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佬是镜妖》神行大刀丸

4、 灯笼妖（下）

　　乡下的夜晚总是吵闹得可爱，各种虫鸣与蛙叫连成一片，连星星也一闪一闪地凑个热闹。
　　但今天晚上，与欢快吵闹的田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万田村灯光球场上躁动不安的犬只们。
　　五六只田园犬被村长和两个村里的大汉拉扯着，一下站起身一下又匐倒在地，有些则竖起耳朵像是在辨别细微的声音，有些尾巴紧紧贴着大腿下垂，绕着主人转圈圈。
　　风轻轻拂过田地，传来晚稻的沙沙声。
　　夜色愈发黑沉，空气中只有虫鸣的声音愈发清晰。
　　12点，到子时了。
　　“呜——”犬只们好像在做着什么准备，朝四周乱转，发出低吼声。
　　正当这个女人——红月以为，还需要给狗子多些寻找目标的时间时。这些犬只突然像被打开了某个机关，齐齐朝灯光球场北面的树林狂吠！
　　甚至愈发不安地绕着人们转圈，激动地直立起身子，翘起前腿就好像要往树林子冲过去。
　　一言不发的红月忽然开口：“那边的树林是什么地方？”
　　“是村里的垃圾场。咱不像城里有专门回收处理垃圾的地方，不能做肥料的垃圾，咱们就收起来堆林子里去。”村子一头雾水地看向树林，这个地方从来没有出现过异常呀。
　　“垃圾堆？”自顾自地说完，她也不让村长跟着，径直向树林走去。
　　林子就在村子和篮球场的北面，中间隔着几块儿田，面积不算大，往林子深处走，就连到山脚了。
　　走到林子去，要穿过球场，再走2、300米的距离。半途上，会经过第一次发现情况的五保户家。
　　屋里一片漆黑。红月从五保户屋子外望进去，农村里普遍睡得早，但这家里流动的气息是混乱而躁动，也许都正等着自家孩子若是半夜里醒来哭闹，能在第一时间安抚。
　　她没有太多留心，继续往前走。
　　当柔软的平底鞋踩进树林，放眼看去是一片五颜六色的生活垃圾。什么小卖部里常见的饼干包装袋啦，数种品牌的矿泉水瓶啦，揉成各种形状难辨原色的纸巾啦，以及红的黑的白的塑料袋……
　　村里人大多生活节俭，这些看起来五花八门的零食包装，只能是来体验农家乐的城市家庭留下的。
　　奇怪的是，这里东西虽然乱而杂，但整个树林的其实却是干净的。
　　她摸摸鼻子。不在这儿，躲到哪里去了？
　　回身张望，脚却一不小心提到了前面的矿泉水瓶。
　　她眼睁睁地看着这只瓶子咕噜噜地沿着垃圾堆的弧度，滚出了林子，一转眼就已经滚到往田边去了。
　　没办法，污染环境的事情不能做。她看着瓶子的方向，往前走去。
　　突然，前方的余光里，好像有烛火一样的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抬头，远处正对着的，是五保户家。此刻依然一片漆黑。
　　捡瓶子什么的，就再说吧。她轻笑一声，抬脚就朝五保户走去。
　　村长看见她离开了树林，还朝着那一排排人住的屋子走去，就想上前去问问要不要帮忙。
　　只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村长不敢相信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人呢？
　　另一边，红月已经背着手亭亭地站在五保户的院子中央了。
　　她眼前这一个不算大的院子，却摆满了老旧的农具和捡来的一些纸箱、泡沫箱，一两岁孩子骑的破旧三轮自行车、手工木马也堆在院子一角。
　　果然都是老人家的作风啊，什么都舍不得，什么都念念不忘。
　　右手不传来几声尴尬的咕咕声，原来，是几只芦花鸡在鸡圈里絮絮叨叨。如果来的是一般的贼，身为这个家一份子的它们可能早就敞开嗓子喊了。偏偏来的是个身份特殊的人，真是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躲又没处躲。
　　太尴尬了。
　　不过红月根本没空注意到这几只芦花鸡的小九九。
　　鸡圈旁边的院子一角，堆了许多的沾了蜘蛛网的废旧板材或枯树枝，大概是老人家拾回来烧柴的。
　　在层层叠叠的板材下面，一根暗红色的穗子很突兀的露出来。
　　她蹲下来，这是由板材和墙面、地面正好搭出来的一个小空间。
　　一只古旧又破败的灯笼，躺在里面。
　　穗子原本应该是有6根，但现在也只剩下仨了，有一根还被烧了一半。
　　把灯笼拖出来之后，红月粗略地品鉴了一下。
　　作为一只宫灯，原本只有顶部有一个拉环，可以挂在房檐上。但不知道谁为了提着好玩，给它装了一根手提木杆。
　　红色的灯架子早就已经褪成了脏兮兮的灰黑色，被火烧和被利器划的痕迹非常重。灯面更是没有一张完整的，可能曾经沾过水，如今泅成一团团难言的色块。有些面也背撕破了。
　　将灯笼提到眼前，灯芯的地方好像给她回应似的闪了一闪。
　　但仔细看的话，插灯烛的地方黑乎乎一团，早就烧烂了。
　　“哎哟，原来是只灯笼妖啊。”红月小声笑起来，和它打招呼，“你好啊，小朋友。”
　　“跟我回去吧，帮你擦擦脸什么的，你看你都脏死了。”说完，她眉头皱了皱眉，纠结着怎么把它带走比较安全。
　　有主意了。她解下系在腰间的铜手摇铃，以及一个小小的锦囊，抽出一张黄色纸符。
　　这只铜手摇铃长不过她的手掌，虽说是铃，明明就系在腰间，但她走路的时候，倒不曾发出任何声响，不知她打算是要干什么。
　　“我得防着你一闪一闪地又干坏事，先收了你的内丹，回去再还你。”
　　话一落，右手两指间已夹住那张展开的黄色的纸符，上面写着意义难辨的红色符文，左手紧紧地握住铜手摇铃。
　　“开通天目，洞见妖鬼，真灵下降，真形显露，急急如律令！”
　　她手往前一挥，只见黄纸符如同有自己的魂一般直直朝灯笼飞去，立刻紧紧贴在灯架上，灯架好像被纸符硬生生撞到一样，几乎有一刻弹离了地面。
　　“叮叮叮——”纸符飞出去这一秒，红月手里的铜铃也急速摇动起来，并发出清脆的声响。待铃声越来越急促，她眼睛猛然，铃声戛然而止，整个世界又复归平静，如同什么也都没发生过。
　　“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