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世》余景

145、chapter 145

　　湛黎对金瞳心有余悸，因此机警得像只小豹子。
　　韩昼哭笑不得，他能够感到金瞳这次的再生显得温驯了许多，且内里有股隐隐的力量，盘踞在丹田里。
　　“傻笑什么，你给我说话！”湛黎炸毛。
　　“……你要我怎么证明？”韩昼耸肩，小心地向前迈出一步。
　　“啊啊啊你不要过来！”湛黎受了惊吓，连退数步。

　　“……”韩昼头一次体会到百口莫辩的滋味，他扶着额头笑了笑，调动全身的灵力逐渐压制了丹田里那股燥热，直到金瞳隐没在深沉的黑里。
　　“怎么回事？！”湛黎松了口气，随手将莎拉维尔扔回识海。
　　“一会儿说，先去处理你手上的伤。”韩昼牵过她的手，目不斜视路过趴在地上呈烂泥状的岳藏锋。

　　庞碧从实验室里取来药粉和纱布。
　　湛黎往会议桌上一坐，别扭地伸出手去，“哎呀，小伤而已，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
　　李飞英一个箭步冲过来，“湛黎，可以啊你，连跨两级终极挑战，居然把那俩老狗打趴下了，算是替我们荒区行动队出了口恶气。”
　　“怎么，他们还欺负过你们？”湛黎小声“哎”道，“庞……姐姐，你不用把我的手裹成粽子……”
　　彭泽淡淡瞄一眼南秋漾和南栀，“无非就是放任南十字军在岛上作威作福，把一些脏累的任务推给行动队，到头来还把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湛黎甩了甩手腕，眼神直接略过面色苍白的南栀与南秋漾，落在南朴徽身上，说道，“虽然你没掺和其中，但漠视与不作为同样令我讨厌，等着挨罚吧。”
　　南朴徽咧嘴一笑，“没关系，我认罚。”

　　等韩昼与湛黎一走，会议室立刻炸了锅。
　　“卧槽你看见湛黎那一招了吗？丁点花哨都不带，横劈一刀，岳藏锋是趴着飞出去的！”李飞英唾沫横飞，手忙脚乱地对着彭泽比划。
　　庞碧点着下巴，“我的小师弟是个有眼光的，看来改日我得上岸和苏朝叙叙旧，提前抱个大腿也是好的。”
　　“妈的我又装不好了！”姚默扔了零件没几秒，又心疼地把一堆扭曲的金属抱在怀里，吹了吹灰。

　　南栀用力抱住自己，上下两片嘴唇直打哆嗦，“我、我这是被踢出南十字军了吗？考核期，我又不知道十字岛和厉家的恩怨，凭什么我要参加考核期？！”
　　南缪和南楚于心不忍，往她手里塞了杯热茶，安慰道，“阿栀你先别急，我们去和闫先生求求情，让他把考核期内的任务放简单点。”
　　“啪嗒！”
　　南栀摔了杯子，她压根不理会南缪和南楚，一只手点着南秋漾，颤抖道：“都是你，都是你和路擎苍勾结，是你害得我！”
　　南秋漾被滚茶溅到，怒气难耐，“一派胡言，你自己心术不正，急功近利，竟敢把错推到我头上来，我不过帮着控了场子，你倒好，惹到合作方头上去，不死你死谁！”

　　南朴徽丝毫没有受罚的难过，反而一脸看好戏，所谓狗咬狗一嘴毛，他就做那得利的渔翁，然后把珍珠递到湛黎手里，换取她的青眼。
　　思及此，他点了杆小烟，悠悠然在闫静白递来的惩罚书上签了字。

　　*

　　“我把人送到这里，接下来就是你们师兄弟间的事情了。”湛黎瞥了瞥嘴，并不想看见路擎苍。
　　“不急，”韩昼拉过她的手腕，将她带到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还记得我让你准备的针对上岛事件的分析报告吗？他既然不服，你总得让他服气。”
　　面对湛黎，路擎苍将铁索扯得哗哗响，“韩昼，你个见色忘友的东西！先生白救了你！”
　　“得了吧得了吧，别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了，”湛黎敲敲桌子，“你以为你很棒棒吗？利欲熏心勾结厉家的老贼。”

　　“有娘生没娘养的臭丫头，这是我与师弟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个臭丫头来插嘴！”
　　韩昼震怒，湛黎在桌下拍了拍他的胳膊。
　　“行，你有娘生有娘养，那么就来看看有娘生有娘养的你，又有多厉害。”湛黎用遥控器按开后墙的电子屏，上面显示出湛黎被带入审*讯室的场景。

　　一轮播放完毕。

　　“我找厉家帮忙，不过是为了替十字岛多谋些退灵剂，至于南栀在审*讯过程中擅用退灵剂，我不知情，估计是南秋漾的授意吧。”路擎苍不以为然道。
　　“你不知情？”湛黎冷笑一声，“南十字军明文规定讯*问过程中须至少有一名上峰全程监控，当天南秋漾和南朴徽当值不在班，你告诉我你不知情？”
　　路擎苍咬牙，“我是说，我那天是第一次知晓南栀擅用退灵剂之事。”

　　“是吗？”湛黎摸了摸下巴，继续道，“那之后岳藏锋嚷出我的名字，你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呢？”
　　“什么惊讶不惊讶的，听不明白。”路擎苍没好气道。
　　“那天我捏造了一个虚假的身份，所以在一开始南栀审*问我时，我报了一个与‘湛黎’风马牛不相及的假名，那么为何你在听闻我叫‘湛黎’时，一点疑虑都没有？”
　　“……”路擎苍心虚得眼珠子乱瞟，最后装死道，“小丫头片子说话弯弯绕绕，老子听不懂。”

　　“听不明白？”韩昼忽得出声，嗓音如覆了寒冰，“她的意思是，你勾结厉家，给黄泉制造可乘之机，同时非法买卖违*禁*药*品，牟取暴利，对南十字军疏于管理乃至放纵，好逸恶劳且滥赌，路擎苍，你觉得若是先生还在世，他会杀你多少回？”
　　“！”韩昼语气淡淡，惹得路擎苍汗如雨下。
　　“纵然不是为了先生，也不是为了十字岛，为了替天行道，我也得除了你吧。”韩昼掌中蕴出灵气团，与往常肉眼难辨不同，今日的灵气里，掺了一丝绚丽的金色。
　　“你！”路擎苍平放在桌上的双手疯狂颤抖，他盯紧了那抹金色，半晌，吞吞吐吐道，“师弟，小师弟，你当真要杀我？”
　　韩昼冷漠如斯：“是你该死。”

　　“我、我、我用秘密和你换！”路擎苍忙不迭擦了把汗，拱着屁股往前耸了耸，“师弟，我知道你的秘密，但是先生谁都不让告诉你，现在我告诉你，你饶我一命怎么样？”
　　“我想听。”湛黎说道。
　　韩昼眉头微蹙，“别信他的话。”
　　“可是我想听一下。”湛黎准确捕捉到路擎苍对金光的反应有异，路擎苍死不死她无所谓，但事关金瞳，她必须谨慎。
　　“无妨，那你便说。”韩昼挥散灵气，望着路擎苍的眼神染上一抹烦躁。

　　“那我说了，师弟你能不杀我吗？”路擎苍争取道。
　　韩昼眸光如刀，“你若不说，现在就下去向先生赔罪。”
　　“……我说我说，”路擎苍勉强咽了口口水，这才说道，“师弟，你当年被韩宗铭派去的人掳走，想要将你扔进无间海里去，其实，并非路过的先生救了你，而是……”
　　“而是什么？”韩昼手指一缩。
　　“而是全然丧失了理智的你，将那群掳走你的人……手刃了。”

　　湛黎愣住。
　　韩昼眸光飞速闪烁，须臾间归于平静，低哑道，“继续说。”
　　路擎苍觉得有戏，越发卖力地描述起来，“你手刃了那几个坏人后，就把目标对准了路过的我们一群人，那时的你大约只有聚灵境初阶，先生制服了你，原本是想送你去医院，谁知半路上你醒来恢复了神智，先生看你一脸纯良不像个坏孩子，就编了个故事，并勒令我们谁都不许将真相告诉你。”
　　“……”韩昼沉默了一会儿，“我丧失理智时，有什么特点？”
　　路擎苍不说话了，只是指了指韩昼的手掌。
　　湛黎：“金色对吗？金色的瞳孔。”
　　路擎苍点了点头。

　　“说完了？”韩昼似乎没什么情绪，手指落在裤兜里的黑手套上，轻轻摩挲。
　　“你可以不用死。”湛黎看着路擎苍说道。
　　路擎苍将信将疑，依旧恳求般朝韩昼求饶，后者甩出黑手套，慢条斯理地戴上，“我听她的。”
　　路擎苍只得憋屈地调转头去央求湛黎。
　　“没什么诚意。”湛黎翘起二郎腿，晃着脚尖。
　　“我拜托你，放过我！”路擎苍双手合十搓了搓，咬牙切齿道。
　　“‘拜托’两个字还能再卑微一点。”湛黎依旧不买账。
　　“……”路擎苍手指弯曲，将合掌改成祈祷的抱拳，上下舞了三次，“姑奶奶，我求求你，放了我，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放你可以，但你必须将功赎罪，”湛黎舒坦了，粲然一笑之后，脸上爬上得逞后的小狡黠。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路擎苍算是没脾气了，软趴趴地瘫在椅子里，有气无力道。
　　“很简单，你不是与厉家勾结吗？这次去黄泉的行动你也参与，我要你从厉家再订一批货，这一回，厉家与伊吹瞳是怎么暗箱操作的，我倒想看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