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从零开始什么的是需要缓冲期的 ...
-
夏令营回来时，真宿彻底睡死在了车上。
于是到最后，还是伊武上车来，认命地背她走回家去。
——在全车人暧昧的集体注目中。
于是他忍不住又在心里吐槽了。
我说啊。早熟什么的影响身体发育的哟。小孩子就该乖乖做小孩子该做的事情哟。
不过也只是在心里了。
少女的短发最近长到了颈窝，因为懒所以一直没有去剪掉。
细碎的发梢很柔软，没有重量似的垂下来，碰触着他的颈窝。
细微的痒。
少年把脖颈稍微往前伸了一些，可是少女的头发却始终能够找到他的颈后。
他再次认命，把脖颈恢复正常位置。
小小的温度，从她的发梢流向他的脖颈，然后落在心脏。
温柔地裹着他的周身。
少女的头埋在他的颈窝，两只手软趴趴地越过他的肩膀。
因为一直宅在家里，所以皮肤几乎没怎么晒黑。
属于少女的略细的手腕，用清晰的骨节流畅地延续到双手。
少女的手部皮肤很薄，仔细看就能看见皮肤下淡淡的青色。
五个骨节，伸展开的修长漂亮的手指，此刻正漫不经心地蜷缩着，一一错开，同样没来得及剪的指甲颇似杀人凶器。
在秋冬季节握着她的手，永远都是素净的凉意。
剑道似乎并没有让她的体质好多少。
从手心到指尖，温度渐渐变低。
于是没到秋冬，少年总是要用略大的手包裹住少女的手，温暖她的指尖。
青梅竹马。
多么不可思议的关系。
可以牵手——
对，也只是牵手罢了。
他收回放在她手上的视线，循着再熟悉不过的归途，发着愣往回走。
也许他此刻不应该如此悠闲。
明天，是关东大赛的最后。
不动峰，对上山吹。
这次要堂堂正正地决胜负。不能再重蹈覆辙。
他们需要这一张抢夺而来的入场券。
是的，为了之前的那个约定——
“呐……虽然在比赛之前这一天我也没在练习。”
他开口，不知道在对谁说。
“不过，我们绝对不会手软的。”
之前的记忆还很鲜明。
如今的队伍，承载着更加沉重的东西。
正因如此。
所以——
他停下脚步。
眼前是写着“千石”的门牌。
“喂，真宿。”他摇了摇手肘，“到家了，起来。”
“……”挺尸中。
“真宿。”
“……”
“千石真宿。”
“……”
他叹了口气，放下手里杂七杂八的行李，然后慢慢下蹲，放开固定着她腿的手。
转过身，把快要落地的脑袋拉回怀里。
“我说。”
“你怎么可以睡得这么死。”
“简直——”
“跟猪一样啊。”
没有回答。
他低下头，左手扶住她的背，右手从膝盖的关节处支撑。
“梨纱姐。”
他对着门里唤了一声。
然后门马上就开了。
“——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客厅里偷听吧。”
毫不留情地戳穿。
“呐小子，你真是越大越不像话……”
千石梨纱似乎是很想用食指狠狠地点他的额头，一看人家怀里还抱着自家睡死的妹妹，只能就此作罢。
“先进来吧。”
“好。”
走进千石家门，熟门熟路地上楼，进房间。
……唔，墙上的海报又换了一张。
不过床还是没什么变化，因为几个常住居民都不整理被窝，所以跟夏令营前一样乱。
他把她的头轻轻放在枕头上，然后把手从她的颈后抽出来。
盯着她的睡颜看了几秒。
“……算了。”
虽然还是很想看。
“都从小看到大了。”
那样也看不够。
“那就以后继续看吧。”
嗯。
以后。
关于「以后」的约定，并不是很多。
但是每一个都是必须遵守的重要约定。
“晚安。”
低下头，唇轻轻碰触她的额头。
他因旅途而有些散乱的头发，散在她的脸庞两边。
大约那些碎发搔得她有些痒，于是她皱着眉头翻了个身。
他直起腰来，帮她把被子盖上——虽然在这种天气被子在之后一定会被她踢开来。
然后如无事人般退出房间。
“……哟。”
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干坏事呢吧。”
没错，这个声音的主人，自己很清楚。跟对真宿的一样清楚。
“千石清纯。”
“……你就一定要直呼我的名字吗= =？”
“明天，我们绝对不会再输。”没有理会他的吐槽。
“所以你不要无视我啊。”他的笑意里终于沉淀了认真，“山吹，也不会轻易放弃的。”
“那么，再见了。”
“啊？”橘子头君疑惑，“只是送真宿回来再跟我宣战吗？”
“我只是来明确所有权。”
“关于什么的？”
“真宿的也好，关东大赛四强席位的也好。”他的唇角有小小的弧度，“如同探囊取物。”
“喂喂，话可别说得太满啊少年……”
可惜伊武已经转身走出千石家门外，没有听到千石兄长为自家队伍明志的豪言壮语。
也对，只要这样就够了。
关于「以后」的约定。
只是预告而已。
——————作者回光返照的分割线——————
在真宿在家宅了一天复又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另一天的早晨了。
毫无例外，是被兄长不知节制的关门音量吵醒的。
但不想起来，于是双眼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头痛。
果然昨天不该熬得那么晚。
不知不觉就到了凌晨……
叹气。
黑眼圈君，你真的好得了么。
在短暂的起床呆之后，真宿恢复了生龙活虎活蹦乱跳上房揭瓦（……）。
餐厅里坐着自家姐姐——千石梨纱——此刻正在啃面包。
“……又是面包啊= =？！”
已经腻掉了，完全腻掉了啊！现在连只是看到面包的浅棕色都会想呕啊！
从五月吃到七月，千石梨纱你是认真的么混蛋= =
“怎么，有什么意见吗？”千石梨纱抛过去一个风情万种的眼刀。
“……=、=”静坐示威。
“有意见的话就坦率地说出来啊——嗯？”
“……不、什么也没有。（吃两个月）面包……嗯……也•很•好。”
又来了！又来了千石梨纱这个大混蛋QAQ！
明明知道那个“嗯”的尾音那么具有杀伤力的！
我——我我我我口古月！
真宿一脸憔悴和内伤地坐下了。
“啊啦？”偏偏梨纱大魔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又怎么了= =？”真宿用无力的眼神狠狠地腹诽。
“你还没刷牙洗脸吧？”
“没关系不要紧。”
“诶——真的不要紧么？我是不介意就是了——啊其实还是稍微……”
“好了在下介意！在下介意得要死！在下去洗脸！现在马上！”
……真想写个“姐妹残酷物语”什么的啊（喂喂直接从二维穿三维了么真是够了混蛋）。
走到卫生间看到镜子时才吓了一跳。
难怪怎么觉得眼睛这么沉……眼袋君又变重了。这幅德行真的可以出门吗。果然还是不要出门了吧。
正在踌躇的时候却看见镜子里多了个人影。
千石梨纱倚着卫生间的门框悠闲道：“正好我今天不用去监督青学的那些臭小子——不如今天就让姐姐来照顾你吧？真宿？”
于是真宿坚定了决心。
“在下出去！真的在下需要新鲜空气来改变心情！”语气诚恳，声泪俱下。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也没有办法……路上小心哦~”
句尾升调。
真宿默不作声地抚平了身上的鸡皮疙瘩。
出了家门，一片茫然。
说来今天似乎千石清纯是说要去打比赛？看他一脸春风得意（千石家兄长：我哪有！）……
算了反正他的事情怎样都可以啦（喂喂）。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着，足下的步子却不由自己控制。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关东大赛会场。
走在公园的绿荫中间，千石真宿很无奈。
所谓命运么……这个，似乎是山吹与四强席位失之交臂的一战。
赛场内站着张望不已的橘杏。
真宿张了张口，想要打招呼，却不料正巧瞥见场中央刚刚结束比赛的伊武。
伊武仍然保持着那张陶瓷脸，往观众席上方看的时候表情才略有松动。
那个，是真宿吧。似乎第一次在网球赛场边看到她。
那个，戴着巨大的黑帽子企图遮掉半边脸还不够，居然还戴了墨镜、大夏天穿了一身黑色风衣出现的……喂你认真的么= =？
他径直走上观众席，直至铁丝网前。
“……果然是真宿么。”
“你那是什么语气= =。”
“不、只是看到了奇怪的东西所以想要确认一下而已。”
“真失礼= =。”
“说到底那不是你的错么。到底是为什么穿成这样啊。戴那么大的帽子再戴墨镜你耳朵不会被夹痛么。话说回来戴了墨镜那你没戴眼镜么。没戴眼镜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的确我记得你摘下眼镜就是青蛙的视力（真宿乱入：你那是什么破比喻= =凸）来着。还有风衣是怎么回事。你也有怕晒黑的时候么。可是你平时明明就……”
“喂喂你够了！究竟我的打扮有多令你不满啊！难得让读者看到一次更新不要这么占字数啊喂！”真宿怒了，直接把脸凑到铁丝网跟前，把墨镜的镜片旋开，露出里面的眼镜镜片，“是这种墨镜啦这种！”
“哦原来是这……”伊武说到一半忽然呆住。
糟糕。
真宿立刻把镜片旋了回去。
“你看见什么了么？没有吧？”
“不、我看见了。”
“你没看见！”
“所以都说了我看见了。你这也在占字数吧。”
“没你占得多= =凸。”
“好吧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打扮了。但是风衣是怎么回事。中暑了怎么办。”
“要穿得奇怪索性就穿一套，不然会头重脚轻啊。”
“……我一直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着装美学。”
“请不要用那种恍然大悟的语气。”
伊武维持着完美的表情裂缝，退开一步：“既然这样就干脆不要出来。你可以回去用绿茶包消掉它的吧。”
“所以说那不是关键！”真宿跺脚，“如果千石梨纱不在家的话我当然会待在家里了！”
伊武顿了一下，随即意味深长道：“原来如此。”
场内忽然有些喧哗。
“神尾的比赛好像开始了。”伊武转过头去，“那我先回去了。”
“嗯、BYE-BYE。”
真宿挥了挥手，大有赶人之意。
没错。就是这场比赛。
自家的哥哥——千石清纯君的，悲剧蜕变的开始。
肌肉什么的……
作为这个人的妹妹来说真不想看到= =+。
想着想着真宿忽然有些伤感，看着场内的橘子头——果然还是很想揍他。
笑什么笑啊。
总是无所谓的样子，让别人理所当然地否定你的努力。
真是个讨厌的哥哥。
这么想着，却觉得手心也跟着出汗了。
夏天，忽然让她觉得燥热无比。
“来得太晚了！”橘杏小LOLI的声音引起了真宿的注意。
“对不起！”有趣君（你跟你哥真是同调= =）。
“……对不起。”小不点。
眼熟。
真是眼熟。
眼熟得让真宿发出了怨毒的目光。
被这目光险险擦过的海堂，忽然觉得有点冷。
而这目光直指的目标，感受到了相当强的存在感。
“我说……MOMO前辈。”
“又怎么了？”
“你有没有感觉到……强烈的视线？”
“哈？你在说什么啊？”
“……算了。”
“到底是什么啊？”
“所以说……没什么。”
越•前•龙•马。不可饶恕。
——那个目光所传达的信息，的确是这样没错。
帽子君拉了拉帽檐，忽然有点想早退。
与此同时，场上的比赛也向愈加激烈的状况发展。
本来因千石家兄长打乱神尾节奏的谋略而倒向山吹一方的状况逐渐被神尾的超音速球挽回。
自家兄长很认真。
现在，即使身在场外，也感觉得到。
想要竭尽全力地，打败对手。
虎炮没有奏效。
但作为拖累神尾体力的招数，也足够了。
虽然隔着铁丝网，但真宿还是看清了自家兄长脸上略显轻松的神情。
……真是的。
神尾在追逐球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几欲跌倒。
真宿沉默，转过身去背靠着铁丝网。
——来了。
低估的后果。
听见了众人的吸气声。
听见了神尾使尽全力击球的声音。
听见了球落在山吹球场的声音。
之后是欢呼声。
真宿闭上了眼睛。
从头到尾，哥哥他……没有动过。
一点也没有。
真是……大笨蛋。
输了。没错，就是输了。
她重新睁开眼睛，眼前是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的阳光。
反过身去时，她看到了……伊武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呜哇、你干吗啊突然！”
好不容易培养的伤感（这是该珍惜的东西么喂= =）！
“背对球场的话，是看不到比赛的。”
他冷静地说着。
“是是——这是一场精彩的比赛——都到抢七了——很激烈——”真宿扁着嘴拖长了音调，“我是绝对不会这么说的。”
“我知道。”伊武突然绽开了笑容，“所以，我说的是，我们赢了。”
……
“我说你，真的知道我是山吹的学生么。”
“不然呢。”
“好吧我祝贺你们。真心实意。”她扁着嘴继续说，“不过我还是很想揍你。”
“你可以翻过铁丝网进来。”
“你在说风凉话么= =？”
“深司——！走了哦！”身着不动峰黑色队服的人们在远处唤他。
真宿才想起来有这一茬，转眼看山吹的场地时，自家兄长也已经快要离开了。
“啊、我去那边了。”脚下开始奔跑，“再见！”
伊武耸耸肩，往队友那里走去。
“今天的幸运色是黑色呢，哥哥。”少女的表情被帽子遮住。
“是啊——”橘子头少年叹了一声，望向已见夕色的天空。
长长的归途，长长的阳光，长长的影子。
胜利啊失败啊之类的，平时谁都说着“不在乎”。
但是即便是真的败下阵来，也总是无法顺畅地说出一句“我输了”的。
倒下的是赢家，站着的却是败者。
两次了。
千石清纯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自然地笑着接受结果的。
他有自己的骄傲。
“……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对吧？”少女再次出声打破沉默。
“——啊。是这样没错。”
不会终止于此。决不低头。努力到最后。
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对手啊。
“说起来，真宿。”想打破尴尬气氛的兄长道，“你今天没戴眼镜么？”
少女忽然停下脚步，沉默了。
“诶= =？”橘子头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她。
“……哥哥。低下头看。你要是笑我就立刻咬杀你。”
真宿的内心挣扎一番后，终于决定豁出去。
“好。”
由于迫切想知道答案，于是兄长君完全没有意识到答应了什么。
少女缓缓旋开墨镜镜片。
一秒。
两秒。
三秒。
“……噗。”千石清纯直起腰来笑得前仰后合，眼眶中仿佛有泪花闪现，“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哥哥？”少女的声音轻柔起来，“我有说过——笑了就咬杀的吧？”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真宿……噗。”
“真是够了！现在立刻咬杀你= =凸！”
“等、等等……啊——————”
在走到家门口时，妹妹终于停止了对哥哥的暴行。
少女抬起头，直视前路：“哥哥。”
“嗯？”鼻青脸肿的少年含泪问道。
“虽然我不反感兄贵，不过那也不代表我能接受我的哥哥是个肌肉男这个事实。”
少女语气十分郑重。
“哎呀……那也没办法……你哥哥我可是已经决定要从零开始了哦。”少年放下揉脸的手，表情似乎是释然。
“是吗。”少女推了推墨镜，“那么，千石清纯你就自重吧。从此以后我们断绝兄妹关系。”
“= =啊咧？”
少女飞快地关上了刚打开的家门：“再见。”
夕阳下，乌鸦成群飞过。
“啊咧——————————————————————？！！！”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从零开始什么的是需要缓冲期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