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火灯》良生易

4、凶煞虎口影壁

　　风水这个东西很玄妙，用哲学的说法解释，风水是环境和宇宙规律的哲学，好的风水能够最大限度发挥宇宙的磁场能量，发挥自然界的力量，有的人一点不信这个东西，觉得这是封建迷信，但其实风水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科，一般人很难领悟通透，在现代社会，风水仍然是居所环境和墓葬方位选择的重要参考。

　　玥舟虽然学习风水，但本身是秉着学习态度的，并不是非常痴迷风水，但她上了年纪的奶奶多少迷信一些这个，在老家的家宅也摆了八卦镜这种辟邪化煞的风水镜。

　　风水学从古流传至今历史悠久，自然有其存在到现在的道理，其中的玄妙是很难用言语形容得出来的。

　　譬如现在，被院内的山水布局影响，玥舟觉得自己精神一振，一路来的疲惫消去不少，这就不是常理能够解释的。

　　影壁面向房屋的一面浮雕的寓意自然是越吉祥越好，面向宅门的一面挡鬼挡贼，浮雕可以凶煞，作用类似贴在宅门上的凶神恶煞的门神贴画。云纹是比较常见的图案，面向宅门的浮雕都这样平和，所以玥舟想看看，面向正屋的这一面浮雕会是怎样的精美呢？她满怀期待的回头去看，看到了朝向屋子的影壁上的浮雕后，整个人顿时僵在原地。

　　朝向房屋的影壁面上的浮雕，是一只巨大的张着大口的虎头，近两米的虎头占据了整面浮雕，除了这只虎头，这面影壁上就没有任何雕画了。

　　虎头凸出墙面，一双凶恶的眼睛雕刻的非常传神，尤其那一张大口，四颗獠牙比玥舟的手掌还长，口腔里的脉络都刻画的清清楚楚，虽然只是浮雕，朴素的没有任何色彩，但虎口却给人一种血腥感，雕刻层次非常复杂，猛然一看，非常有立体感，仿佛这张极力张开的虎口正在从影壁中冲出要向它面前的猎物合上獠牙，明知道只是浮雕，炎热日头下却将玥舟吓出来一身冷汗。

　　玥舟抱着对影壁不舍的心情回头这么一看，吓得呆立在浮雕面前。她实在是被吓到了。

　　老虎的霸气和威慑力使老虎这一形象在古时候一直是权利的象征，中国虎文化在传统文化中随处可见，玥舟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大大小小的虎图腾，虎摆件见过的不少，但这种只雕刻虎头的大型浮雕她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见，这根本不是为了彰显霸气，纯粹是为了展现凶恶，这么凶恶的两米虎头带来的视觉冲击力太强，一张极尽张开的大口几乎就有玥舟身高大小，她的视线一时间全部被凶恶的虎口占据，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了，院子里完美的风水布局顿时都被抛到了脑后，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盯着虎头，或者说被影壁上煞气重重的老虎盯着，仿佛魂都要被吸走了。

　　这太诡异了。

　　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出的诡异事情。

　　譬如门神这种东西，人人都知道应该贴在门上给外人看，从来没人贴在门内侧给自己看，这样挡鬼就成了招鬼，是大忌。

　　这面影壁违背了常理，凶煞的一面面向屋里，风水上来说，凶险的简直要命了，这和在头顶悬着一把利刃有什么区别？

　　许广川倒是早就知道这面浮雕的另一面雕画的是什么，下意识的避开了看向浮雕的视线，但他忘了提醒玥舟，回头看玥舟已经被吓傻了，顿时感到失策。

　　一只布满皱纹仿佛枯木的手拍在了玥舟的肩上，玥舟虽然是个谨慎踏实的个性，但这时候正心神不宁，被这么一拍心猛地一跳，低低尖叫出声，因为被虎头唬住，她连叫声都是压抑的。

　　拍玥舟肩膀的就是这间院子的主人。

　　谷老太太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和蔼的对玥舟笑，对她说：“丫头，一路来累了吧，进来喝杯茶。”

　　玥舟仍旧惊魂未定，但总算是回过神，干笑了一下，搓搓被惊得冰凉的失去温度的手，跟在了谷老太太身后走进正屋。

　　这回，玥舟心里想到刚才摸的那面云纹影壁的另一面就是这面虎口浮雕，玥舟莫名就有些心慌，甚至有些后怕。现在别说去触摸，这面影壁玥舟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了。

　　还好现在是白天，要是半夜看见这么一只虎头，玥舟都怕自己被吓出个好歹来。

　　院内风水的布置会令这里的主人气运旺盛，可被浮雕上的影壁一冲这股气运就易散，如果镇压不住虎头的煞气，再好的风水都成了凶煞，虽然玥舟不是多么迷信风水的人，可在她看来，没有谁刻意布置风水布局是想对自己不利的，但被影壁上的虎头一冲，这院子里的风水布局再好都成了凶局，这般费劲营造的好风水都成了无用功。所以玥舟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谷老太太倒了两杯水给许广川和玥舟，玥舟乖巧的道谢，拿起玻璃水杯看了看，杯底沉着两朵小巧的黄花，颜色很好看，就是院里桂花树上的桂花，桂花树花开的正好，枝繁叶茂，在树下印下一片密不透光的树影。

　　桂花清香的味道在屋子里也能闻到，令人心情愉悦，玥舟抿一口桂花水，水是甜凉的，好喝爽口，令玥舟忍不住又一口喝下半杯，冰凉的桂花水从玥舟的口腔灌入五脏六腑，令玥舟整个人猛地一激灵，从浑噩的状态清醒过来，简直通体舒畅。

　　看玥舟状态恢复过来，谷老太太放下心，看向许广川问他：“这丫头是？”

　　“谷姐，这是我的学生，”许广川说。

　　听提及到自己，玥舟就放下杯子看向谷老太太，对谷老太太腼腆的笑一笑，谷老太太看她很有礼貌，和蔼的笑着点点头，又对许广川说：“这么多年不见了，我都忘了，你是在那个什么什么院，当老师？”

　　“科研院，”许广川说。

　　玥舟接话说：“不是老师，是教授。”

　　许广川点点头。

　　谷老太太也不在意这科研院是个什么地方，只觉得许广川的现状挺好的，就很为旧友欣慰，谷老太太低头小口抿桂花水润嗓，不急着开口，许广川这次来不是为了叙旧，他是有事相求，不过话到了嘴边，面对着比他年长近十岁，比他更显得老态的谷老太太实在不好说出来。

　　屋内安静下来，只有院里桂花树叶被微风吹动的飒飒声，带进房屋里一阵桂花清香。

　　玥舟觉得气氛不大对，这两人哪里像是多年不见的好友？不过这两位老人什么关系轮不到玥舟来插嘴，玥舟只是许广川顺便带来的，玥舟就识趣的做好一个陪衬就够了，她反正没事，就观察起这正厅的摆设。正厅里座位摆放的主次分明，是过去宅院的风格布局，谷老太太就坐在高一些的主位上，低头看着坐在客位的许广川和玥舟，她现在没有笑的表情，松垮的脸皮就垂着，一副严肃的样子，令玥舟感到有些有压力，下意识避开了谷老太太审视的眼睛。

　　客厅里的物件摆放的非常美观，桌上的花瓶里插着新鲜的花枝，可见主人是个很有闲趣的人，玥舟坐着的位置对面墙上挂着一副翠竹图，玥舟不好起身走近去看，但以她的眼光来看，这幅翠竹图也是有些年份很有收藏价值的一幅画。

　　客厅里最显眼的，就是摆放在门边竖柜上的一个假山模样的风水轮，水流声潺潺，通往后屋的门前还摆放着一面画着山水图的多扇屏风，现代人追求时尚，难得还有人会这么中规中矩的布局。可惜影壁的虎头也是正对正厅，这般好的风水和凶煞影壁凶善互抵，简直可以说浪费了这么好的风水布局，这么飘忽不定的风水格局，真让人难以评断了。

　　多年未见的老友见了面竟然无话可聊，这处境也令许广川觉得尴尬，谷老太太可以把他当成来访的故友不在意许广川在这里打算闲聊多久，可是许广川坐不住。

　　喝了两口桂花水润喉，许广川带着点刻意的笑，生硬的问：“谷姐，你呢，过得怎么样？”

　　“就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谷姐瞧了眼许广川，态度可以说是冷淡了。

　　许广川的笑容僵了僵，他进了院子就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谷老太太对他会是这个态度，但许广川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谷姐，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是科研院历史研究所的教授，我这个学生也是考古系的，现在在科研院做实习生，我这次来，是想和你说一件事，这件事和老谷，薇薇也有点关系的。”

　　“考古，不就是挖土么。和老谷，薇薇能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能把他们从土里挖出来？”谷老太太摆明了不感兴趣：“老许，你来看我这个老太婆，我很高兴，但你有话直说吧。”

　　许广川用力拍了下梨花木桌子，叹了声气，只有直说了：“谷姐，科研院最近在附近有个古墓要挖掘，离昆明也不是很远...”

　　谷老太太的脸上已经没有表情了。

　　玥舟心里不赞同。许广川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了，但他身体一直硬朗，又是科研院的教授，带领这批考古队也是他主动请求的，这是他不能逃避的责任，而这位谷老太，年纪比许广川还要年长，他们对殷镇还一无所知，那里已经失踪了一批考古队，可能是存在危险的，许广川不该让这么一位无辜的老人被牵连着和他们一起去冒险，虽然这位老人看着精神健烁，但许广川不该连累这位老人。

　　谷老太太抬眼剜了眼许广川，阴阳怪气的哼笑了一声。

　　许广川心里立刻就觉得不妙。

　　到了谷老太太这个年纪，就已经看透世故了，听话听音，许广川的几句话让她这彻底明白了许广川来意，她耷拉着眼皮盯着许广川看了几眼，然后低头漫不经心的看着玻璃水杯里漂浮晃荡的那两朵小花，别有深意的说：“老许啊，我总觉得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毕竟人死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活着的人好好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许广川心头一跳，说不出的别扭。

　　许广川虽然许多年不来了，但谷老太不该是这个陌生的态度。

　　玥舟还以为许广川和这位谷老太太是交情深厚的朋友，现在看起来许广川和这位谷老太太之间也不知道是有什么过往，许广川和谷家的恩恩怨怨玥舟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不该再听下去，再呆下去，她尴尬，许广川也尴尬。玥舟就将剩余的半杯桂花水喝了，对许广川低声说了句自己先出去走走，许广川点了下头算是听到了，玥舟就轻声和谷老太太告了声别，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接下来要聊到的话许广川的确不想让玥舟听到，看玥舟自觉出去了，他也放松了一些，谷老太太也是一样，毕竟在年轻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玥舟面前，很多话是不好说出来的，她还是念着和许广川的一丝旧情，所以才没在玥舟面前给许广川难堪。

　　“你这个学生，多大了？”谷老太太看着玥舟走出去，问道。

　　许广川对谷老太太有几分恭敬，他回答说：“二十四了。”

　　“这么年轻啊，做什么不好，要去挖土呢，”谷来太太感叹。

　　“谷姐，考古和...和以前不一样，考古是学术研究...”许广川解释的有些急躁不安。他急于得到谷老太太的认同，好让谷老太太可以同意和他同行去殷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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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家这种风水摆件就很多，今年我的属相犯太岁，家里还特意买了一堆的饰品给我戴，啊，虽然是好意，但脖子上戴着吊坠，手上戴着手串，钱包里夹着符，有时候我还会点一下沉香净化房间空气，在这样的环境里感觉自己整个人充满了香火气，也是萌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