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子初酒

4、第 4 章

　　【六】

　　次日酒醒，我没见到小狐狸。

　　军师说，他派小狐狸送信去了，过段时间才能回来。

　　我忙着和军师商讨攻城的事，便也没多想。

　　半个月后，军师说时机已到，当战。

　　那一日，天色暝暝，重云堆叠。

　　我越过扬起的尘沙，看见百尺城楼上被高高吊起的人。

　　白衣乌发，鲜血淋漓。

　　原来，小狐狸也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看的。

　　见我迟迟没反应，军师上前提醒：“他已经死了。”

　　当细作的人，本就要做好有去无回的准备。

　　没什么好伤心的。

　　我抬手下令。

　　漫天箭雨，湮没一切。

　　城破时，军师又过来提醒：“之前放过话，不投降便屠城，为将者不能言而无信，将军，该屠城了。”

　　我看着眼前堆起的尸体，心想哪一具才是小狐狸的。

　　军师皱眉重复了一遍。

　　我说：“那便屠吧。”

　　厮杀声哭号声响彻云霄，殷红的血如江水翻涌过来，天地间仿佛再没了别的颜色。

　　最后一个头颅落地，刀卷了刃，我倒在血色中。

　　忽有雷霆炸响，闪电将苍穹撕裂，豆大的雨铺天盖地砸下来。

　　一滴一滴砸在耳边，那声音，像是小狐狸手执木箸，轻敲杯盏……

　　【七】

　　小狐狸死后的第五年，天下平定。

　　我独坐广厦高堂，风光无限。

　　遗憾的是，仍旧没有姑娘愿意嫁我，据说是因为我凶狠暴戾喝人血吃人肉，而且还断袖。

　　我：“……”

　　到底是谁传的谣言？！站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唉，这偌大家业，也不知百年之后传给谁。

　　小狐狸死后的第七年，关于我杀人如麻的传言演变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举国上下恨不能扒我皮拆我骨。

　　陛下无奈了，为了稳住民心，只好赐我自尽。

　　我对此表示理解，当初毕竟是屠了个城，不是切了盘西瓜。

　　断子绝孙是该，不得善终也是该。

　　前来颁旨的是军师。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儿伤感，又好像有点儿高兴？

　　我大概是眼花了。

　　他看着我，叹了口气，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将军可还有什么未完的心愿？”

　　到底是一起出生入死过的熟人，这待遇还算不错。

　　“给我一坛酒。”我说，“不要别的，就要南柯醉。”

　　这一日的天，与那一日差不多。

　　重云低垂，暝暝欲雨。

　　我听见小狐狸说：“一醉南柯忘归途，这酒饮多了，可是会乱性的。”

　　我恍惚笑了：“乱就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