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戏青龙台（上）》客从西北来

43、入梦

　　又到夜色最浓时。

　　闵枫强迫自己静心、蓄养精神，随之渐渐入梦。

　　白小渔这阵神经放松，背靠树枝困顿袭来，她也闭上眼，虽担心鲤鱼精会出现，但她真的很困。

　　一弯明月挂空中，微风拂过凉爽无边，林中木气散发，浓烈草木味令已睡着的他们身体越来越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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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杂草为何长了这么高？

　　感觉自己在地上爬行，闵枫扭头，瞧见他的身体蜿蜒着向前，原来他变成了一条墨青色的蟒蛇，怪不得杂草如同大树似的那样高。

　　又在做梦，这梦已做了不知多少回，闵枫不稀奇。

　　“一只□□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乒乒乓乓跳下水呀，□□不吃水，太平年，荷儿梅子梭，水上漂……”稚嫩声音所唱的童谣又顺顺的传入他耳中。

　　穿过杂草地，不远处一条河，河里开满荷花，河边上，扎两只羊角小辫的小女孩大概八.九岁，她面朝河水光着脚，跪坐河边上。

　　慢慢朝她所在的地方过去，一点一点向前，离她越来越近，青蟒蛇很紧张，内里一个劲的念叨不要醒，千万不要醒，让我看看她。

　　那娃娃发觉身后有动静，正慢慢的往过调转着头，变成青蟒蛇的闵枫很紧张。

　　白小渔也入梦，梦里见着他，因记得他不是好人，她对他怒目相向，木风焰火般闪一下便消失不见，接着又出现一团白茫茫把她包裹住，这团白茫茫白小渔不陌生，记得曾经来过一次，所以她没乱走，只立在原地。

　　不多时，白雾散，景物显出，她当下立在河边上，河中开满荷花，这个场景好熟悉，想起来了，曾经几时来过，但似乎也不对，这种熟悉貌似来自更遥远。

　　河中倒影里有个圆脸小女孩，她傻乎乎的笑着，脸蛋上两只小梨涡。

　　入梦变成小女娃的女子顺势跪坐河边，一手伸入河中划过水面，口中不自觉唱起那首原先只对木风唱过的歌，“一只□□一张嘴，两只眼睛四条腿……荷儿梅子梭，水上漂。”

　　一曲结束，发觉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小女娃很自然的回头，与身后墨青色蟒蛇对上眼，那蟒蛇高抬蛇头，吐着蛇信子瞅着她。

　　终于看见她，乐呵呵的圆脸上有两只可爱的梨涡。

　　“小蛇，你来了。”那孩子看见蟒蛇很高兴，伸手把它捉进怀里，蟒蛇不由自主的将她圈住，那么顺其自然。

　　小女娃抓着蟒蛇的脖子，将它的蛇脸凑到自己眼前，“小蛇，你怎么不长头发呢，你要是长头发该多好看。”傻里傻气的话语令那蟒蛇很想笑，但它却只能吐出口中信子做回应。

　　冰凉凉的蛇信子一下下挨上她的小脸，倒惹的这娃娃一个劲的咯咯笑。

　　她的另一只小手从蟒蛇头上开始一点一点朝下轻点，小女娃嘴里还说着，“这是头发，这是额头，这是鼻子……”一直到下巴。

　　被小女娃给它安上人的五官名，蟒蛇又想笑，但它还是只能吐着信子回应她。一人一蛇河边嬉戏，蛇身圈住她，蛇头靠在她怀里，蟒蛇极度安心满足。

　　“你们快看，那条蛇就是那个傻子养的。”一道声音将这份美好打破。小女娃回头，身后两男两女，还有几位奴仆。

　　“你个傻子、白痴，爹怎会有你这样丢脸的女儿。”一女子对那小女孩怒目直视。那女子虽怒骂，却不敢上前一步，她很害怕青蟒蛇。

　　小女孩抱着蟒蛇满面委屈道，“它很乖，它不会乱跑的。”

　　那女子却不依不饶：“我看你也是个妖孽，正常人谁会养蛇？”

　　小女孩将蟒蛇抱在怀里，不敢再多说一句。

　　来人中的一男子发话，“我看见那蛇就碍眼，不如公子我送它回老家，早点去投胎吧。”他说着话拔出身上佩剑慢慢逼近。

　　小女孩抱起蛇想跑，那男子快速挡住她去路，无奈，小女娃将蛇推出，“小蛇你快走，快走啊。”

　　青蟒蛇却没走，它要保护她，蛇身竖立，头部高高抬起，蛇脸显狰狞。

　　男子端剑指向蛇：“公子我今天非得将你斩成两截。”

　　小女孩扑过来抱着那男子的腿，“小蛇快走呀，你快走！”

　　现在情况根本走不了，它也没打算走，青蟒蛇露出毒牙，朝那男子面门咬上。

　　男子闪身躲过，挥剑就要朝蛇发动攻击，但小女孩还抱着他的腿。

　　“滚，”男子一脚把那女娃踢飞，从空中落下的娃娃额角撞到石头上，当即鲜血直流。

　　蟒蛇急了，就要与那人拼命，可它毕竟是条普通的蛇，那男子转身躲过蛇的攻击，再横剑一挥，蟒蛇被拦腰斩断瞬间鲜血迸涌，连着头的半截蛇身在地上翻滚扭动。

　　“不要。”小女孩顾不得额头血直流，扑过来将断成两截的蛇护在身子底下。

　　“让开，不然我连你也不放过。”男子怒吼。

　　“你们都是坏人，坏人。”小女娃边哭边道。

　　那男子不耐烦的又一脚把她踢飞，幼小的身子重重跌落，口吐鲜血，眼睛与那青蟒蛇的眼睛对上，她拼着一口气又叫了声，“小蛇……”

　　原本在地上还扭动的蛇身眼瞅那小女孩双眼，渐渐停止继续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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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蛇，呜呜……”白小渔哭泣中醒来，满腹悲伤。

　　“不要、不要啊……”闵枫于惊惧里清醒，他差点跌落树枝。

　　待看清入眼景物，二人放松，天已亮，原来一场梦。

　　梦境太真实，真实的令白小渔浑身冒冷汗，而闵枫做这梦做的次数多了，他早已认定这绝非只是梦那么简单。

　　回想梦里小女孩，每次梦中醒来想哭到极点，难道是因为那个娃娃为救自己而惨死才让他想哭到极点？

　　但这阵闵枫却想笑，终于能确定一件事，梦里的那个小娃娃不是别人，正是渔儿绝对错不了。

　　那晚白府，她就对他做过梦里相同的动作，从他的额头一直到下巴，指尖一点一点。而且只她会唱那首歌，除了她不会有别人。

　　梦境再现令闵枫终于明白，他与她天生熟悉竟是这因缘，闵枫再坐不住，窜上树枝最高，四周看，唯有一片葱郁延绵无尽。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渔儿，你在哪，你出来听我解释，咱们之间有误会。”呐喊声响彻四方，惊的林中鸟儿飞。

　　抱臂悲伤的白小渔闻那呐喊声浑身惊惧：是他，他竟然跟来了，听这声音似乎离的还不远。

　　一个没坐稳从树枝跌下，还好下面全是厚厚的落叶，掉下不碍事，连忙爬起来，光看四周树木参天，并不见哪有人，但她不敢多停留，先离开这再说。

　　闵枫本没报多大希望，那样一喊也主要为发泄胸中积闷，却没想大喊过后，离此不太远的那边，树上也有鸟雀被惊飞，鸟被惊，无论什么原因总是有东西，踩着树枝如一阵风似的，几个起跳便到那边，他从空中落下。

　　细细感受，血液沸腾开！

　　树干下还扔着吃剩的果核，闵枫呼吸略带激动，没白来，她真的在这林子里，闭眼静听，听得一丝极其轻微的异常响动，再睁眼，他使出上乘轻功朝那传来响动的方向撵去。

　　听到身后动静，白小渔知道腿脚没人家利索，干脆也不跑了，寻个阴背处躲起，手握匕首，想乘他不注意时给他致命一击。

　　闵枫追到附近落下，她一定在这里，感觉不会错，她肯定在，“渔儿你出来，你出来听我解释。”他边呼唤眼睛还边来回注意着四周。

　　白小渔大气不敢出一声，木风武功奇高，同他正面交手等于自寻死路，只能逮个合适机会偷袭他，就算这样，也才百分之一的胜算，不管怎样也得试试，大不了自行了断。

　　“渔儿你听我说，你看到的那人是我安插在禁机卫的内线，他不是真的禁机卫，我也不是禁机卫中人，你真的误会我了。”

　　听木风隔空喊话，白小渔却不信，想骗人，何种理由编不出，她只手握匕首靠在两块巨石夹缝中，祈祷他要么赶快走，要么把背转给她。

　　四周静悄悄，除了偶尔飞过的鸟虫再无其它。

　　渔儿在这里肯定不会错，闵枫相信自己的感觉，来来回回瞅，闵枫嘴角忽地翘起戏弄微笑，“渔儿你等等，听我解释。”他立刻闪身朝另外发出响动的地方追过去，就好像发现她踪迹似的。

　　白小渔没敢立刻现身，依旧夹在石头缝里，就怕他玩心计。

　　太阳升高，透过树枝照射进密林中，闵枫离开好久了。

　　白小渔后背被汗水浸透，她探出脑袋悄悄查看，没见有危险，便扶着石头钻出来。

　　躲在树枝上被遮挡严实的人为她暗赞，小丫头的耐心真好，他蹲在树上这些时间腿都蹲麻了。

　　白小渔小心翼翼的模样全被闵枫看在眼里。

　　又将四周看一圈，确定没木风影子，白小渔拍着胸脯顺气，“这瘟神终于走了，吓死老娘了！”

　　悄悄落在她背后的闵枫被差点逗笑，“你就这么怕我？”

　　突然于背后发出的熟悉说话声令白小渔吃惊，说时迟那时快，她举起匕首转身便刺出，竟然上了他的当！

　　闵枫躲过攻击还来不及说话，白小渔再次握匕首朝他招呼，她使出十足力道下杀手，明知打不过，却依然使出全力要他命。

　　“你就这么恨我？”闵枫只躲不接招。

　　白小渔也不答话，她把所有恨意全加持匕首上，尽朝闵枫的要害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