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人生》闺中待自

21、高处闲坐地，也在图画里

　　——啊，你认识我啊，我是这里的医学研究院的院长。

　　医学研究院院长？！他？他这款应该去医学美容科，或小儿科才对。研究什么？而且，他明明就是前两天那个阔少啊。但是他好像没有提游戏，而且一点不意外自己在这里。

　　——别看我这么年轻，我跟你说。在研究过程中，必定会衍生出许多附加高价值产品，譬如药品、疫苗、生体高分子之类的，特别是基因治疗技术，我必须同时将它们研发出来，给出资成立这个研究所的大老板啊，也就是我哥啦。

　　——你哥？

　　——嗯，我们是双胞胎。

　　我明白了，我遇到的可能是他哥，所以他不认识我！

　　——诶，你有兴趣看解剖吗？

　　——啊？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可能真不是《普洱人生》那个，说话超级跳tone，我根本反应不过来，这什么情况啊！！！

　　一到一间里，大家神情相当严肃，年龄最大的那位应该是教授了吧，头发反正秃了……

　　教授面对这一群穿著白袍的学生们说道：“我们都明白，在西方医学的领域中，解剖学是极其重要的一环。现在虽然有电脑和模型可以辅助，不过实体解剖所获得的经验与成效，仍是我们虚拟教学难以取代的！”

　　肃穆静谧的气氛中，福尔马林刺鼻的味道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这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次和尸体接触的经验。

　　几个男同学一脸严肃地从福尔马林池抬出尸体，大家的表情凝重，一语不发。这一刻，我深深恐惧，然后颤抖。
　　我错了，爸妈，女儿做不了法医！！妈！！你的江景房，自己挣钱买吧！！！

　　摆在我面前的，真的是一只被剪切过的手，没想到这个“院长”，真的给了我一只僵冷的手。

　　当我望向他，他还挑眉一副“怎么样很DIOR吧”的表情！

　　没多久，我的五脏六腑好像全翻搅在一块儿了

　　头重脚轻、呼吸困难……

　　不行，这么多人看着我呢！我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倒下！而且我从小就是优等生，怎么可以在解剖室里昏倒？

　　不能倒下！廖纾墨！你要撑下去！！！

　　“手如柔荑啊！”一个男大夫还捏了一下冰冷的手臂：“手如果是第二张脸，这个女人第一张脸肯定也很美！”

　　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那只被分解的手居然跳起来掐住那名男大夫的拇指，男大夫立即放声哀声尖叫。“哇啊啊啊啊啊！！！！”全班的目光全集中在他们这一组，每个人都吓坏了。

　　院长看了我一眼，说：“让他嘴贱。”

　　男大夫马上乖乖地低头忏悔祷告。说也奇怪，那只手臂居然就放开了，掉在解剖台上。所有的同学顿时全都松了一口气，可是一股诡谲不安的气氛已经弥漫整个解剖室。

　　那位男大夫手上的刀无声地游走。院长在一旁给我解说：“这是肌肤，血管，神经……”

　　从一具完整的身体，到破碎支解，以迥然不同以往的方式，认识人体的构造。

　　这位院长，还让我回家后可以思考血管分布的脉络，追溯神经传导支配的路径，推判肌肉收缩与舒张所牵动的部位……

　　“把刀给她。”院长让我来解剖？！！！不会吧！！！

　　“找到血管神经了吗？和书上图谱一不一样？”

　　——呵呵
　　我佯装无动于衷，努力对照课本的说明，费力地找寻那条血管神经。可是，握著手术刀的手却颤抖不已，严重暴露我的无助。

　　再说一遍我是药理学的学生！不是所有学生都要解剖！！！！！不过我还是很礼貌地说：“院长，我其实是学药理的，不上手术台。上次在那个主任面前，我已经说过了。”

　　“诶，多学点，技多不压身嘛！解剖除了让你明白人体结构的奥妙之外，更重要的是希望你能懂得牺牲奉献的情怀。”院长深刻的五官，布满巨大的痛苦。“希望廖纾墨同学，能够好好认真思索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生命的意义和价值？

　　我困惑地看著眼前散乱的肌肉和组织，曾经它是活生生的存在，就像自己现在的身体一样……如今，它却一无所有。

　　我开始对生存的意义产生怀疑……

　　呛鼻的福尔马林气味让我近乎窒息，望著他们宁静安详的面容，仿佛以往的沧桑已云淡风清，什么都不剩了……我感到自己的思绪也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形体有限，意念无穷。”在这堂课要结束的时候，院长说出极耐人寻味的话。“借由解剖，盼望你日后行医的时候，握刀的手将不再颤抖。”

　　“再说一遍，我是药理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