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追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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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何眠像凯旋英雄被班上的人热烈欢迎。
“睡神，你拯救了咱班！”橘猫热情地扑上来，何眠一个弯腰躲过了对方的大鹏展翅。动作之迅速，反应之激烈，让扑了个空的橘猫有点丧。
“不好意思。”何眠没什么诚心地说，“我不太习惯让别人碰我。”
温良夜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
橘猫纸糊的悲伤立刻燃成灰烬，“咱们班这次绝对不会成为倒数第一，你立了大功！”
学校运动会的比赛，第一名是七分，第二名五分，然后依次往后，第六名一分，拿到分数并不容易，因为有体育生横亘在之间。
何眠一下子拿到七分，比去年隔壁班高了四分！这下他们绝对不会成为倒数第一了！
何眠：“……”这似乎也不值得这么高兴吧。
不过橘猫这人天生乐观，这么开开心心的也挺好，何眠没有开口打击他。
一天下来，除了何眠的项目，其他人都剃了个零蛋。
何眠：我终于知道班主任为什么到运动会忧心忡忡了。
天之骄子们的落差实在是太大了，怕他们受不了。
不过看样子大家还是蛮习惯的。想想也是，人生嘛，总得遭受社会的铁拳，知道自己某一方面不行，或者很多方面不行。何眠看了看自己的同桌，又忍不住想，也许在温良夜这个常年第一、拉第二三十分以上的变态出马开始，大家就已经成为受锤的老黄牛，被捶习惯了吧。
……听起来还怪惨的。
或许学校应该给实验班颁发一个最佳参与奖，或者最具勇气奖，安慰他们运动短板又坚强参与的心情，听起来也很身残志坚。
为期两天的运动会很快落下帷幕，今年在某种意义上比去年惨，因为只有何眠一个人取得了佳绩——因为长跑第一名，他拿到了七分。另一方面，在其他项目上，统统剃了零蛋，大概是所有校园文里得分最低、体育最差的班级了。虽然不符合纯爱小说的主角光环定律，但做人嘛，难免技能有短板。
好在实验二班打败了实验一班，成功的雄踞倒数第二这个位置，让实验一班成了名副其实的第一——虽然是倒数的。
因为这个理由，大家愉快的在运动会结束的那天晚自习哈皮了一晚上。
运动会后进行了一次月考，这次何眠和温良夜再次并列第一，满分750，两人考了720分。
整个高二已经被他们俩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这种高分压制，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冬天是真的到了。
何眠早上起来觉得有点冷，出门才发现降温了。他拢了拢有些单薄的衣服，哆哆嗦嗦的出门了。
秋风生渭水，落叶满长安。浮城地处南方，秋天的时候相对来说很凉爽，只是冬天比较难熬。那种冷是浸入骨子的，果真是魔法攻击。
跑到学校后才算热了起来。
也许阴冷的天气会影响人的情绪，何眠感觉有些丧，然后想到今天是师父的忌日。
他忽然有些想抽烟。
何眠没有烟瘾，抽烟喝酒烫头，他只差一样就集齐了。
他的食指抵在唇边，神情放空。
温良夜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同桌没有在学习，看起来有些落寞，就像随时会滑入深渊。他食指敲了敲桌子，调笑：“不好好学习，干嘛呢？”
何眠回过神，看到温良夜，嘴角扯了扯，是个疲惫无力笑。
“怎么了？”温良夜坐下，把东西往一塞，支着下巴问他。
“心情有点不好。”何眠没有多说。
一整天，何眠都有些魂不守舍。
温良夜没有多问，心里打定主意要放更多关注在何眠身上。
其他人看不出何眠的异样，他还是在努力刷题，资料已经被他提前写的七七八八，当个没有感情的考试机器。
何眠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放学。天黑的早，下了晚自习后他出门发现老王的车已经走了。
想也知道，应该是白家兄妹干的好事。
这时候他收到一条短信：【何眠，你就好好享受冬天的温暖吧。】
何眠嗤笑一声，心想傻叉，就这点伎俩吗？
他没有急着回去，看了看对面的巷子，那家小卖部还亮着灯。
学校对面的商店也有，不过这时候学生也多，买烟被看到接踵而至的麻烦也多，何眠决定去技校后边那条巷子中一家小卖部买。
他心情很差，有点暴躁，就像一颗快被引燃的炸|弹。
也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那条巷子不宽，早上堵车时，还有车抄近道从这里过，个个都是老司机，操作风骚，犄角旮旯都能挤进去，擦着边过。巷子虽小，五脏俱全，有酒吧，小卖部，发廊，网吧，台球厅，还有各种各样的小吃店，给技校同学生活带来很大便利。
夏天这时候人不少，冬天就冷清了很多，毕竟人是畏寒生物。只有路灯泛着昏黄，照着狭窄的小巷。
这巷子很有藏污纳垢的潜质，黑咕隆咚的。书包挂在一侧，有些不羁。
他听到有脚步跟随上来。
那脚步声听起来有七八人之多，这面这时候已经走到路灯下，回过身，看到了七个衣着邋里邋遢，看着像混混的人。
为首的那人肌肉结实，一脸凶相。他看着何眠，扬了扬下巴：“你就是何眠？”
何眠眉梢微扬，面无表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
“是我，有何贵干？”何眠的声音有些冷，带着金玉质地，让人听起来很不爽。
这被对面解读为傲慢，带头大哥朝地上呸了一口，充满恶意：“看你不顺眼，想揍你。”
何眠在混混里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对方的名字是杨潇。他笑了笑，一张嘴就是嘲讽max：“哟，还没被打服呢。”
杨潇脸一下子绿了，似乎想到那天被一招致命，丢脸丢到家，别说发展小弟了，原本的小跟班都弄丢了。不过人多就壮胆，他认了大哥，大哥接生意出动，事成了有分红，他就过来了。没想到要打的是何眠，整个人都有些兴奋过度。
这会儿听到何眠还在嘲讽自己，虽然心里怒气冲天，不过还是有些怜悯眼前人，死到临头了还嘴硬。
“这回挨打的是你，乖乖抱头吧，谁让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呢。”杨潇回唇讥讽。
车上，白宝杰摸了摸白宝珠的头，“哥给你报仇了。”
白宝珠笑的很甜，嘴上轻描淡写地说着恶毒的话：“最好死在外边，别回来。你不知道最近妈有多生气。”
司机老王战战兢兢地开着车，心想：到底要不要告诉白先生呢？
白宝杰的眼神很尖锐，似乎是懂了老王的纠结，慢条斯理地说：“王叔，你应该知道这个家谁是主人吧。”
老王喉结滚了滚，道：“我知道了。”
白洛城出差视察项目，上午还是老王送去机场的，周末不回来。这次的项目很重要，所以他肯定不会回来处理何眠的事情。何眠来了有四个月，什么处境老王很明白。
为了保住工作，他决定学会三缄其口。
温良夜发现何眠出来后驻足站了一会儿，往对面走去。他有些疑惑，最后选择不远不近地跟上去。
他心中有一种奇怪的预感。
巷子有一段路是黑的，路灯坏了，市政一直没有过来换。
走过那段黑暗的路，他看到了何眠。
狠厉的、打架不要命的何眠。
何眠的侧脸是清秀到近乎精致的，平时对什么都有些漠然、偶尔流露出一丝不足为外人道的可爱，在温良夜的心中，就像一颗行星。
哪怕最初并不想和别人靠近，可在靠近了就忍不住想要捕获。
然而此刻何眠是暴戾的，他只穿着很单薄的外套，书包放到了树下，每个动作都精准的揍到对手身上。拳拳到肉，甚至能听到骨骼的碰撞声。
以一敌八，乱拳打死老师傅，何眠身上也挨揍了。不过他挨的几下不疼不痒，对手挨的几下再重一分就可以横着送进医院了。
温良夜跑过来想加入混战，何眠瞪了他一眼：“在那里站着，别过来！”
他身体转的飞快，一脚踹到带头大哥的背上，让刚起身的对方摔了个狗啃泥，其他人的腿不是瘸了就是废了，八个人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呻|吟。
何眠脸上也挂彩了，眼角有些青，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更明显。
温良夜来到他身旁，有些委屈：“为什么不让我加入？”
“我能解决。”何眠一脚踩到带头大哥的肩上，让对方站不起来，声音冷的可以结冰：“谁让你过来的？白宝珠还是白宝杰？”
带头大哥咬了咬牙，没想到自己踩到硬点子了，失算，这时候再把主顾的名字说出去，他以后更别想在道上混了，所以他没说。
不过何眠已经知道答案了，这人在听到白宝杰的名字时眼睛闪烁了一下，是谁做的一目了然。
“这事就到此为止。”何眠说话非常冷淡。
“这么结束，我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带头大哥咬牙切齿，誓死要找回场子，“我一定会报复回来的！”
何眠蹲下去，薅住他的头发，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道，什么道？你怎么混？杀人放火金腰带？靠蛮力去解决问题？”
他冷笑，听起来薄凉而无情：“说实话，你这样的，活着的死了的残废的自杀的，我看过太多了。”
带头大哥的神色就是一僵，很不服，很想反抗。
何眠眼睛带着浓浓的倦意：“玩武力，你拼不过那些真不要命的；论智慧，你也搞不过那些天资聪颖无情无义的。年少当混混，一辈子都是混子——什么行业不用脑子都只能当炮灰，你好好想想吧，想挨打可以继续来找我。”他瞥了其他被他打趴的人，“你们，都可以。不过不要影响我学习。”
“走吧。”何眠把书包捡起来，来到温良夜身旁，示意他一起走。
温良夜感觉自己刷新对何眠的认知。
他知道何眠能打，不知道何眠这么能打。
今晚的何眠，露出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路过小卖部时，何眠进去买了包烟，还有一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他神情依旧冷漠，带着股淡淡的厌倦。
“能跟我说说为什么心情不好么？”温良夜开口。
“今天是我师父的忌日。”何眠拆开烟的包装，倒出来一根，咬在唇齿间，低头点燃那根烟。猩红的颜色亮起，让他月朦胧，灯朦胧，给他罩上一层温柔。
细长的手指夹着烟，他徐徐吐出烟圈朝着虚空笑了笑。
温良夜的心脏没出息的加速跳动，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我也要。”温良夜朝何眠伸手，“给我来一根吧。”
何眠挑眉，没说什么，递给他一根。
两人默契的停下脚步，何眠正想给温良夜点烟，便看到温良夜凑近，两支烟碰到一起，温良夜的面孔在他眼中无限放大，他的眼睛温柔而包容，就像星空本身。
温良夜吸了一口，猩红变得明亮，烟点燃了。
刚才那一瞬间，何眠忘记呼吸，一下子被呛到了，手指夹着烟咳嗽了两声。
温良夜拍了拍他的背，“当心些。”
何眠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笑什么，摇头又是在否定什么。
“今晚……要不要去孔明轩那里？”温良夜问。
何眠看了他一眼，本来打算找一家网吧开包间待着，温良夜的话解决了他迫在眉睫难题。他不知道温良夜是如何看出他无家可归的，不过有去处是好的。
“好啊。”
两个人在巷子尽头打了个车，奔到孔明轩的地盘。
别墅只有他们两个。
何眠和人打架，再怎么干净身上也落灰了，温良夜给他拿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让他去洗洗，“出来后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何眠出来后感觉被冻僵的身体仿佛复苏了。温良夜的衣服他穿着有些大，整个人看起来更瘦了。
温良夜比他晚十分钟，擦着头上的水珠出来，发现何眠在看窗外的景色，头上还在滴水。他拿了个吹风机过来，“把头发吹干。”
两个人相互给对方把头发吹干，一个感慨对方头发又黑又硬，另一个感慨虽然看着是硬茬但头发真是软。
空气流动着脉脉温情。
何眠整个人被热水泡过，吹风机又吹的暖洋洋的，整个人就有些懒散，坐在毛毯上，靠着沙发。温良夜忽然问：“喝酒吗？”
“嗯？”何眠反应有些迟钝，说到酒有些口干舌燥，“好啊。”
两人开了一瓶红酒。
那酒喝着味道很好，有点像果汁，但后劲还是有些大的。何眠眼中的灯光都带上重影。温良夜的轮廓更漂亮了，心跳都快失控了。
他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心想，尝起来味道一定很好。
温良夜侧头看他，两个人靠的很近，肩膀相贴，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
“何眠。”
温良夜很平静的叫他的名字，那声音带点别的味道，何眠一时间意识有些远，感觉世界仿佛打上了一层柔光，让人一下子感觉有些眩晕。他抬眼，微微侧头看向温良夜，鼻音“嗯”了一声，声调上扬。
温良夜的脸慢慢凑近，何眠有足够的时间逃开，但他没有。他本在看温良夜，视线相衔，在空气中挽成一个钩子。这下却又觉得那目光有些滚烫，睫羽微垂，视线落在了温良夜的锁骨上。
很漂亮的锁骨，他忍不住咽了口水，喉结滚了滚。
温良夜嘴角微扬，挂着对称的一弯月亮，那吻如此清浅，封缄了何眠的嘴。
连同他的心一并充满，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来到了一汪温柔的海洋，能够包容他的所有尖锐，理解他的愤怒，将他顶在浪尖，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吻逐渐加深，碾压，唇齿相依，抵开牙齿，追逐着何眠的柔软，如鱼儿嬉戏。
温良夜的手放在何眠的肩上，而后向上，抚摸他的鬓角，也钳制着他无法逃离——一开始没有拒绝，那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他们靠的很近，心脏的地方贴合，奏鸣着相同的韵律。
相遇年少时，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追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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