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识丁》东篱青青

18、第十七章 兆老师也穿了？

　　陆月白的脸色黑得如乌云闭月，愤懑已如打气筒般将内心撑张得接近爆炸边缘。在现代的日常中，自己就算是憋死，也不愿上一个卫生条件不佳的公共厕所。若一早上都面对着这些不干不净的秽物，怕是连隔夜的山芋也吐出来。

　　刷净桶，这简直就是打自己的脸，踩自己的头，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干了！陆月白思量了片刻，只见墙头搁着把镰刀，她一把拾起来。

　　举着镰刀，陆月白的鼻息中还略携着火气。此刻的她，宁可流落街头要饭，宁可去妙仙坊给那翠姨做事，也不要再在此处受羞辱了！

　　带上镰刀，也好防身。陆月白见后院的低矮篱笆东倒西歪，便助推一把，然后翻了出去。

　　陆月白卯足了劲儿地跑，心中保持着坚定的心念，自己绝不能再落到她们手里。

　　只是，跑了没多远，后头便有人追了上来。

　　“别跑，站住！来人呐，快来人呐，二小姐跑了！”

　　陆月白跑得满脸通红，回头一看。只见追上来的，是昨日往自己洗好的衣服里丢砂石的那个干瘦黝黑的女人。她一边使劲追赶自己，一边不忘招呼其他人过来。

　　然而其他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陆月白知道自己必须把握这个好时机，便使出浑身解数，试图摆脱这个令人讨厌的婆娘。

　　可没想到的是，这婆娘看上去干瘦黝黑，脚力却很是不错。她渐渐追上了陆月白，扯住她的衣角。

　　“死丫头，看你往哪跑？！”
　　陆月白使劲挣脱，却无济于事。那婆娘一把揪住她的胳膊，恶狠狠地言道：“你同老娘较劲，还嫩了点！”

　　陆月白微微发红的双眼死死地瞪着那婆娘，桃花眼里与生俱来的温柔，登时化作一把利剑，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

　　经过那婆娘方才的呼喊，后头也陆陆续续地追出了一批人。陆月白同这婆娘推搡着，她心里清楚，自己绝不能再回去。否则，凭借逃跑一条，定会被从重处罚。

　　仔细想想，陆月瑶来一趟，便直接令自己洗衣服的工作降为了刷净桶。若自己逃跑被抓回去，岂不是要去挑粪了？

　　这简直不可想象！

　　陆月白突然发现自己手中还擒着一把镰刀，但想着自己的决定，仍是有点犹豫。

　　然而当下的处境，可用你死我活一词形容。陆月白自问：“我该不该，该不该……”

　　敌人越追越近，时间越来越紧迫。陆月白清楚自己不能够再优柔寡断，心一横，终是闭着眼，将镰刀划了下去。

　　锋利的镰刀划在那女人腿上，顿时皮开肉绽，血如泉涌。那女人惨叫一声，跌倒在地。
　　“啊——”

　　叫声带着凄厉，惊走几只停憩枝头的鸟雀。她惊恐地，难以置信地瞪眼望着陆月白。

　　陆月白见此情景，亦是面色发白，心头一颤。她的双手剧烈地抖动，镰刀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仿佛如自己杀了人一般，陆月白的内心惊恐而复杂。见那女人血流不止的痛苦模样，陆月白甚至起了恻隐之心。

　　内心激烈地一番挣扎后，陆月白扭头跑了。

　　那群人很快就会追上来，若见到同伴受伤，应当不会见死不救。自己就是对准了地方砍的。大腿上的伤，即便很深，也不至于致命。

　　“我是正当防卫，我是正当防卫，她不会死的，她不会死的！我不是故意的！”陆月白有些失神地念着，似乎也是对自己的安抚和暗示。

　　也许是抢救伤员耽误了时间，跑出了好一段距离，后面才渐渐有了声音和动静。
　　“丫头就在前面，快追！”

　　陆月白奋力穿过一片小竹林。前方，零星散布着几座农家小院。陆月白看了两眼，发现其中一座小院的门半掩着。她便拼尽最后的力气，一头钻进了那小院。

　　随手关上院门，只见小院中有一位半百老人正伏在陈旧的案头抄书。他见忽然闯入了一个人，讶然地抬起头来。

　　然而，那老人家的相貌却令陆月白大吃一惊。

　　兆老师？！这不是兆老师嘛！

　　陆月白愕然地唤道：“兆老师？兆老师是你吗兆老师？！”

　　老人家眯了眯眼，放下手中的笔儿，又将臀下的小板凳慢慢地挪开。他起身行至陆月白身前，打量她一番：“闺女，我还没到一百岁呢。你要喊就喊赵师傅，为何非要加个老字？”

　　陆月白也将赵师傅打量一番，只见他花白头发，微胖身材，目儿细窄，眼泡微肿。这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兆老师呀！要说真有什么地方不同，也不过是眼前这位多了几缕花白胡须。

　　这些且先不提，就冲他方才说话的语气，也同兆老师一模一样。这要不是兆老师，还能是谁呢？

　　陆月白握着他的胳膊，口气心急：“兆老师，你还认得我吗？我是青青啊，肖青青！”

　　赵师傅一怔，摇摇头：“什么青青绿绿的，不认识。”

　　陆月白道：“真不认识？”

　　“不认识。”赵师傅低了低头。

　　陆月白心中一阵失望。继而想到往日在妙仙坊遇见那个酷似袁茂油的人，虽生得和法院的茂油没啥两样，但终究不是同一个人。而眼前这位，还真可能不是兆老师。

　　陆月白刚要说话，却听见外头响起几个不甚细腻的女人嗓音。

　　“你们几个，去那边看看。你们几个，去林子里看看。前面那间院落，我去！”

　　“是，嬷嬷！”

　　陆月白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然而眼前的这位赵师傅给她的感觉却和兆老师一模一样，她本能地向他求助：“赵师傅，求你救救我吧。她们整天让我刷净桶，干重活，还不给饭吃。我……我真的不想跟她们回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口有人粗着嗓子喊：“喂，里头有人吗？！”
　　赵师傅微愣，随即动作迅速地将陆月白拉到了墙角。边侧放着一个空水缸，他揭开盖子示意陆月白赶紧爬进去。
　　待陆月白藏好，赵师傅拿起扫帚，神色漠然地扫起了庭中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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