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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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时正七点多，堵车的大好时候。
电驴一路走自行车道，倒没有那么堵，顾北坐在后面，风基本全让安镜挡了，他声音隔着头盔从后面嗡嗡的传来，共振让安镜耳朵有点痒。
“又给你添麻烦了。”有点小委屈，明明是想好好吃饭的。
安镜摆摆手，却一直笑个不停，一晚上过的和谍战片一样。
现在堵车也没什么地方能很快到达，之前就和张著说好，先去距离最近的安镜家避一下，等晚点张著再找人去接顾北。
反正S大进出都要查证件，也很难有人想到明星会跑到大学校园里躲着。
安镜住的说是宿舍，其实也是十几年前老式楼房，和学生区隔开，夜色掩护下，根本没有人注意他们，安镜停好车，小区里历来没有什么人，大家都很忙。
“不要介意，我没收拾。”
安镜的宿舍不大，五脏俱全，南北通透的老房子白墙瓷砖地，暖气管道露在外面，客厅除了一张放着电脑堆满资料的大桌子，就是门口一个鞋柜，一个孤零零的冰箱，没什么东西看着有点清冷。
一声绵长的喵叫传来，顾北才看到一只橘猫窝在客厅暖气片前的懒人沙发上。
“你养猫？”顾北虽然看着一副我很帅的样子，但实际对毛绒完全没有抵抗力。
“它是阿黄。”安镜脱去外套，给顾北倒水。
“晚饭没吃食堂也关门了，我这里也没有什么，锅贴饺子你吃吗？”
顾北也脱了外套，蹲在暖气片前撸猫，闻声赶紧起身：“我帮你。”
“没事没事，很快。”
确实很快，没过10多分钟，安镜就从厨房端出个平底锅，锅盖一打开香气四溢。
“你不介意直接对着锅吃吧？”
一个个饱满的饺子滋啦啦的躺在锅上，下面还有黄灿灿的蛋液打底，上面撒了几粒黑芝麻。
“不会。”顾北也确实饿了，让过安镜后也开始吃，饺子味道很好，两人风云残卷的吃完了晚饭。
“最后还是变成你请我吃饭了。”
“没事啊。”
饭后顾北要抢着洗碗，安镜也没有拦他。
饭毕，她冲了两杯青柠姜片茶，递给正在擦手的顾北一杯，自己抱着自己那杯往椅子上盘腿一坐。
“时间还早，我这里只有电脑，你要玩吗？”常来安镜小屋的除了学生就是王琪，前者一般有事，后者安镜不用管。
“你平时都是工作吗？”顾北好奇的翻了几页安镜桌上的资料，书呆子真的名副其实，家里看起来书要比家当多。
“嗯……其实休闲时间也会看看剧，打游戏之类的。”只是休息时间不多而已。
“？？”顾北震惊脸。
“额，这么惊讶。”安镜难得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面，顾北居然觉着书呆子有点可爱。
顾北清了下嗓子，阿黄已经自来熟的爬上了顾北的腿，他有一下没一下撸着。
“看不出来，你还挺可爱的。”
“额。我应该不能用可爱来形容了吧？”毕竟虚长顾北几岁，被这样形容，安镜有点无所适从。
顾北缓慢的眨了一下眼，书呆子捧着一个不起眼的玻璃杯，她鼓起嘴吹了吹热气，小心翼翼的试着喝水的样子，怎么不可爱。
“你平时做什么？”安镜喝了口水，好奇。
“这两年都是拍戏吧。”
“哦。”安镜不懂拍戏，她笑笑。
顾北想起当年，老陈问要不要走唱歌选秀道路，他说——
“我喜欢演戏。”
他难得主动的对别人聊起自己的梦想。
“我挺喜欢演戏的。”
“那挺幸福的。”安镜也很喜欢自己的专业，她知道能做喜欢的事情的幸福感。
而这个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
“对。”顾北点了一下头，梳到一边的刘海滑了一缕下来，大男孩的气息一下子多了点成熟。
虽然大冬天他要坐在冰冷的河水里装出悠然自在的感觉，虽然这几年他的睡眠一年比一年少，虽然能放下心来聊一聊的人越来越少，虽然……
但他一直知道，他很喜欢演戏。
顾北摩挲着还微微发烫的杯壁，房间虽然简陋，他却内心无比安稳，老房子的感觉让他好像回到旧日时光，已然褪色，但满是温暖。
眼前的书呆子还暗搓搓的喜欢他，他已经选择性忘记安镜只是说喜欢他演的角色了这个事实。
两人实在共性太少，没什么可聊，安镜未免尴尬，又想找点能说的，遂打开电脑翻找了下。
“你要看你演的剧吗？”
安镜调出来页面，“我有几集还没看。”
顾北装作不介意的点点头，他不是没看到下拉出来的搜索网站的记录上除了学术字眼就是他的剧名，心里有点甜。
殊不知那是王琪的杰作。
剧一开始播放，安镜就专心致志起来。
她做什么都很认真。
顾北怔怔的看了会儿书呆子的侧面，此时有点女性的秀美，嘴唇紧紧的抿着，眼睛一下都不眨，像是瞬间就投入到剧情里面。
他没看过现在在播的这集，画面上他正在和柯洁演的女主走感情线，但是安镜没有关弹幕，上面清一色的骂他的话，什么【好low】【吃相太难看】【gb滚】【不想看】【心疼洁洁】……顾北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他摸了摸口袋，一包烟躺在那里。
虽然顾北以前没什么烟瘾，但最近烦躁，已经随身备烟了。但安镜肯定要说介意。
他忍住抽烟的冲动，有点紧张的看了一眼安镜，不知道要解释什么又不知想起什么，脸色难看。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安镜看剧，是张著的电话。
张著打电话说车已经快到北门了，让顾北过去，顾北干巴巴的转达给安镜，安镜立刻盖上电脑，起身送顾北出门。
“你是不是很失望？”
走在路上，顾北没忍住，问一直沉默的安镜，安镜茫然的抬头，“失望什么？”
顾北的神情看着有点忧伤，安镜一头雾水，“怎么了？”
“你看到弹幕了吧。”顾北手插着口袋，有点冷。
安镜怔愣许久，蹙着眉头，她走了有十米远才开口：“你是说那些骂你的话吗？”
她果然看到了，顾北想。
“我今天来之前，听王琪，你的粉丝和我说了大概。”顾北一怔，沉默地停下来看向安镜。
安镜没有看顾北，但她放缓走路速度，“虽然不了解你的工作，但所有我听到看到的都是一家之言。”她的声音轻轻的在清冷空气里划开阵阵涟漪，停顿了下，安镜转过身来，“像我们，即使看到已经发表的论文结果，都要带着批判性眼光。那么没真正弄清楚状况，我如何做判断？”
安镜的眼睛黑黑的，像一直看进了他心里。
顾北站在原地沉默很久，才找回了自己遗失的声音，“我确实做错了事。”
“大晚上的，我就应景煽情一下。一切发生的事情都是有意义的。”安镜哈出一口气，“发现做错也就意味着发现了存在的问题，改掉不久更好了吗？”
况且时间久了，很多说不上来对还是错的事情也就烟消云散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叹息。
“就拿我来说，喜欢工作，但也放弃了很多，不用也不能事事完美的，因为要达到一个目的，肯定会牺牲另一些事或人。”
“你不觉得越来越孤独吗，明明原本只是追求梦想？”顾北追问。
“孤独怎么了。”安镜摇头，“不把孤独该上贬义的标签，那它只是一种状态罢了。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都明确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这件事能让你真正开心，那么反过来，你也能经受住任何考验，包括挫折和犯错。””
顾北看着安镜，想起在B市海滩上，那个孤独的背影，越来越小，却有种无比强大的力量。
书呆子说起道理来真是一套一套的。
但不得不说，事情发生后，只有安镜和他说了这些，让他一下子想通了什么。
最后，他看到车快到时，借着身高，轻轻敲了一下安镜的额头，“安老师还挺会煲鸡汤的。”
煲鸡汤？
她不会啊……
安镜一头雾水看着不打算解释的顾北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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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陈推荐的剧本，让他去试镜的是一个地下摇滚歌手角色张力。
张力家境贫穷很早辍学，就去混社会，免不了打架斗殴不学无术，却也爱上唱歌。
在被柯洁饰演的女主帮助两次后，不可救药的爱上海归博士回国做建筑设计师的女主，虽然两人最后没有走到一起，但爱的过程却都是尽了彼此最大的努力。
他读着剧本，莫名其妙就想到了自己和书呆子。
他那天离开了安镜家后，又找老陈深聊了一次，之后就兀自在家专心琢磨角色，三餐都是张著带来的。
“有把握吗？”张著盯着乔乔帮顾北化妆，这次出国回来后，张著觉着顾北像更深的沉淀下来一般，之前私下里的郁气也不再看到。
和老陈聊的内容他也知道，宣传手段要换，粉丝团队管理也要改变，微博还是归工作室管理，但是顾北要求每条内容他要过眼，这是第一次顾北有条有理的和老陈讨论他自己日后的发展，他思索再三还是希望以后靠作品而不是流量说话。
虽然这并不是他一己之力所能决定的，公司如果需要他去走流量，他可能还是不能抗衡，但这一次他靠积攒几年的成果表达出自己态度。
事后老陈都和张著感慨，种子总算要变成树苗了。
“我尽力。”
试镜是在南洋文娱的工作楼里，顾北到的时候，到处都是小声嗡嗡，还有从别处装作路过的人员。
顾北坐在等候室的凳子上，没有多管，张著已经帮他领了号码牌和试镜的内容。这一段是张力和女主彼此知道要分手的那一晚，女主最后一次去酒吧听他唱歌。
顾北的号靠后，他闭着眼睛倚在椅子上，开始在脑海里预演，看似坐在那里没动，但其实他已经开始兴奋起来了。
纸上没规定要唱什么歌，他决定唱一首温柔的歌。
故事里两个人是深深相爱的，分手因为渐行渐远，但在彻底意识到不能再继续走下去时，如果是他，他还是会想唱歌告诉她，他深深爱过她，因为明白彼此殊途，心中更是失去过她千万次，在终点，他希望她能幸福。
“68号，顾北。”
“顾北？”这部的导演是林聪，擅长把握细节，拍的剧都很细腻。他看向制片人，有点疑惑，“是那个顾北吗？”
老陈就是从制片人那里拿到推荐的，因此制片人笑着说：“对。”
“有意思。”一般演过主角的很少还会接配角，再加上前阵子和柯洁的事情沸沸扬扬。林导望了眼他身后，因为柯洁工作室就挂靠在南洋文娱的子公司下，今天选角，柯洁也来了。她坐在林导后面光线较暗的地方，从刚刚到现在都没有发言。
“林导好，各位好。”顾北沉稳地走进来，先向在场的各位打招呼。
“你好，顾北。”林聪扫了一眼顾北，卷了一半袖口的白衬衫配着深色牛仔裤，正处于男孩和男人之间的过渡气质很足，他听说顾北唱歌不错，这一点也很棒。就看演技了。
“小柯，你搭个戏？”
如果两人还有心结，这个火花是难以摩擦出来，这一对情侣在这个不是主讲爱情的女性奋斗剧是一处亮点，女主既然定了，就要按女主来选角。
柯洁点点头，她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顾北。不过就是两个月而已，好几年的好友已经形同陌路，她为此还消瘦了很多。心情说不上来的复杂，昨天就知道顾北会来试镜，手机里的微信她一直没回也没删，今天真见到了她以为她能淡然，但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我掏心掏肺对你，你却这么回报我，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就看你的团队攻击我伤害我，为什么所谓深厚的友情，都是假话？
即使顾北现在站在她面前，一副来争取配角的模样，她还能想起昨天经纪人和她说，不要再被哄骗，同一个坑摔两次。
一切都是假的。
她收拾了下心情，冷冰冰的就坐在舞台旁边的椅子上。
顾北只是沉默，他直接席地而坐，把带来的吉他放到省钱，调了一下弦。闭了一下眼，手轻轻一动。
“我想和你开始一场旅行，虽然我知道这已经是结束。”
他初开口的声音有点颤抖，又有点哑，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鼻音，好似汹涌情绪一窝蜂甬上。而下一句又恢复了他，刚刚的情绪似乎成了错觉。
“我想给你摘下天边星星，虽然你我都知那只是套路。”顾北垂着凤眼并没有去看柯洁，不笑的他眉头微微蹙着，唱着唱着，他的眼眶渐渐红了。
“……baby，我真的爱你，这是我唯一想对你的说明……”最后，只剩吉他的单音solo，节奏简单，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顾北好似费尽力气抬起了眼，向柯洁深深的看了一眼，眼里星星点点。
歌选的很好，不是一昧的悲情，歌手气息流畅，情绪也流露的恰到好处。
这并不是一场悲痛淋漓的戏，只是被现实打败的两个年轻人愈发成熟的经过。林导在心里暗暗点头，很有潜力，陈卓显眼光毒辣。
从头到尾，顾北都没和柯洁有什么交流。他知道没有回的信息就代表了柯洁的态度。
但现阶段能做的他都做了，好好工作吧。
出了南洋大厦，他看了眼车窗外的经常守着的各种粉丝，想了想发了个微信。
【谢谢你的成全。】
柯洁完全可以直接拒绝，但是，虽然面无表情，他知道曾经的朋友还是心软了，从头到尾是坐在那里不给一个表情，都是成全了他。
还没回到公司，老陈的电话就打来了，角色拿到了。张著拍了拍继续抱着剧本背的顾北。在下个月进剧组前，他还有一个通告，虽然只是个配角，但进组了也要安静十天左右，这个月再录一次节目，在下个月播出，正好在进组的时间。
安镜这边正在忙的不可开交，Chris和Mark已经把所有数据发给她，她手里还有学生的论文要改，这学期教务那边还给她排了四门不同的课，一周一共十二课时，除了周六每天都有课，日常的时间全部用来备课上课了，科研只能挤出时间做。
今天春天的空气已经不太好，加上睡眠不足，安镜某天早上起床就感到扁桃体发炎了，还好今天早上的课在十点。
她去了趟医院开点药，又去上课，等上完课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历来她一扁桃体炎，后面就是接连着的发烧感冒咳嗽，不出一个月都不会好。这才周三，还有连着三天课，安镜估计自己都发不出音。找人代课的话，之前去U国已经找人带过了，她还欠着一屁股不好还的人情，况且同院的青年教师们都很忙，安镜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家庭，因为已经有几个老师家里孩子发烧感冒，工作又很满分身乏术。
单身也有单身的好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5%是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