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动物在哪里另一种人生》桥上尽别致

2、第 2 章

　　“欢迎乘坐骑士公共汽车，这是为处于困境的女巫或男巫开设的应急客运——嗬！莱斯特兰奇！”站在车门口的人机械式的介绍词刚说了一般，在看到姑妈的女伴以后，他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嗬！又是你！莱斯特兰奇！。”

　　”下午好，尼克。”莱斯特兰奇小姐对对方认出她没什么热情的反应，只是出于礼节打了个招呼。

　　那个车门口的年轻男人对她挤眉弄眼道：“这个月第二次了。”

　　“在你嘲讽我的姓氏前，尤里克，我得提醒你，我哥哥的态度并不代表我的看法。他在《预言家日报》里对你们极尽他那‘华丽的’辞藻嘲讽你们使用麻瓜交通工具，可这不代表我和他一样。试问我为什么要放弃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呢？再说了，它还便宜。”莱斯特兰奇小姐不客气地说。

　　“好吧。”看莱斯特兰奇小姐话说到这种地步，对方也不打算继续玩笑。他看向莱斯特兰奇小姐的身边——那位姑妈。他也打了个招呼：“下午好，戈德斯坦。这是要回你的村庄去？”

　　那位姑妈点点头，“麻烦您了，我们这儿又加了两个小孩。”

　　尤里克看了看蒂娜和奎妮说：“没问题，假如你们还是要的待遇，也就是每人一个热水瓶，和一把牙刷，那就还是之前的费用，再多加两个人而已。”

　　莱斯特兰奇小姐还在勉力换算银西可和金加隆的时候，那位姑妈已经在旁边出言提醒她：“你直接拿四个金加隆就好。”

　　经她提醒，莱斯特兰奇小姐豁然开朗，赶忙从自己女式牛皮包里掏出四枚金币，放在年轻男人的手掌心上。等尤里克给出找钱以后，这才让开，为她们空出了上去的通道。

　　蒂娜和奎妮还是第一次乘坐公共汽车，走在车上不免好奇打量：这辆汽车里没有座位；橙红色带格子的车帘隔开了每张床。每张床旁边的托架上点燃了蜡烛用来照明。有些车帘打开，能看到坐在床上的巫师，其中有一个苍老的弯鼻子男巫正在看书。

　　尤里克指引着她们来到各自的床旁边，莱斯特兰奇小姐的付费为她们换来了三张铺位，姐妹俩共享三张床里中间的那张，她和姑妈则一左一右，睡在姐妹俩的两旁。这种安排让蒂娜稍稍感到了一些安全感。

　　她们还没坐稳，汽车砰地已经开动。眼看着两个人就要摔倒，蒂娜没来得及多想，抬起手臂护在妹妹胸前。幸好姑妈及时出手拉住她们，使得她们避免了鼻子和车板来个激烈亲吻的尴尬。

　　姑妈居住的小村庄位于约克郡的上佛莱格利的乡间，她们抵达时已经是深夜时分。莱斯特兰奇小姐一直将她们护送到姑妈的住处，放下她们的行李，又和姑妈在门口说了会儿话，方才告别。

　　在客厅里等待的时候，蒂娜规规矩矩地双腿并拢坐在沙发里，目不斜视；奎妮则是好奇地打量起客厅：姑妈的房子没有她父母的大，客厅里东西摆放整齐，看得出来，她的这位姑妈是个爱干净的人。

　　当姑妈进门的时候，两个女孩都从沙发起来，奎妮还热情地唤着“姑妈”跑出去，想要接过她手中东西。奎妮后知后觉，也赶忙跟上去，想要为姑妈分担些什么。

　　“不，不用，你们两个还是孩子，我自己就能拎得动。”姑妈摇头道。她把箱子放在客厅，带着两个侄女走进自家的饭厅，那里和厨房相连。姑妈从橱柜中拿出提前做好的腌肉，甚至还给两个侄女倒了两杯牛奶，招呼她们坐下，三个人用餐时全程没有说话——蒂娜看出来姑妈一脸疲惫，因此她和奎妮都体贴地尽量不开口发问。

　　等用完餐点，姑妈起身收拾了盘子，再把盘子放进厨房的水池中，抿开水龙头，清水哗哗地流出来。奎妮看着姑妈的动作先是露出困惑的神情，稍后恍然大悟——从前在家里，母亲或者父亲都是魔杖挥动，那些餐盘会自动跳到水池里，刷子、餐盘自动叮当工作。但姑妈不同，她只能自己手动操作。

　　等放完水，姑妈没去清洗那些盘子，而是转身对女孩们说道：“来吧，我先带你们上去。已经很晚了，你们也该睡了。”

　　蒂娜赶紧拉起妹妹的小手，紧跟在姑妈的身后，随着她上楼来到了属于她们两个的卧室——

　　卧室中摆放着两张小床，靠窗的床头中间有一个木质的床头柜，上面一盏台灯。除此之外，卧室里再没有别的装饰，看上去也格外整洁。

　　换上睡衣后，蒂娜哄着奎妮上床睡觉。许是因为旅途疲惫，奎妮很快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在妹妹睡着以后，蒂娜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在清冷月光照耀下，光着脚丫子走到楼下，客厅一片漆黑，但饭厅里的灯还亮着。

　　她知道自己的那位姑妈还没有入睡，按照她之前的动作，她显然还要去收拾那些盘子。

　　其实蒂娜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如奎妮所说，那位姑妈并不排斥也不讨厌她们。以奎妮的特殊能力来说，她是一定不会出错的。可蒂娜就是无法入眠，总觉得有什么话要说。

　　可是见到姑妈的那一刻蒂娜就后悔了：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诉说她的不安与担心。向姑妈讲述她在担心姑妈会对她们不好吗？可真的如此蒂娜又能怎么样呢？

　　来到饭厅，蒂娜发现姑妈并没有在厨房，而是一个人坐在餐桌旁，喝着一杯威士忌。姑妈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侄女：她一个人仓皇地坐在楼梯口，两只手都抓住了楼梯的把手，无助迷茫地看着自己的亲人。

　　也许是已经有些醉意，那位姑妈没有立刻站起来迎上去。而是坐在那里，轻声问：“怎么了，蒂娜？睡不着吗？

　　蒂娜没有马上回答，手指抠着楼梯的木杆，这个动作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好让她感觉一点安心。

　　“我以为你会讨厌我们。”她的侄女看着她低声说道。

　　那位姑妈听到以后笑了起来：“是吗？难道奎妮没有告诉你吗？”

　　蒂娜惊道：“你知道……”

　　“我知道。”姑妈接过蒂娜的话，“哥哥很久以前就和我说过奎妮的事情，不止是她的事情，还有你的事情。我都记在心里。”

　　“……但是爸爸的葬礼你都……。”

　　“我很抱歉。”姑妈的声音里听上去有些苦涩，和悲伤。“我当时……总之我很抱歉。”

　　“所以……”蒂娜迟疑地问道，“您真的不讨厌我们吧，姑妈？”

　　那位姑妈又笑起来：“我为什么要讨厌你们？”

　　“爸爸生前你从来没来过我们家。”蒂娜说。

　　这件事好像刺痛了那位姑妈，她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我很抱歉……但是我真不是有心……不，不对，应该说我就是故意的。“

　　这话显然叫蒂娜不明白，姑妈前后矛盾的话让她更加困惑。

　　姑妈不敢看蒂娜，她眼眶泛起微微的红色，缓慢地低下了头。也许是酒精作用，让她竟向自己的侄女诉说心中的痛苦：“从小的时候，我只能看着他，看着他身上拥有我没有的东西。这是在让我痛苦。当你的父母向我展开双臂的时候，我不禁羞愧——”话说到这里，那位姑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们那么好那么善良，我却……我在……嫉，妒，他们。”

　　她把话说完，整个人哆嗦了一下，脸上满是痛苦。把内心的秘密说出来极为困难。当她说出嫉妒那两个词的时候，心房中填满了羞愧与忏悔之情。

　　“我对自己说，这是不对的。可是每次见到你的父母，我心中那头巨兽始终在咆哮。我……我很愧疚。我一直以为等时间久了，我就会变好。那样我就能挺起胸膛去见哥哥嫂嫂。可是……可是……时间，没有给我时间。”

　　说完后姑妈把头埋进自己的臂弯呜呜哭起来，蒂娜有些不知所措，姑妈的话中是她从前接触不到的世界，那里有太多她弄不明白的东西，因此她连安慰的话都无从说起。

　　不过，从那天起，蒂娜开始懂得每个人都有难以启齿的秘密。而她此刻所能做的，只有静静地坐在那里，陪伴姑妈将自己的痛苦嚎啕而尽。

　　当姑妈借着哭泣把自己内心中的悔恨发泄殆尽，她终于感到清醒了一点，起身走向蒂娜：“来吧，我带你回房间，你该睡觉了。明天或许有很多人来看你们。那些人里会有巫师的——这村子住着许多巫师，其中不乏热情之人。”

　　蒂娜乖乖让姑妈牵起手，跟在她身旁回房间。路上，她用稚嫩的声音向姑妈提问：“你和那些人是朋友吗？”

　　“呃……”那位姑妈迟疑道，“也许是吧……我母亲，也就是你的祖母，生前鼓励我多和人交流。住在这里的巫师不可避免地会和麻瓜有所接触，你也明白巫师的生活方式和麻瓜并不相同，有时候会闹出一些误会或者笑话。这时候就需要我出场了——帮着给巫师打打掩护什么的，你知道，保密法规定巫师不能在麻瓜面前暴露身份。”

　　“那那位莱斯特兰奇小姐呢？她看着脾气似乎不大好。”

　　那位姑妈点点头表示赞同侄女的意见，“不过她是个好人，”她记得添上一句。

　　聊着聊着两个人就来到卧室门口，在分开前，蒂娜澄澈的眼睛看着姑妈，最后一次问道：”所以您真的不讨厌我们，对吧？“

　　那位姑妈点点头，表示赞同侄女的意见，“不过她是个好人，”她不自觉地补充了一句。

　　姑妈把蒂娜送到卧室门前，正想转身离去，只听见小姑娘轻轻地问：“所以您真的不讨厌我们，对吧？

　　姑妈没有立刻回答，她低下头，看着侄女那双澄澈的眼睛，眼中泪痕未干。但是她能看出来，蒂娜正努力把泪水吞回肚子里。她这个岁数的女孩还不能把情绪掩藏得很好，可她已在试着让自己坚强起来。

　　她这个年纪的孩子本不该去学会这些。

　　从那双眼睛和还带着婴儿肥的苹果脸上，姑妈能看出昔日哥哥嫂嫂的影子。那是两个非常温柔的人，她无比渴望能和他们一起快乐地生活。她仰望着他们，最终因为自己的嫉妒与卑怯远离了他们，造成终生悔恨。

　　玛德琳·戈德斯坦立志不婚，往后自然也不会有孩子。本来她已经觉得这辈子大概会孤独一生，谁知她的哥哥送来了两个小天使。

　　玛德琳，她告诫自己：你不能再犯错了，你已经做错了一次，不能再做错第二次了。

　　她必须努力去爱她们。

　　蒂娜稚嫩的小手还放在玛德琳的手心。玛德琳轻轻握住蒂娜的手，像是许下承诺一般，她郑重其事地吻了吻蒂娜两颊，然后——

　　“晚安。”她声音沙哑地说，带着一丝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