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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能听见吗 ...

  •   《能听见吗》
      文/肆十
      晋江文学城独发

      1

      梅雨季。
      雨丝紧密,落在衣服上碎成细小的水珠,慢慢洇进布料里。

      “姐,你到了吗?”

      林听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撑着伞,手机夹在肩膀上艰难回:“到了。”

      那边一阵窸窣声响动,夹杂着兄弟俩的互骂,接着是与先前几乎无二的声音:“姐!拍一下照片给我看,不然我不放心。”
      “操,江致你有病啊,你他妈把电话还我!”
      “别吵我跟姐说着话——”

      又是一阵打闹声。

      林听轻轻叹气,正要挂断,电话那头响起容茜温柔的声音:“听听,到了?”
      “妈,”林听唤了声,“到了,您放心吧。”
      “我看天气预报,宣城那边是不是下雨了?没淋着吧?”

      “没有。”这么说话着实累,林听索性停下,把行李箱拉到腿边立着,空出来的手拿起手机。

      “那就好,”停顿几秒,容茜不放心地又道,“你自己找的地方安全吗?要不还是让你向礼哥哥借套房给你吧?”
      林听软声耐心道:“不用了妈,我找的地儿也挺好的,不是给你看过照片儿了吗?”
      “但是和陌生人合租……虽说是女孩子,但妈还是怕你吃亏,”容茜叹了声气说,“咱们家又不是没有这个钱,犯得着委屈你跟别人挤一间屋子吗?”

      林听正要说话,那头背景音里响起江有梨撒娇般的声音:“妈——我上次那件裙子你放到我哪个衣柜里去了?”
      很好听的声音,活泼朝气。
      不是江家的亲闺女,却比林听这个亲闺女在家里待得更如鱼得水。

      仿佛有根刺扎了下耳膜,林听匆匆安抚容茜一句,挂了电话。
      逃难似的。

      天色灰蒙,雨丝如雾,给视野里的建筑都铺上了一层朦胧的白纱。

      林听是一个月前决定回到宣城来的。
      与其说决定,不如说她筹备很久了,只是一个月前才和家人们说。

      江和良和容茜是反应最大的。
      林听十六岁才回到江家,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女儿,在身边呆了没几年又要离开,夫妻俩一开始说什么都不同意。倒是林听那对双胞胎弟弟,帮着她忽悠二老都快忽悠瘸了,夫妻俩耳朵都要被磨破,好说歹说勉强答应。
      她也不想去想江有梨是不是唯一开心的那个。

      林听收好手机,拦了辆出租车。

      十六岁时离开宣城。
      二十三岁时回来。

      七年的时光,宣城的变化都快让林听认不出来了。

      下了车,在小区门口等了许久的房东小跑过来。

      林听不好意思地道:“抱歉,让您久等了。”
      “没事儿,”房东是个阳光健朗的青年,叫彭寒,“来,箱子给我吧。”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含着腼腆,尾音微翘,像冬日里快要融化的年糕。

      彭寒也不强求,笑笑:“好吧,那你小心点儿,下雨路滑,别摔了。”

      小区里都是独栋洋房,彭寒带着她在一幢三层小洋房前停下。
      “就这儿了。”他说。

      进了屋,彭寒把伞拿去一楼的卫生间滤水,然后才带着她边参观边讲解:“一楼是公共区域,配置先前给你看过了,你要是想换家具,先跟我说一声,只不过置换后的家具等你搬走的时候也要自己处理掉。
      “一楼这个房间是我跟你说过的另一位租客的宠物房,专门收拾出来给他的一只狗一只猫住的,现在他出去工作,狗带走了,猫的话……应该在二楼。”

      看完一楼,彭寒拎起她的行李箱上了二楼。

      “你的房间是这一间,”二楼卧室有两间,彭寒打开其中一间,放下行李箱带林听简单看了两眼,便又领着她参观其他房间,“这一间原来是书房,现在清空了,那位也不用,你要是有需要的话怎么弄随你,只要别破坏房间的墙壁地板。”

      林听好奇问:“为什么不把这一间当做宠物房呢?都在二楼不是方便些吗?”
      “他嫌空间小。”
      “……”好吧,和一楼的主卧比起来确实挺小的。

      “这里是公共浴室。另一位租客房间里也有浴室,他从来不用这一间。我昨天让小时工把这里打扫干净了,你放心用。”

      正说着话,走廊尽头拐出来一只猫。
      白色长毛,湛蓝色宝石般的眼睛,优雅又美丽。

      彭寒:“大米睡醒了。”
      “大米?”白猫一点儿不怕人,但显然对彭寒没什么兴趣,而是晃悠到林听腿边嗅了嗅,马上便呼噜起来,蹭她的腿。
      “他养的猫,”彭寒朝关着门的那间房扬了扬下巴,“叫大米。”

      另一位租客的。

      小腿被猫蹭得又暖又痒,林听忍不住询问道:“我可以摸摸它吗?”
      “……最好不要,”彭寒第一次见大米这么亲近外人,不由迟疑了一下,还是指了指挂在墙角的摄像头,“监控开着的,他在外面就通过这个留意大米在家里的状况。他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最讨厌别人动他的东西。”

      林听看一眼摄像头,问:“那他会打女人吗?”

      “……”
      彭寒看着面前这个无辜瘦弱的姑娘,有些不忍:“这……不至于吧。”

      林听哦了声,就听他补救似的道:“你放心,他现在不随便跟人动手了。”
      林听点头,抿唇笑了笑。

      小姑娘笑起来脸颊边陷进去两个浅浅的梨涡,给一张温顺柔和的脸添了几分甜美的亮色。

      彭寒心里顿时有些过意不去,让这么个柔弱的女孩子跟池故住一起,能行吗?
      不过所有事项,包括池故,半个月前就已经跟她沟通好了,应该不至于这会儿突然说不住。

      走廊尽头还有一小片公共区域,放着一个猫爬架和一盆盆栽,旁边就是通向露台的门。
      因为有猫,露台的门需要随手关——关还不够,彭寒说这一猫一狗都特别聪明,会开门,进出还得随手锁上。

      彭寒最后带着林听去了三楼。
      三楼空间是一整层,没有多余的墙壁,摆了几架健身器材,很空旷,木地板,四周都是镜子。

      “喏,应你的要求,改好了,”彭寒说,“你平时要是练舞的话尽量在白天,晚上放音乐怕周围邻居有意见。”
      “好的,”这个舞蹈室是最让林听惊喜的,她真诚地再次道谢,“谢谢你,真的太麻烦了。”
      “小事儿。”

      交代完事项,给了钥匙,彭寒就离开了。
      刚出门,他接到池故的电话。

      “人住进去了?”
      “哟,祖宗,”彭寒咧嘴一笑,“我这儿刚出门你就给我打电话了。”
      男人声线偏低,听上去就给人一种不好惹的冷:“监控看见了。”

      彭寒憋不住了:“……不是我说,大哥,您现在可是跟妹子一块儿住了,人小姑娘文文静静,瞅着就是个脸皮薄的,你那监控注意点儿——要不干脆拆了得了,没见大米出过什么事儿。你这整得跟个变态似的,我要是那小姑娘我才不住这种毫无隐私可言的房子。”
      池故难得耐下性子听他叨叨完,轻飘飘一句:“说完了?”
      “……”

      彭寒在心里默念十遍莫生气,用最后的善良好言相劝道:“反正,合同签了,钥匙也给了,房子我也给那妹子弄好了,就求您把您那张臭脸收一收,别吓着人家,好好处,最好别让我这个房东出面解决什么事情,我真的很怕麻烦。”

      池故漫不经心嗯一声,扫了眼pad上显示的监控画面。

      纤瘦的身影正在玄关处摆放自己的鞋子,白猫在她身边懒洋洋舔毛。
      她转头盯着白猫看了起码十秒,像是终于忍不住,飞快地伸手撸两把,才紧张兮兮地抬眸瞟两眼摄像头。

      男人视线凝顿,眼皮子半敛,长睫垂落,眸中情绪翻涌难辨。
      几年了?七年了吧。

      良久,他指尖一抬,关掉监控。

      彭寒久久没听见回响,小心呼唤:“池故?”
      得到的是一句干脆利落到明显嫌他烦的回应:“挂了。”

      彭寒看着说挂就挂掉的电话:“……”
      你他妈你打个电话来就是气人的?

      -

      送走彭寒,林听回房间整理行李。
      她行李箱里塞得满满当当,等全部整理好,外头雨已经停了,天色也暗下来。

      一一给关心她动向的人回了消息,林听刚喘口气,微信弹出一则新消息,是宣城芭蕾舞团团长发来的:【平安到了吗?】
      林听:【到了,张老师。】
      张念媛:【那就好。最近天气不太好,还得下好几天雨,你的腿没事吧?】
      林听:【没事的。】
      张念媛:【那行,等天气晴了你再过来吧。】
      林听:【好,谢谢老师。】

      消息刚发出去,林听听见楼下大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
      挺响。

      她不由攥紧了手机,看一眼自己关着的房门,安静的房间里自己的心跳声仿佛都被放大了十几倍。

      比人的脚步声先在楼梯上响起的是咯啦咯啦的,像是狗疾跑时打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咯啦声停在林听门前,外头的家伙嗅了十几秒,离开了。

      而后才是人的脚步声。
      上了楼。
      没过来。
      听动向是回自己房间了。
      最后是房门合上的声音。

      林听惴惴不安地听完这一系列动静,许久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她咬咬嘴唇,开门出去。

      白天紧闭的房门,此时依然紧闭,只不过门缝儿底下漏出的光和走廊亮起的灯都在告诉她,房间的主人回来了。
      白猫也不见踪影。不知道是不是也被他带进房间里去了。

      林听心跳又开始加快。
      她缓缓做着深呼吸,走到那扇门前,轻轻敲了敲。

      不过十秒的等待显得那样漫长。
      面前的房门终于打开。

      林听微低着头,视线里是男人修长的一双腿:“您好,我是今后和您合租的——”

      “林听。”

      林听猛地刹住,抬头,入眼是男人不耐烦的神色。
      她唇半张着,后半截话没再说出来。

      “我知道,”他垂着眉眼淡漠看她,疏离又陌生,一字一顿似的,“没事别来烦我。”

      “……”
      林听拇指指甲轻轻抠了下食指,踌躇一下,小声问:“有事就能来吗?”

      池故:“……”
      回应她的是无情合上的房门。

      林听有些晃神。
      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曾经也是这般淡漠的眼神蹲在她面前,带着些许不耐,对她说:“好吵,能不能别哭了。”

      那个少年长大了。
      成为了对她说“没事别来烦我”的,脾气还是很臭的,男人。

      ——她的前男友。

  • 作者有话要说:  别看池故故这样,其实心里早乐开花儿了。
    -
    也没几天,总之我又来了!开个新,这次是关于成长与和解的一个故事。
    前三章当然少不了随机红包掉落啦,感谢父老乡亲们捧场!!抱拳了!wb有个卷花抽奖,大家可以去看看=3=
    *下本写《十日》,凉薄偏执x叛逆张扬,年龄差伪养成,感兴趣戳戳专栏收藏一下呀,接档这本无缝开。
    ↓↓↓
    【《十日》文案】
    童灯第一次见徐问衍,是在酒吧“十日”里。
    她看上了这个大她十岁的男人,追他追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任他冷言冷语冷面以对,她都笑嘻嘻地不当回事,扬言道:“男人三十一枝花,我就爱摘这一朵。”
    她这话当着徐问衍的面说的,彼时他只是冷然嘲弄:“荒唐。”
    奈何这朵花太难摘,刺了童灯满手血,她决定不摘了,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离开那天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徐问衍红着眼出现在机场,低哑着声问她:“花,不摘了?”
    “不摘了。”
    徐问衍垂眸,眼中翻涌的炽热暗火就快要压抑不住。
    童灯拍拍他的胳膊,语重心长,谆谆教诲:“我上大学去了,你先自个儿施着肥,没事多浇浇水晒晒太阳,待你三十我再来摘。”
    徐问衍到嘴边的挽留哽住:“……”
    -凉薄偏执x叛逆张扬
    -十岁年龄差
    “我在世间行走九日,第十日,遇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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