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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送别 ...


  •   “这就要走了,我还道你们能多住几日”蓝蝉站在雀灵谷的山门前,一身火红镶金丝短衣,杨柳腰肢纤纤,年轻的小伙看了一眼便觉脸上热辣辣的。她往哪儿一站,就是冰天雪地里也能站出一个姹紫嫣红。

      还有个煞风景的李承之,若金刚罗汉一般的站在蓝蝉身后,随时准备着舍身取义的架势。好像后半辈子就打算窝在在女人身后当保镖了。

      周骞笑道“蓝姑娘怕是盼着我们走呢吧,债主出门该是敲锣打鼓的欢送才是。”

      李承之摸不着头脑“ 什么债主,你欠他钱了?”

      周骞笑而不语,盯着蓝蝉,

      “你个傻子,本姑娘长成这样,到哪儿不是大把的人要请我吃饭喝茶,会欠人家的钱,笑话。”蓝蝉一脸的娇俏,

      而后笑容渐渐寡淡,“我欠他媳妇一条命而已。”

      李承之忽然想起来,那天蓝蝉对着小七说,她原本欠了一条性命,只是尚有一件事没有完成,想来说的就是她父亲蓝遗策,如今事儿也了了,账也该算算清楚了。

      他一颗心忽然深深的沉了下去。

      蓝蝉瞧着他一脸深沉的模样,心道“你个傻子,我若当真死了,你可会很难过吧,即使如此,你这些天在等什么呢?”她那日明明看着李承之的怀里掉出一袋子羽毛,可这些天他倒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伤势一好就跑去组织自卫队,整日的在外头奔波。

      她心里气鼓鼓的,“外头人看你李承之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可我怎么就看到一个呆头呆脑的货,说两句话还脸红,等你开口,怕我早变成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姑娘了”

      蓝蝉正沉思着,李承之向前一步,将蓝蝉挡在身后,正色说道“南疆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言出必践,欠债必还,只是她的债,我来还。”说罢,将腰间弯刀一转,刀柄送到周骞的面前。

      周骞并没有接刀柄,转而笑道 “你个二愣子,我要你命干什么,去丢人现眼么。有这般的好本事,犯得着每日清早,悄悄的去人家门口送一束山花,连个脚印都擦干净么,李二哥,你藏的那些个羽毛也该往鬓角上放放啦。”

      李承之忽然脸一红,像个孩子似的连连摆手,磕磕巴巴的说道“我,我,我”

      “你什么,”小七跟着起哄,“你再不说,我可要把蓝姐姐带走了,到时候你后悔都没处哭去。”

      李承之憋了半天,说了十几个我,忽然一手将蓝蝉搂在怀里,“我,我,我的。”

      “好”周骞大笑道“南疆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言出必践,欠债必还。日后可没有反悔的道理,”说罢,冲着小七眨了眨眼睛。

      李承之没反应过来,蓝蝉却是一点就透,明白这是小七二人变法子帮自己呢,心下感激,对着小七盈盈一拜,“小七妹妹胸怀坦荡,不计前嫌,我自愧对不起你们,日后若是有用的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走了走了,”周骞一挥手,小七上了马,挽起缰绳,互听身后一番陶笛声响,
      一行白鹤飞过一线天外,掠过莽莽青山,

      青山上不知何时站了许多男女老少,一路从雀灵谷的岗哨站到了后山。周骞想到当年的刚入雀灵谷的时候,还是这般多的人,密密麻麻的站满山岗,只是到如今,再听不到镣铐枷锁相撞的金属声。

      小七往周骞的马屁股后头拍了一下,“别看了,再晚客栈可要打烊了。”

      一个刻着打虎小人的石头挂在她脖子上,闪闪发亮。

      南疆春来早,京城中仍有料峭春寒。

      这种节气的京城是很有意思的。

      老百姓终于熬过了一个寒冬,若是还剩一条命,那多半便能再凑合一年,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儿,所以一入了春,便会扯着自己的几尺破布裹在身上,再捡点草根树皮的塞进衣服里,最好弄出个大腹便便的模样,跟街坊邻居显摆一下,这个冬天老子非但没死,还生出几两白肉。

      于是,早春的京城里满街的‘大腹便便’中,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哒哒的马蹄与鞭声贯穿了整条长安街。

      最后停在了一栋不起眼的侧门,车中人着一件翠绿长斗篷,蒙着面,低头匆匆而入。

      侧门一进去是一堵石头墙,右转有一间当铺,名叫“风月当万金。”,门前站着一个老太太,左手拿着一快小木头,右手持一把小剪子,颤颤巍巍的似乎在雕刻这什么东西人,看模样一个脑壳四条腿,似乎是个猫狗一类的东西,老太太老眼昏花,一把小心削掉了一条腿,把东西往地上一扔,懊恼极了。

      “真没用。”

      ‘绿斗篷’俯下身子,捡起小木头,柔声道:“看上去还不错啊,扔了可惜。”

      老太太睁大了眼睛,认认真真的道“不行的咧,我家小毛头可挑剔了呢,他最不喜欢我出去乞讨咧,每次都跟我发火,我啊,就拿着外头捡来的小树枝小木头刻一个小猫小狗哄他玩,管用的咧。他快回来了,我得赶紧,我得赶紧。”说罢,一双老手拾起一块软玉,当成木头刻,嘎嘣一声,玉石被压成了两断。

      ‘绿斗篷’叹了口气,说道“你醒醒吧,他要是看你把他前半辈子赚的宝物都当成木头给砸了,非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不可。”

      说了一半,忽然像是记起来什么似的,“哦对,他死无全尸,没棺材。”

      老太太忽然魔障了一般,惊呼“不可能的,我家小毛头可乖了,我跟你讲哦……”

      ‘绿斗篷’才不肯听她絮叨,转身走入当铺,在满墙的储物格里头,娴熟的打开右手边的柜子,里头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绿斗篷’从脖子中取下一个钥匙,放入孔洞一扭,墙体轰然翻转,露出一个暗道。

      ‘绿斗篷’低头进了去。

      暗道里头带着悠悠的香气,一路缭绕着,转了几个弯,到了一处密室,头顶似乎有工匠的敲击声。

      “看来陛下的登临阁快要建好了。” ‘绿斗篷’一笑,慢慢抬起头人,露出个鹰钩鼻,“父亲深谋远虑,接着修建登临阁的机会在地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挖出一个暗道,往后进可攻退可守,当真是个好地方。大功将成,可喜可贺。”她莞尔一笑,眼中带着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清楚,正是千面狐狸。

      施垂天皱着眉头“说了多少次了,叫我天师。还有什么进可攻退可守,我攻谁,又往哪儿退,一拍混账话”

      玉面狐狸一怔,怅然神色一闪,而后愧疚道“ 天师教训的是,鱼笙知错了。”

      施垂天一摆手,他是天师,自诩五岁入道观,十几年修行,不近女色,方的造化。然而造化也好,修行也好,自古曲高而寡,世间人大抵是看不懂的。能看懂就是入了道便不能娶妻不生子。所以女人他是不能有的,孩子也是不能有的。

      万一有了,便也只能当做没有。

      他自认对这个女儿不薄,人家严复生武功超群,白凤岭即便不是天下第一毒,也差不了多少。金万财更是天师堂的钱罐子,而她,除了长得还凑合,轻功过得去,能身居高位,也就是看着这点血缘了。

      只是他隐隐觉着,这女儿脑袋背后有反骨。

      可他没什么办法,天师堂四大高手,死了两个,严复生不知所踪,如今可用的也只有这个私生女了。

      “周风已经离开京城,动身回北疆了。”

      施垂天点了点头,“玉兰图可有消息?”

      鱼笙摇了摇头,“金万财一向对财宝最是在意人,我猜他或许有几分线索。可惜死在了南疆雪山上。如今仍是一头雾水 ”

      施垂天道“废物,找了这么多年,耗费金银无数,到头来一场空,你们好大的本事。如今金万财又死了,再找不到玉兰图,拿不到财宝,你也不必回来了,跟那三个混蛋作伴去吧”

      鱼笙咬着嘴唇,嘴角慢慢渗出血珠。

      “既然玉兰图里藏着宝藏,何必要让江湖人知道,我们找到了玉兰图偷偷抢来岂不是更好,或是趁着周风尚未到北疆,干脆绑了他,让他说出藏匿财宝的地方,岂不是更简单。”

      施垂天一皱眉,“哼,你想的倒美。他周风是你想找就能找到,你想抓就能抓的住?且不说师出铭鹤山庄,你们这些个酒囊饭袋根本拿不住他。就算抓住了,没有皇帝的谕旨,你敢动手审问呢,一旦泄露,他北疆三十万大军直逼京城来个清君侧,到时候我们有几个脑袋,我若死了,你那颗头颅也不牢靠吧。”

      鱼笙不自觉的嘴角上翘,“那时自然,父亲有罪,女儿自然逃脱不了。”

      施垂天一脸惊讶,没见过听到被株连九族还这么兴高采烈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既然我们找不到这玉兰图,不妨放出话来,江湖上的趋利之徒自会闻风而来,让他们猜忌,争夺,打的头破血流之时,再来收网,我就不信,我拿不到一副破画”

      鱼笙道“原来周风师出铭鹤山庄,怪不得,那可就十分厉害了,我们天师堂的暗桩被江南城拔了一百有余,盛传就是铭鹤山庄的手段。庄主段崇山更是有名的谦谦君子”

      施垂天幽幽的盯着如豆的烛火,嗤笑道

      “盛名,君子,都是牢笼,困在其中,便会脆弱的不堪一击。不如就从他们开始吧”

      鱼笙点了点头,却是不走,迟疑了一会儿,说道“血缘,也是牢笼么?”

      施垂天不耐烦的摆摆手,“别那么多废话,我早就和你说过,我身为天师一日,便不能与你相认,除此以外,我什么都给了你,别整日痴心妄想,好好办事。还有,”

      “金万财死了,那疯老太太也就没有必要留着了,找个地儿埋了吧。”

      鱼笙顺从的点点头,

      默默地在心里说道“既然天师这个位置让你不能与我相认,那你就换个位置来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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