣半夜载周雨桐回家；

　　《青春》剧组秘密聚集于某高档娱乐场所，疑似敲定新投资；

　　新一代国民老公姜竣机场图曝光！大背头墨镜遮面秒杀无数少女心！

　　……

　　霍敏一路看下来，都是姜竣各种搔首弄姿的图片。他心烦意乱地关掉窗口，搜到姜竣的微博。转发3万，评论1万，点赞竟然有10万！评论下面则是各种刷图安利的粉丝表白。

　　哥哥，今天吃饭了么？花式打滚求自拍~

　　哥哥！！前天见面会我去了！你还记得我么？我就是第一排送你兔子的那个粉丝啊啊啊啊，终于握到哥哥的手了，幸运得要晕过去了我的天啊啊啊！！！

　　姜竣，你能不能别倒贴周雨桐了！放过我们小姐姐好吗？桐妹还有一部重要的女主戏，求你别再拖累她和你拍什么三流网剧！

　　上面的，明明是你们爱豆死拉着我们竣不放好不好？见面会谁发的糖？谁强迫我们竣公主抱？女明星一点脸皮都不要，我们竣温柔绅士谦恭礼让，给你们爱豆捡回面子。还是我们的错啦？要不要我把证据发到超话抡上10万给大家评评理！

　　那条评论被抡了100多条，层主被骂得惨不忍睹。小姑娘们泼妇骂街，生殖器什么的都给带出来了。霍敏看了个叹为观止，默默评论了一句：“这人长这么丑也有人喜欢”，关闭了微博。手机响起，是唐明玉的电话。霍敏顿时拨开云雾见青天！

　　“哥！”

　　“我们回来了，你回家吃饭吧。”

　　“这么早就回来了？！”

　　唐明玉似乎在搬行李，气喘吁吁地：“是啊，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唔，我要吃西红柿炖牛腩！”

　　霍敏捂住自己受虐的胃，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