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饲养手册》客乡书生

7、“一家三口”

　　卫婵回到帮里已经是午膳后了，帮里没什么人，豆芽儿拎着食盒守在堂子口，看见两人一路小跑过来，“婵……卫大哥！帮主喊你过去呢！”
　　“好，就来。”
　　“死豆芽儿，我还在这儿呢！你眼里没有松子哥了是不是！”这几日备受冷落的松子准备在豆芽儿这里找回点威风。谁料，儿大不由娘，豆芽儿现在翅膀可硬了。
　　“嘿嘿，我才不怕你了！”豆芽儿朝松子扮了个鬼脸，“我还要给齐大哥送饭呢！没空陪你玩。”
　　“等等，我也去！”两人一路打闹着跑远了。

　　“帮主，你找我？”卫蝉踏进议事厅内，成震正和孟爷说话，见她来了，关切地询问道：“你回来了啊，脸上的伤口无妨吧。”
　　“无妨。”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小伤而已，大夫说这几日不要沾水，多休息，避免感染就成。”
　　“女孩子家破相了可不好。”孟爷嘬了口茶，慢悠悠道，“你不要那样看我，你们帮主都和我说了，阿震啊，明日去泸州还是换个人吧。”
　　“您老觉着换谁？”
　　“我瞧着那齐小子就不错。”
　　齐陌？
　　“帮主，换什么人？我这点伤不碍事的，齐陌他心性顽劣，恐怕不能为帮主排忧解难，还是让我去吧！”卫婵很是焦虑，若是齐陌离开了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她也可以以死谢罪了。
　　“我晓得你担心那齐小子，可哪有大男人离不开自己婆娘的？何况那小子一身武艺比你要合适，他也该多出去历练历练才好。”
　　卫婵心想，孟爷你能知道什么，那家伙虽然现在有些痴傻，可骨子里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指挥使。若真是发起脾气来，你们谁能震得住。
　　一旁的成震赶紧出来和稀泥，“我知道你也是担心齐兄弟，你大可放心，有我在，我保证，一定好好照顾齐兄弟。”
　　“帮主，此事不妥，若决意让齐陌去，我必定也是要跟着的。”卫婵难得的强硬倒是让两人有些犯难。
　　"罢了罢了，你先回去休息。"孟爷放下茶杯，"晚些时候我们再说。"
　　“你先回去吧。”
　　“是，帮主。”
　　成震看着卫婵走远，回头劝道，"孟爷，要不就让她跟着一道？多个人而已。”
　　"她终究是女子，多有不便，阿震，若是我一早知晓她女子身份，我是不会同意你让她进帮的。”
　　"她虽是女子，可武艺不俗，帮里用人之际何须太过理会男女差别。"
　　"南边的形式越来越乱了。"孟爷没头没脑的蹦出一句让成震摸不着头脑的话。
　　"南边？"
　　"南边近两年新出了个船帮，走的是淮水一带。淮水与汾水接于泸州。泸州境内大半的货物都是由此船帮运送。"
　　"您的意思是，我们在泸州的生意会越来越难做？"
　　“若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孟爷拄着拐杖站起身来，“这个船帮两年前还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去年春天突然发际，恐怕不是单纯的走货那么简单。”
　　“这和卫兄弟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只是她心思细腻，会有所察觉，恐怕到时候会抽身保全，你不就少了个有力的左膀右臂。”
　　成震觉着孟爷太过杞人忧天，“她一早就与我说过，我与他二人有恩，不论何事她都不会退缩的。”
　　“承诺多容易，上嘴皮一碰下嘴皮的事，又真的有几个人能做到言出必行呢。”孟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出议事厅，“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厢房里，齐陌坐在桌前，豆芽儿与松子两人坐在对面大眼瞪小眼，桌上摆了三菜一汤，他却丝毫没有动筷的意思。
　　豆芽儿人小，沉不住气，问齐陌，“你怎么不吃？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啊。”
　　齐陌没搭理他，只换了个姿势望着门外。
　　“爱吃不吃，你管那么多作甚！”松子自己给自己盛了碗饭，“他不吃我吃。”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齐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从椅子上蹦起来了，几步窜到卫婵面前，也不说话就那么委屈地盯着人看，半晌，才敢伸出手去够卫婵的衣摆，见卫婵没有甩开他，便大着胆子去握她的手。
　　卫婵不着痕迹地避开来，屋内豆芽儿已经听见了响动，站在门口招呼卫婵进去。齐陌受气小媳妇样地亦步亦趋跟着。
　　松子瞧着两人别扭的模样，识趣地带着豆芽儿走了。
　　“娘子~”屋内没了人，齐陌也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狗腿地收拾干净了桌子，端茶倒水样样不落。卫婵也不好再端着架子，直奔主题。
　　“帮主有意让你陪同去泸州城运货。”
　　“泸州城？是哪里？”齐陌略略思索了一会儿，“娘子在哪我就在哪！”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不放心你一人出去。”卫婵起身，“明日便要启程了，你今日早点休息，待我赚足了盘缠便带你回京去。”
　　“嗯。”齐陌显然对于回京一事没有多大的兴趣，他现在更想同娘子一同吃饭。“娘子，你饿不饿？他们送来了饭菜我都没有吃，我们一起吃吧！”
　　怕卫婵反悔，齐陌手脚麻利地布好饭菜，乖乖坐在椅子上等着，卫婵眼见走不了，也只能留下，见卫婵坐下，齐陌这才高兴了，端起汤碗喝了一口，还没咽下去就全吐出来了。
　　“你做什么？”卫婵很是嫌弃，拿出素帕胡乱给他擦了擦嘴。
　　“难吃……”齐陌好委屈，从嘴里抠出几粒沙子样的东西，卫婵凑近看了看，是没过滤掉的盐晶，“无妨，粗盐而已。”
　　“不想吃。”齐陌撂下碗筷伸手去够茶壶，终究是皇城里养出来的富贵公子哥，骨子里对吃食还是极为挑剔的。
　　“不吃便不吃，待会儿我去带你上街去。”
　　“真的？”齐陌一脸喜色。不过他高兴的并不是能出去玩，而是娘子愿意带他一道出去，娘子已经不生他的气了。
　　“自然是真的，待会儿我们和松子豆芽儿一起去。”
　　前半句齐陌还笑的见牙不见眼，一听还有俩外人，脸就有点垮，可他才惹得娘子不痛快，倒也不敢多嘴。只心里盘算着到时候怎么甩开那两个恼人精。
　　卫蝉依旧是男装打扮。齐陌在一旁把衣服穿得歪歪扭扭，卫蝉实在看不下去，手把手地教他。
　　齐陌满心满眼都是卫蝉，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卫蝉抚平他衣服上的褶皱，“好了。”
　　“好了吗？”齐陌有点遗憾，娘子刚才那样帮他穿衣真的好舒服，他还想再穿久一点。
　　“快走吧，不早了。”
　　“嗯。”
　　夜间的小镇不如白日里的热闹，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齐陌拉着卫蝉从街头小摊一路吃到街尾，总算是扬眉吐气了一次。卫蝉发现齐陌这个人不喜欢吃甜的，那些糖酥饼，红豆糕，芝麻酥他看都不看，反而对酸的辣的很喜欢。从咸豆腐脑吃到辣炒蚬子，凤眼都辣的水汪汪也不停。
　　这会儿，齐陌又瞧上了烤肉串，一个劲地催着店家加佐料。卫蝉拿着一袋蟹粉酥站在一旁，看到那红彤彤的肉串打了个哆嗦。
　　店家将这肉串递给眼前俊秀的不像话的年轻人，还大方地附赠了不少。齐陌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就往嘴里塞。
　　"辣！辣！辣！娘子……"那胡椒不似花椒麻，却辣的出奇。齐陌又作死地催着放了那么多，卫蝉瞧着他傻乎乎的，嘴巴还肿的老高，笑出声来。
　　齐陌依旧在原地跳脚，大口大口地吸气。真是活该，卫蝉解下腰间的水袋递过去，"你从前吃的都是精细的吃食，哪里有那么多的胡料。怎受得了你这样贪嘴。以后还敢不敢了？"
　　齐陌咕嘟咕嘟喝了半袋水，碰巧一个扛着糖葫芦的走贩从他们身边经过，齐陌又兴冲冲地跑去买糖葫芦，方才卫蝉的话算是白说了。
　　豆芽儿也在一旁撺掇着要吃，没法子，卫蝉只能掏钱给一大一小两孩子买糖葫芦吃。
　　豆芽儿接过一串糖葫芦就啃，最后吃的满脸都是，松子嫌弃的扣掉他脸上粘着的糖块。
　　豆芽儿晃着大脑袋，“松子哥！你明天是不是要和帮主一起去泸州城啊？”
　　“是啊！”松子骄傲的挺了挺胸膛，“我可是男子汉了，自然不能陪你留在帮子里了！”
　　“哇！”豆芽儿满脸崇拜，“松子哥你真厉害！”
　　“哼哼！那是自然，回头你想要什么，松子哥给你带回来！”
　　豆芽儿歪着头，“我没啥想要的。我啥时候才能跟着帮主一起去泸州城和宜鄂啊？听说宜鄂的大草原可大可大了，还有好多好多大马！”
　　走在前面的卫蝉回过头安慰豆芽儿，“等豆芽儿长到你松子哥那么高就可以了。”
　　“真的吗？”豆芽儿小小的身子挤在卫蝉和齐陌中间，咧着嘴笑，“那我要多吃些！”
　　卫蝉摸了摸他的脑袋，"要多吃米饭才行，吃糖葫芦吃太多长不高哦。"
　　“那我不吃了！”豆芽儿连忙咬掉最后一个山楂果，嘟囔着，“以后，都…不呲了…”
　　松子望着走在前头那“一家三口”，突然有种其乐融融的错觉。
　　豆芽儿回头招呼松子，“松子哥！快点跟上啦！”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