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有启明》画衣三刀

27、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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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惊反应最为迅速，只见寒光一闪，他的凛锋赫然在手，朝着那群穷奇便率先划出第一道剑芒！剑光所到之处，穷奇头首分离，鲜血当场甩了一地。

　　那群散仙见了顿时要逃，有落单的差点命丧兽口。城中散仙修为不高，对付一两只灵兽还没问题，但面对成群结队的恶灵很快便落於下风，一时间哭爹喊娘声四起，间或伴有灵兽的低吼。

　　有几个呆不住的眼看就要送了性命，情急之下被玉寒声一把拽了回来，只听他厉色喝道：“一个都不许跑，老实呆着！”

　　此时不顾一切逃离这里确实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趁着时惊与它们厮杀的功夫，玉寒声专注念咒，尽可能及时筑起一道结界挡在那群散仙周围。

　　金色的咒文一条接一条地连在一起，仍是不能及时拦住那些凶神恶煞的畜生。聚在一起的散仙打着哆嗦喊道：“公子时惊……您可千万不能把我们扔这儿！这么多百姓都在山上，您不能让大家白白等死！”

　　一番话说得玉寒声猛翻白眼儿，明明就是他们不听时休那边发出的劝诫，贸然上山，怎么现在反倒赖起别人了？

　　一眼望去，这里的穷奇渐渐涌来，大概有数百只，若是按以前玉寒声和时惊的灵力，解决这些乃是轻轻松松，可现在玉寒声化形面对世神，灵力自是稍微打些折扣。

　　“哎哟妈呀！”玉寒声侧身躲过一只穷奇的扑杀，口中滋儿哇乱叫着，掌风扫在对方身上，那只穷奇瞬间被扫向那群散仙，砰地一声撞在了他事先布好的结界上，在接触到那金色结界的瞬间，穷奇自身的皮毛和血肉都传来了焦味。

　　见一只穷奇猛然撞到结界上，吓得结界内的散仙各个魂飞魄散，待看到玉寒声唇角旁边那点讥讽的笑容后，皆是敢怒不敢言。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即便灵力再高强的仙人，独自面对百余只穷奇亦是有点吃力。

　　玉寒声在时惊身后，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似乎在做着什么难以言说的决定。他藏在袖袍下面的手指轻轻地勾了勾，本是泛着淡金色光晕的结界霎时被袅袅白烟遮挡，同时里面那群散仙也看不到外面的状况。

　　不能持剑的他只能徒手操作，玉寒声身手敏捷，竟比那些有翅膀的畜生还灵活，他只身穿梭于那些穷奇之间，一时间只能听见灵兽脖颈被掰断发出接二连三的“咯咯”的声响。

　　兽毛纷飞，穷奇似乎意识到眼前人的棘手，围在不远处轻易不敢上前。

　　他又趁着杀了几只穷奇的功夫，一点一点地接近了时惊。

　　那人还在专心致志地对抗着面前的穷奇，长剑游走间身形很是爽利，赤色的衣袍好像是天边燃起的火烧云。随后玉寒声趁其不备，手迅速一扬，接下来重重地击在时惊的后脖颈处。

　　此招颇为奏效，时惊都来不及回头，瞬间两眼一翻不省人事，身子软倒在地。

　　“真是得罪了。”玉寒声将他安置在一旁，话语虽是道歉但听不出来半分愧疚。

　　也就在这时他能有片刻打量时惊现在的容貌。因暂时昏厥而面无表情的时惊少了睁眼的那份桀骜冰冷，他只能看到对方笔挺的鼻梁和线条分明的双唇及下颔。

　　这样一个人，明明那时是很善言的，特别是在脸上的胎记消除后，他在学生中地位骤增，还曾经唬着大家在放假期间夜游金刚山，单挑山中的野生凶猛灵兽。

　　而眼下相处数日，对方留给外人的只有充满戾气、令人望而生畏的面孔。

　　容不得玉寒声再细想，只见一道淡金色的剑芒乍现，光芒消退，长剑的模样一点一点露出来，竟是许久不曾问世的斩业！再看向玉寒声，那人的外表已与化形截然不同，不过瞬间就恢复到以前的模样，继而斩业在手，提剑便斩。

　　化回原形后，即便面前是汹涌而来的穷奇，玉寒声也无所畏惧。他召出的结界还能抵抗一段时间，四下飞溅的血液很快将他的衣袍染红了小半边，许是血腥气悄然沾染他的神经末梢，玉寒声当下觉得十分痛快，体内的血液滚滚奔腾，周身浊气四溢，整个人恨不得大杀四方。

　　浩浩剑气自眼前横扫而过，带出大片腥臭的血液，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当年这种恶灵在阴山遍地都是，玉寒声又何曾将它们放在眼里。

　　迎面一只穷奇飞跃而来，玉寒声仰身从它身子下方避开的同时，手持斩业自它喉咙一直划到肚皮。待那穷奇落地后，地面只余一尸体和一滩鲜血，以及从它肚子里滑出来的肝脏肠子。周围几只很快围上去将其分尸啃食，尖利的牙齿穿透血糊糊的筋肉，咀嚼声令人胆寒。

　　这里先有蜚后有穷奇，哪种都不是紫藤山本身就有的灵兽，定是从别处迁移而来，但如此多的灵兽涌进这里，一路上难道无人察觉。玉寒声反手一劈，又是三四只灵兽身子和脑袋分离。

　　没了时惊在一旁，果然玉寒声扫荡穷奇的速度快了很多，用起剑来毫无顾忌。此刻他的衣袍在秋风中猎猎作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四周就一片死寂，只剩数百尸体横得到处都是，以及秋风中微微飘过的血腥味。

　　这群灵兽若是让时惊这样的年轻人只身处理，怕是难以游刃有余。但玉寒声灵力修为极高，又是杀手出身，能精确地捕捉到大多数灵兽的自身要害，解决起来自是没什么问题。

　　玉寒声收剑入鞘，斩业在他的手中下一秒就化作一张符纸，被他随手塞进怀中。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结界边缘，里面仍是烟雾袅袅，一抹鲜红的衣角在外面露着。随后玉寒声默念一句简短的咒语，里面的雾气便散了些，他伫立在原地，隔着那层结界看着仍是暂时昏厥的时惊。

　　他看得那么仔细，仿佛要将对方每一寸模样都映入眼中。正当他看得入神时，他察觉到时惊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玉寒声深吸一口气，不容他有半点迟疑，就迅速地恢复成化形后的样子。

　　果然时惊在顷刻间就醒了过来，玉寒声暗暗稳定心神，随后开口嘿嘿笑道：“哟，你可终于醒了。”

　　刚刚清醒的时惊还有片刻的迷茫，不过多时他的神情就又恢复如初，又是阴沉沉的。时惊直起身子，慢慢地揉着额角：“……怎么回事？”

　　“你可真厉害啊，公子时惊！”玉寒声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杀到最后的功夫，不巧被一只穷奇撞晕了！好在落到结界里头……我本来想去看看你，可一看外面就剩二十来只穷奇了，就先解决它们后才过来的——诶，你可千万别怪我啊！我要是直接跑过来看你，那咱们都得玩儿完。”

　　说着，他就朝着那座结界挥了挥手，淡金色的结界慢慢消退，连着烟雾一起消失在大家视线中，露出那些惊慌不已的散仙。玉寒声瞧他们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还在这儿杵着干什么？不赶紧回家？”

　　话音未落，那些散仙就忙不迭屁滚尿流地跑了，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人可都走了，”玉寒声望着他们的背影，长吁了一口气，随后又跟时惊说道：“我说时小公子，咱们赶紧把最后一处封上罢，回头又蹿出来什么东西，我可没力气打了。”

　　时惊盯着他，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收回视线，一边向前面走去一边简单回答了句：

　　“好。”

　　……

　　他们将入口完全封死后又四处检查一遍，确认没有什么问题才走下山。

　　玉寒声一路走着还在琢磨着紫藤山突显恶灵的事，时惊往哪里走他就跟在对方屁股后面，等到回过神来，他早被时惊抬手一提，带上了那人召唤出的云雾上。

　　“你在走神？”时惊待他站稳后，这样问道。

　　“哦——”玉寒声眼珠子一转：“我这不是心系白帝城人民安危么，邪祟一日不除，我心一日难安。”

　　对方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轻轻咳了一声，及时掩去唇角浮起的笑意。

　　“玉公子倒是很操心这些，”时惊不咸不淡道：“难道公子先前在三圣城，也是这般奔波劳碌？”

　　“哦？唉，是啊！”玉寒声回答得一脸正气：“我趴人墙头偷偷修习，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小有所成，这样便可守护仙界安危，为民除害。”

　　随后他便从对方的唇间，看到一抹微微上扬的弧度。

　　“那真是太好了，”时惊的语调并无起伏，可仔细听还隐隐带着戏谑：“一路而来，公子的能为在下都看在眼里，真是个好苗子。恕在下直言，三圣城散仙的修为皆比不过白帝城，公子这样下去是白白耽误时间，回去我便知会父亲，让他破例收公子为时氏门生——”他的语调微微扬起，颇为满意地欣赏着玉寒声骤然变色的面孔，不容那人反驳，他又继续说下去。“公子可是喜得不能自已？在下理解，五行家族修为甚高，旁人若是进了这些地方，不出三个月，自身灵力亦是会大大提升，在下平日惜才，自是不愿意看着玉公子空有一身好根基而无处施展。”

　　一番话说得玉寒声快惊得掉了下巴，半晌都没能接上话茬。“不不不不，时惊……不是，时小公子，”他的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连连摆手：“这叫什么事儿啊，太让我受宠若惊了，我就这点微不足道的本事，实在没法进你们时氏大门——”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然抵达时府正门。

　　时惊背着手迤迤然地走下云雾：“哦，那玉公子的意思，是我看走眼了？”

　　“不是，哪儿能啊！”玉寒声更解释不清了，上前几步追在那人后头赔着笑：“瞧我这话说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的意思是我灵力真的太低了，进不了时氏这门槛——”

　　时惊闻此，脚步戛然而止，转过身来看着玉寒声，表情似笑非笑：“这不是已经进来了。”
　　“——啊！？”

　　玉寒声顺着他的眼神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方才追着他解释的时候，不经意间早已迈进时府的前院。

　　身后那道门槛红彤彤的，两侧守卫表情皆是忍俊不禁，见玉寒声往他们这边看来，两人慌忙将表情扳正，又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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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玉寒声：我tm挖坑给自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