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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凉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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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祁琰醒了,四人才继续向凉州奔去。
祁琰自醒了就对前几日之事闭口不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只是他已不再用黑布遮面,突然换了一张俊俏的脸,身旁三人着实不太习惯。
路上依旧是白舒玄和祁琰二人在前面驱车。白舒玄一手扯着两匹马的缰绳,一边用手摸着下巴,依自己对祁琰的了解,这小子越是不说话就代表有事发生,他平日倒是鲜少有兴致去扒别人隐私,只是这两日好奇心总作祟,若不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总觉得心里痒痒。经过了一系列的心里斗争,他最后还是将身子向祁琰挪了挪,小声问道:“那晚到底怎么回事,倒是跟我说说!”
一路上祁琰一直心事重重,转头时见白舒玄肩膀贴着自己,眼巴巴的等着什么,他才恍然大悟,大概他是说了什么,自己一时恍惚没听见。于是张了张嘴问道:“你说什么?”
白舒玄以为,大约是自己声音太小,一路马车颠簸声又大,于是清了清嗓子,大声冲着他耳朵喊道:“我刚刚问,你那晚是不是被人睡了?”
这一嗓子过后,不光祁琰听得清清楚楚,就连马车内的苏烈与乔冉也听得一字不漏。乔冉斜着眼睛偷偷看了一眼苏烈,见他也看向自己,于是赶紧低头折腾起手里的帕子。
星年银针上的毒是从一种草蛇身上取来的,银针入体,毅力坚忍之人最多也就能撑得一刻便会昏迷不醒。星年从小就不爱习武,主人传她独门暗器也是为保她命。只是她再顽劣,也不会随意与人野合,况且祁琰昏迷如何能行人事,外面两个大男人当真是未娶妻无经验,不如面前这男人看得通透。
祁琰本就对那晚之事耿耿于怀,如今听完白舒玄这一喊,满脑袋想的,竟都是那小贼跨在自己身上那副勾人的模样,他狠狠瞪了一眼白舒玄,掀起帘子钻进车里。
乔冉在心里暗自揣测了半天,也不知星年是如何捉弄祁琰的,此刻他半张脸绯红,自己被苏烈挑逗时大抵也就这个样子。祁琰此人人品端正,相貌堂堂,若是星年能离开主人嫁给他,也算是一个好归宿,此时她倒是盼着两人之间真的有点什么。
她也心生好奇,张口问道“你…”只是嘴里刚吐出一个字,祁琰便一脸愤怒的盯着她,她赶紧话锋一转微微一笑,“你不戴面具的样子真好看!”
祁琰听罢脑袋里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哥,你真好看,以后一定有好多姑娘喜欢!”他收起愤怒,“我答应过一个人,这半张脸只给她看!”
白舒玄说过祁琰十几岁入军营时就将脸遮到现在,能令他守了十几年承诺的定是他极在意之人,星年这冒失鬼看来是触了祁琰的底线,两人大概是无缘了!乔冉想到此处,轻轻的叹了口气!
凉州曾是六朝古都,亦是纵横的西北商埠重镇,“车马相交错,歌吹日纵横”,控五郡之咽喉,是兵家必争之地。乔冉从前只知凉州繁华,可真正到了这里,第一印象确是民风剽悍...
街上随处可见两三结伴闲逛的女子,不似长安的大家闺秀那般恬静规矩,有些穿着男装,腰间还配着兵器。
苏烈等人在约定的客栈碰了头,乔冉一个人无趣,就在街上随意走了走。路边有贩售波斯香料和宝石,吐蕃的水果和毡毯,更有土浑的高头大马,比起长安城闹市区这里更让人眼花缭乱。走着走着她觉得肚子有些空唠唠的,便在路边买了包栗子,捧在怀里,边走边打牙祭。
前面一群人聚在一起,乔冉好奇也凑上前瞧热闹。只见一女子手牵着几条铁链,地上并排跪着一排人,垂着头如牲口般被锁着。那女子口若悬河,大致就是吆喝着自己家这几个奴隶如何吃苦耐劳,若不是家道中落,也不舍得将他们卖掉。只是从她的衣着打扮瞧不出哪里落魄,厚厚脂粉下的脸也没展露半点忧伤,一看便是个欺人卖惨的主儿。不过这凉州的百姓民风倒也清奇,不去怜悯地上跪着那几位,反倒纷纷觉得那女子可人怜,她在心里琢磨了好久,觉得这围观之人还真是…愚蠢…
身旁有人撞了手臂,手里好容易剥好的栗子掉在地上,她眼见那甜软的栗肉一路翻滚后停在了一个奴隶面前,那人也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又低下,一双眼空洞无神,似被抽走了魂儿。乔冉只看了一眼背后的汗毛便竖了起来,走近了伸手撩开挡在那人脸上的凌乱的头发,只见一条疤横在右脸颊,她愣了好一阵子,直到身边有人推开她的手才回过神儿,同时一妖娆的声音传入耳朵,“这个,我买了!”
转过头,一个异域风情的红衣女子已手握鞭子抵住面前奴隶的下巴,她手腕一用力将他下巴抬得老高,又眯眼打量了一番,戏谑一笑,“脸虽毁了,不过这身子骨,晚上一准好用!”乔冉听完,暗想这女子都不知羞耻么,只是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面前这人衣领极低,整段白皙腰肢也完全暴露在众人眼中,大红色的低腰纱裙四周坠满红宝石,敢如此衣着示人,话说些不得体的话倒也不足为奇。
乔冉也未示弱,抬手将那鞭子拨开,“人是我先看上的,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
那女子褐色眼珠斜着瞟了一下,又低头看着地上跪着的人,“既然我们都看中了这畜生,不如谁抢到就是谁的!”说罢伸手去抓那奴隶的胳膊。
乔冉出手将她拦下,红衣女子虽会些功夫,也并非势均力敌对手,几招下来便落了下风。她也知不敌乔冉,于是笑着向后退了几步,“我得不到的,你也休想活着带走。”身后几名随从见女子摆了摆手,便熟练地举起随身附带的折叠弩向奴隶们射去。
乔冉赶紧挡在一排人身前,只是折叠弩速度快,她未能尽数拦下,离得稍微远点的两人已被伤到。奴隶们的身子被厚重的锁链锁着,无法逃离,顷刻间大家吓得抱在一处,哀嚎声不断。
人聚在一起,却也比刚刚容易保护,乔冉松了一口气后,又集中精力将飞来的短箭一一抓在手里。
女子见奴隶们没继续受伤,有两人甚至还被乔冉投回的短箭所伤,于是气冲冲的踢了一脚倒在地上一名随从,厉声骂道:“没用的东西…”她伸手夺过折叠弩,瞄准了乔冉,正准备发射时,只听身后有人喊道“住手…”
众人听后立刻停了手,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身着暗红色常服的男子走了过来,褐色的眸子与眼前的红衣女子极为相似,一看便知二人是血亲。
女子跑到男人身边抱住一条胳膊愤愤说道:“兄长,她与我抢奴隶,还打伤了我们的家仆!”
男人瞟了一眼,“我都看见了,这么多人打一个,还没占半点便宜,不觉得丢人?”
红衣女子听罢低头不语。
男人抬头看向乔冉,“姑娘好身手,敢问芳名?现居何处?”
“猎户家的女儿,自小在山里捕杀畜生,总要有些本事傍身,不足为奇。我是随夫君来凉州探亲的,住哪又有什么关系?今日令妹与我抢人在先,又以多欺少伤人在后,我见公子也是一个明理之人,若能高抬贵手让我顺利将看中之人带人走,小女定会感激不尽!”
“兄长,我好不容易才物色到这一个满意的回去交差…”
男人好像并未听见自己妹妹的话,对着乔冉回道:“姑娘都如此说了,若不放你倒显得我这人不讲理。不如这样,姑娘告诉我你在凉州的落脚之处,我差人送你们回去,就当为刚刚的事赔罪了。”
乔冉一笑,“多谢公子,人我带走,送就不必了”,说完从钱袋里掏出一些银子,将脸上有刀疤的奴隶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