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弹》白任

14、宴无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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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宴席上人不算多，但龙大业依然办得有模有样。

　　宴会上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只是席上老者居多，龙方胜一双眼睛只管往香芜身上转。香芜却不以为意。垂侍在旁的赵思远则是一心只管着不远处的汪泽。无心除了看着席上的虚与委蛇，另一只心眼还得管住了赵思远。

　　“龙大哥，我敬你一杯！”举杯的是龙大业多年的好友吴大善人。

　　龙大业忙起身承了这杯酒。

　　众人又陆续给龙大业敬酒，龙大业一一应承了。没一会，这些老者脸上便泛起了红晕。

　　酒过三巡，龙大业突然把杯子往桌上一搁，缓缓说道：“想我龙大业，贱命一条，莽夫一个，想不到四十岁居然成了家，还生了俩儿小子，家业也挣下了些。过两年，我那小子长大了，我也该将养起来了。可惜老天，老天，何必当初可怜我给我划条道儿，现在又收回去！”说着，龙大业的眼圈就开始泛红。

　　吴大善人忙劝道：“哎呀！老哥哥！您别这样说！怎么没儿子了。小胜我看就很好！将来，还不是他给你养老！”

　　“他？他就是个不成器的，成天斗鸡走狗，光惦记着我的钱，哪想着我，对他那兄弟也不上心，哪能指望他！“龙大业将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横了龙方胜一眼。

　　下首的龙方胜也只能尴尬地笑笑。

　　龙大业接着说道：“你家吴小源，我听说少年英才，小小年纪就能独当一面！”

　　吴大善人笑道：“他小孩子家家的，能成什么事？“

　　“是么？那他是如何将我家二小子送上绝路的？”说罢，龙大业头也不抬，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

　　他这话音落下许久，堂内人都没有作声，唯有厅堂中央的丝竹声和舞姬的环佩声。

　　良久，吴大善人才会过来，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龙大业抬眼看着他，说道：“好歹能让我们父子见上最后一面都好！”

　　“老哥哥！你是不是喝昏了！方才……方才”

　　“我说的什么你心里有数！在座的各位也大都有数吧！”龙大业这话一出，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顿。

　　龙大业站起来向着方郡守深深一礼，说道：“方大人，实在对不住了，让您见证这家宅中丑事！”说完，他又看向众人，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这么些年了，你们中大多数人瞧不上我龙大业一个外乡土包子，一把年纪还挣下了家业，居然也能娶妻生子。坊间的传闻也是零零总总的。其中最传神的便是我龙大业手中有宝，可聚财敛气。要不就是我得了奇功，一把朴刀也能立家。这些年，大伙儿将信将疑，又颇为不屑，好歹跟着我挣上了不少。可是你们始终不服。这些年出入我家宅院，进进出出，翻番找找的人不在少数。我都由得你们了。可是你们不该把注意打到我的儿子们身上。”

　　说毕，龙大业将手中的酒杯一扔，正好砸到了堂中一舞姬的身上，惊得那舞姬一声大叫。酒杯和着酒水落到了地板上，一下子腾升起了一团雾气。

　　“有毒！”

　　“这酒有毒”

　　那杯酒惊傻了众人。

　　于此同时，汪泽挺剑而上，一剑架在了方才那舞姬的脖子上。剩余的舞姬们吓得四处逃散。

　　龙大业走上前去，一把扯下了那舞姬的面纱。

　　众人正好瞧见了舞姬的面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原来那舞姬的面庞已有一半溃烂毁去。

　　“呵呵！我当是谁！你几番来这儿，怎么不跟着他们一道寻宝去？”

　　那舞姬不是别人，正是仲凝。前日在堂上刺杀龙大业的正是她。后来逃将出去，险些被龙府的人追上。不想，没跑出几里，又遇上了铁戒生。最终，还是玄微出手才侥幸逃脱。今日，她定要趁乱拿下龙大业，她要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只可惜，眼下她的反噬之劲上来了，汪泽的剑风让她喘不过气来。就在这个当口，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揽过了汪泽的剑气。此人正是玄微。

　　汪泽的功力本就在他之下，还没斗几个回合，他便制住了汪泽。他一样使一把扇子，只是这把扇子与无心的不同，九只扇骨，由九把短剑制成，上面泛着蓝蓝的光晕。个头也比无心的要大了不少。此时，玄微的扇尖正抵在了汪泽的胸口。汪泽虽长剑在手，却不敢轻举妄动。

　　玄微冲着仲凝喊道：“走吧！”说着，他就要转身。

　　“等等！”赵思远眼看玄微要走，忽然一声大喊。也不见他如何动弹，只是长腿一迈就闪到了玄微之前，不少人当即惊呼了一声。

　　玄微冷笑：“小子，我看你还不满十五岁，这腿上的功夫还不错！”

　　众人待看赵思远嘴上的一圈绒毛还是淡淡的黄色，显然初出茅庐，还没打过几场硬仗。

　　“难道是让我今日成全了你这小子么？”说罢，手上一抖，折扇哗啦展开，九把泛着蓝光的短剑相印成术数，竟然将赵思远从头到脚罩了个严严实实。赵思远背后就是墙壁，根本避无可避。

　　然而，等到剑光消失，赵思远依旧好端端地站在一旁。

　　好快的腿法，好狠的腿法，哪里像是一个十几岁少年施展出来的？

　　无心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一招漏了，不如我们赌上一盘？”

　　玄微略一迟疑，迈步走上一步，赵思远这才看见，他的衣袍之下，竟然是一只义腿。

　　要知道，十年前，玄微在门中是以腿法见长，自认为早已无敌于于江湖。

　　此时，无心却叹了口气，说道：“哎呀！可惜了！这双好腿！”

　　玄微阴毒地瞪着无心答道：“老子这条腿本是条好腿，若不是我自己砍下来，今日你小子跑的了么？”

　　赵思远大吃一惊：“什么？”

　　玄微低头说道：“我和别人打赌，有言在先，若是输了，就自断一腿！”

　　“谁？”赵思远忍不住问道。

　　此时，不远处的仲凝喊道：“啰嗦什么！赶紧了结了过来帮我！”

　　原来，那边龙府的家丁又缠上了她。

　　无心插话道：“你怨气这么重，所以才天天帮着别人杀人！”

　　玄微邪魅一笑，说道：“杀人那么恶心的事情，我当然不会做，不过看着别人杀人，就有意思多了。”说完，他手一松，将汪泽推向了赵思远。

　　赵思远没想到他会有这一手，冷汗还没来得急下来，转身便避。赵思远的腿功并不是什么外家功夫，而是当年在冰原上苦练出来的童子功。这一下就转出了好远。

　　汪泽被他这么一推，也失了重心。待他站定时，一把剑递到了眼前。他下意识抬手一挡。

　　原来是赵思远又扑了上来。一番强攻之后，赵思远又落了下风。总归还是汪洋剑，早已扬名天下。

　　“汪泽！你瞧清楚了！我是谁！”说着赵思远朝自己脸上一摸，露出了本来面目。对面的汪泽一见，略有些吃惊，但也只一瞬。与此同时，他又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赵思远本就不善拳脚，到后来全靠腿上功夫硬撑。

　　汪泽每每攻上几招，赵思远便飞速地避开，有好几次都是紧擦着剑尖过去了。待到汪泽步伐略移，赵思远又举剑麻缠上来！

　　眼见着汪泽怒气陡升，杀招已出，赵思远已被逼到了墙角处。此时，三把飞刀送至，正钉在汪泽的剑上，将剑势打得偏了好几寸。

　　汪泽顿了顿，提起手中的剑，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痕迹，他的眉头皱了起来。就在这时，赵思远趁着汪泽分神，将剑一送，直指他的眉心。待汪泽反应过来，剑尖到眉心不过一寸之距。汪泽忙下腰做了个硬板桥，躲过了这剑。赵思远也变化极快，忙变刺为削，正迎上汪泽的剑。可是赵思远的剑依然砍进了他的肩头。

　　这边三人斗得正酣，那边的玄微已料理了不少的家丁，可他偏偏只是撂倒，而后那些家丁见玄微不好对付，便继续围攻上仲凝。

　　仲凝正承受着反噬之苦，浑身上下如火烧般痛苦。可是她却不敢出声。她怕自己没忍住，冲着玄微破口大骂。

　　然后角落里还有一伙人，几个老头子将一个老头子围在中间，当中的老者身边还有一个年轻人。

　　那老者便是龙大业，年轻人正是龙方胜。

　　几个人围着，却都不敢轻举妄动。

　　“解药交出来！”几个老者都不是吃素的，各个亮起了手中的兵刃。

　　龙大业没有说话，一旁的龙方胜举着钢刀站在他前面。

　　“老哥哥！你这是何苦！事情都没弄清楚，你就做出这样的事情！大家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有话好好说，快把解药交出来吧！”吴大善人慢慢逼近了龙家父子。

　　“呵呵！我就是把解药给你们了又能怎么样！头先走的那些，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吧？”龙大业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你说什么？”

　　众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龙大业，包括龙方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