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眠温良夜》瓦伦丁

18、菜鸟互啄

　　何眠只能环着温良夜的腰，隔着薄薄的、柔软的衣料，能够感受到温热的肌理，想必底下皮肤紧实。何眠眼睑微垂，将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扫了扫，倒进垃圾桶里。
　　温良夜带了牛奶和三明治，一人一个，还有带了四个煮鸡蛋。于是情况就变成了温良夜在上面讲课，何眠在下面剥鸡蛋。剥好的放到餐盒里。

　　“一切要从法拉第说起。”
　　冷金色的阳光刚破云而出，微光照进学校，温良夜娓娓道来的语调就像海浪冲刷沙滩，优雅迷人。他有条不紊的抛出他认知的一角，将科学史与人类科技进步讲的如此迷人。那些教科书上没有记录过的趣事被他讲出来，让最困乏的人都舍不得闭眼。

　　何眠的心被温良夜的声音牵引，骨头像被可乐泡久了，整个人都带着酥意。世界苏醒，万物喧闹，他不懵懂，他很清醒，清醒的听见自己的心滑落到无法触及的地方，他无法将其拉回来。

　　他感到一种愉悦的痛苦，就像种子冲破旧的自我，长出新芽一般。
　　“我讲的怎么样？”温良夜走下讲台，迫不及待地问。
　　他的眼睛光彩夺目，眉飞色舞，那种竭力内敛又张扬的骄傲让他犹如太阳，有着夺目的光芒。

　　对别人来说也许刺眼，对何眠来说确是想要靠近的温暖，他也不吝自己的夸奖：“很厉害，比叶老师讲课吸引我。”
　　“你对新知无比渴望，叶老师他们讲课还是要照顾到国内的考试。”温良夜看何眠拿起鸡蛋，直接凑过去咬了一口。

　　何眠感觉到有温热的柔软的东西触碰到自己的手指，心弦绷紧，他害怕别人发现他的怦然心动。畏惧别人发现他的软肋攻击他，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表现的如同平常，冷冷地说：“喂，你舔到我了。”

　　温良夜眨了眨眼，毫无愧疚地开口：“不好意思，误伤，误伤。”
　　何眠做了个要揍他的姿势，温良夜笑着去勾他的肩膀，两人去洗手。
　　同学渐渐的都来到的教室，何眠一晚上用脑过度，这会吃饱喝足，血液都冲到胃里了，整个人就有点抵挡不住困意，昏昏欲睡。

　　“这么困，昨天干什么了？”温良夜嘀咕了一下，拿手机看了一下视频账号，好么，同桌昨天一口气把纪录片一口气追完了。
　　温良夜：“……”
　　他真想摸了摸同桌的头，慈祥地跟他说不用这么拼的，又不着急还，慢慢看也行啊。

　　何眠感觉他的困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向温良夜发出讯号：“如果我待会睡着了，你就拧我一下。”
　　温良夜心中已经开始狂笑，面上正经又淡定：“捏哪儿？”
　　何眠顿了顿，指着自己的手臂。

　　“这里我觉得效果不是很好。”温良夜捏了捏他后颈上一块肉，何眠痛的瞬间整个人神志清醒，又感觉像被电击一样，一种酥麻传遍全身，他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谢谢。”心中忍不住想，我这是怎么了？

　　整个上午，只要何眠有睡的趋势，温良夜就会捏他。没几次那块肉又红又肿的，跟被谁蹂|躏了似的。纪嘉时背课文的时候看到了，忍不住吐出两个字：“腺体。”
　　他的同桌脑子发懵：“啊？生物还讲了腺体？在哪一页，我怎么没看到。”同桌甚至还紧张起来，“完了，我到底有多少知识点没看？”

　　“在我梦里，书上没有，不用找了，你知识点记得很全，不要吓自己了，翻车鱼。”
　　“我是金鱼。”同桌哭丧着脸道，“我觉得我有提前罹患老年痴呆的风险。”
　　“别吓自己了啊鱼儿，看书吧。”纪嘉时安慰他。

　　温良夜讲物理课那天，物理课几乎成了公开课。
　　除了班主任，教导主任和刘威都来了，还有几个不认识的老师。
　　温良夜无所畏惧，他这个人遇强则强，从来没有畏惧过场子。

　　那些老师还带着戏谑看笑话的心态在后边坐，他们交头接耳，何眠半梦半醒了两节课，这会儿稍微打起精神，听到有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老教师不满地说：“小孩子能讲出来什么？一点经验没有，还是太胡闹了。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之后其他班的同学也闹起来，难不成咱们还全部辞职？谁来教他们？”

　　身边一个青年教师笑着听，但并不依附他的话，开口：“也不能这么说。”
　　“还是该搓一搓这些人的傲气，一个个的，不知道天高地厚。”老教师冷哼一声道。
　　何眠心想：你错了，他根本不care所谓的经验，他的讲课方法不适合你，但恰恰好的……适合这个班。
　　他不自觉的维护自己的同桌。

　　上课铃响起，温良夜开始授课。
　　他从电磁的发现讲起，串联起了艾萨克·牛顿、迈克尔·法拉第等一众璀璨天才，人类因困惑而好奇，因好奇而探索，文明之火代代相传，齿轮咬紧，向前推进。

　　刘威一开始的表情是不屑的，一脸“我就看你能讲出什么花来”的表情，但他也很快沉沦进去，因为温良夜讲的……真的很有趣。那是跳出以考试为目的框架、梳理结构的方式，让板块式的单元结构重新有了线性变化，近似于物理学的进化。电与磁与力学，关系更紧密了。

　　同学们听的津津有味。温良夜的知识结构从很小的时候就打好了基础，他自学能力超强，在别人还在玩泥巴的时候，就开始走近科学，过往沉淀的努力在今日窥见一斑。何眠看着他在讲台上自信的面孔，听见自己心中种子萌发的声音。
　　他的心重重跳了一下。

　　课讲到中间的时候，校长季春城悄悄进来了。
　　其他人想动，被他的手势给阻止，他在教室后边的会议桌找了个椅子坐下，安静地听完一节课。还在随身带的笔记本上记录了一些东西。

　　题目则在最后五分钟由何眠发给了同学。季春城招招手，“小同学，可以发给我一张吗？”
　　其他几个老师不好意思开口，但脸上露出了渴望的表情。何眠只能把自己的那张也发给了老师。
　　温良夜的讲课方式让这些富有经验的老师若有所思，跳出一个固定框架去审视，也许正是所谓的教学经验羁绊他们，不敢去尝试新的东西。但也许可以去加一些新颖的东西，丰富学习生涯的色彩。

　　下课铃响起，温良夜简直像是掐好了点，把自己最后一句话收尾：“感谢各位来听我的课。”
　　他从讲台上走下来，如同胜利的将军凯旋，季春城走过来，伸出手：“小同学，你做的很棒。”

　　温良夜眼角上扬，不卑不亢地回握：“谢谢夸奖，是我们叶老师教的好。”
　　刘威还沉浸在震惊当中，听到他这句话眼睛狂跳好几下，心情复杂。

　　“我觉得这种分享形式很有意思，也许以后可以进行尝试。”季春城道。
　　其他老师露出惊恐的表情：本来上课时间都快不够了，大家为了抢占自习简直要赤身肉搏，现在居然要学生来讲东西？

　　季春城看到他们的表情，又怎么不知道他们心中在想什么，笑着道：“当然是在自习课。”
　　大家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心想：你是校长你说的对，随便你搞学校实验但请不要来搞我们。

　　老师们站在后边讨论，同学们趴在桌子上装休息，其实一只手放在桌子下疯狂在群里发消息。
　　【及时雨：你们刚才有谁看到刘威那个表情了吗？哈哈哈哈哈我觉得我可以笑一年。哈士奇呆滞.jpg】
　　【橘猫：温爷牛啤！】

　　何眠发现自己的心乱了。他脑子里反复回放温良夜讲课时候神采飞扬的模样，就像一台坏掉的播放器。他只能抽出来卷子开始刷题，写得只剩下考试机器的条件反射，脑袋这才彻底清空。

　　刘威这件事告一段落，学校让一位退休老教师过来暂时带一段时间课。老师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大家知道他原来是叶山的老师，叶山老师在处理家事的时候听说了实验班发生的事情，跟他的老师打了个电话，老师觉得有趣，便过来带一段时间课。
　　这还真是一出薪火相传的美话。

　　阎肃玉在宣布这一消息的时候，同时也带来了另一个消息：“两周后，大家期盼的运动会就来了。”
　　底下的同学内心早就蠢蠢欲动了！偏偏要假装淡定：“哪里哪里。”
　　“不敢期待，不敢期待。”

　　有人说话就非常耿直：“今年我们一定要保一争二！”
　　“去你的！”说上面这句话的人被群殴了。

　　每个年级有两个实验班，相互之间竞争非常激烈，毕竟用的是同一套教师班底。就连运动会这种大型活动都能成为他们的竞技场。
　　但基于硬件考虑，就算他们打的头破血流也是菜鸟互殴，争着把另一个班按到倒数第一的位置，在倒数第二的位置笑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