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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重逢 ...

  •   重逢

      旭日东升,晨雾渐散,备好干粮与水,四人驱车继续赶路。

      乔冉掀开马车帘子看向窗外,山巅风卷薄云,浅金色的阳光从团团云雾中照下来,照亮了水草茂盛的草原。这里没有江湖恩怨,无需你死我活,每天睁开眼,只听得溪水潺潺流过,飞鸟旋空长鸣,若能与心上之人相守于此,才不枉费似水流年。

      那夜与流觞在山洞里,她觉得自己大约快死了,脑袋里想的便是此番景色,她闭眼依在流觞肩膀小声说道:“来世我们托生在普通牧民家好不好?离长安城远远的,我们还一起长大,我会早早的嫁给你,到时候你打猎放马,我洗衣做饭!”她停了停又补充道:“你千万别忘了我,错娶了其它姑娘!”

      流觞将她抱的紧紧的,身子微微颤抖,有眼泪滴在她脸上。他摸着他的头回道:“傻丫头,放心,无论哪一世我都能认得你,只娶你一人!”

      她低下头摸着手腕上的带子,两滴眼泪落了下来,接着一串串流个不停,她伸手擦了又擦,始终擦不干,最后终于认输放肆的哭了起来…

      没能为流觞守住清白,现在又嫁与苏烈为妾,那个为她不顾一切的男人,终究是被自己辜负了!

      苏烈轻轻揽过她的身子,右手拍了拍她的肩头。她不敢看他的脸,只是从齿缝里艰难的挤出几个字,“将军,我好难受…”她觉得胸口有些灼热,使劲咳了几声,一口暗红色的吐了出来。她深吸了两口气,觉得舒坦了些,只是眼睛越发模糊看不清东西,隐约还听得有人在耳边叫着“小冉,你醒醒…”

      四人最终在一个小镇子落脚,客栈里一个年迈郎中为乔冉诊了脉后,拉着苏烈躲到一旁小声说道:“夫人是一时急火攻心,血痰已清,开几副药调理并无大碍。只是…”

      “直说无妨”

      “夫人体内寒气瘀滞,又喜用麝香膏,这麝香膏脂虽能让人保持容貌俏丽,可再用下去恐怕日后难有身孕…”

      苏烈听完,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他按郎中的方子抓了几副药,随后去煎药。

      乔冉醒来时已是傍晚,她转过头,只见祁琰从椅子上起身奔了过来,“嫂子你总算醒了…”

      她浅浅一笑,“我没事,将军呢?”

      只见祁琰摇摇头,“大哥今日都急坏了,你昏迷后他卸了一匹马载着你就往这镇子跑。给你煎完药,热了几次见你还没醒,他就一个人去外面喝闷酒了…”

      乔冉听完起了身便朝院子走去。

      客栈后院,苏烈背靠柱子坐在雕花的围栏之上,地上扔着两个空酒坛。天色昏暗,她看不清他的脸,只觉得垂着头有些落寞。

      她走近了停在他面前,他抬起头看了她的脸,开口道:“你伤还未痊愈,多躺着别到处乱走!药在厨房,一会儿让祁琰端给你!”

      她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回道:“我没事,在这儿陪会儿你!”

      苏烈盯着她的手腕红豆腕带,“那东西是他送的?”
      “不敢瞒将军,是用流觞的衣服做的,他死后连尸骨也没找到,只在悬崖边找到了这个!其实,我在书房见过将军的诗,你与那绿罗裙的姑娘想来也是有缘无分,将军是如何熬过来的?”

      苏烈眉毛皱了一下,半晌才回道:“她嫁人了…时间一久也便放下了…”

      “八年,他一路护着我,最后还为我而死,若是轻易就放下了,我岂不就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放不下便藏在心里,若藏不住了也可以拿出来晒晒,我不会在意。只是你我夫妻一场,对你我自问成亲以来一直真心相待,那该给我的情分你一分一毫也不能少…”说完起身抱起乔冉回了屋。

      苏烈喝了酒怕影响乔冉休息,便另开了一间房子。乔冉回来后就躺在床上,只是白天睡了太久,她早已困意全无。她翻了翻身,只觉得窗子一动,一个黑影钻了进来。她抬手挥拳打了过去,只听得对方开口道:“小娘子如此孤独,不如今夜将床分我一半!”

      扫过对方的脸,乔冉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星年,你怎么来了?”

      对方扑上来将她抱紧,“想你了,过来看看还不行?”

      “主人派你盯着我?”

      星年点点头,又轻轻一笑,“我来总比其它人来要好…”

      “流觞生死未卜,瑾萱断了一臂,如今我也…名节不保,跟着主人注定不会有好结果!你与我们不同,趁现在还能脱身,别再助纣为虐了!你去长安西郊鬼市找莫先生,他做的人皮/面具能以假乱真,躲在偏僻的地方住上几年,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平安的过完此生可好?”

      她倔强的摇摇头,“我哪也不去…”

      “我知道主人待你不薄,可是我们这些人干的终究还是害人的勾当,趁现在你还未搅进来,听一句劝,走的越远越好!”

      星年看向乔冉,她垂着头,眼神空洞再也没有了从前的神采奕奕。自从流觞失踪后,她便像个失了魂儿的躯壳般,虽然也会笑,不过是因为情境所迫理应如此罢了!她一阵心疼,开口问道:“你干嘛一副交待后事的模样,主人派人来盯你,大约是不信任你了,你可想好这次的任务怎么做?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他以我唯一亲人的性命相要挟,我哪敢不尽力。只是…主人要的东西我抢也抢不过,猜又猜不到,只能一步步取得苏烈的信任,待他亲口告诉我,外人帮不上忙!”

      “那…他待你可好?有没有为难你?”

      “苏烈谦谦君子,怎么会刻意为难我一个女人,就算做了些我不情愿事,也是我这妾氏的本分,怨不得他…”

      “小冉,你…”星年本想开口安慰安慰她,却听得门板咚咚响了几声。

      “嫂子,药刚热好,大哥说让你趁热喝!”

      星年见有人来了,快速的说了声“保重!”随后便从窗子翻了出去。

      门外祁琰手中端着托盘,见有黑影从窗户飞了出去,厉声吓道:“什么人?”将药放在地上后,一个飞身追了上去。

      星年一直跑,身后的人始终穷追不舍,她轻叹了一口气,“还真是个有骨气的!”之后她猛地用脚蹬了几下地面,飞身进一片树林。夜里林间弥漫着雾气,便是长着一双鹰眼,进来了也要玩一阵子猫捉老鼠的游戏。

      祁琰追进树林,四下看了看,漆黑的树影连做一片,哪里还能见得半点人的影子,他暗想这小贼果然滑的很。他从腰间拿出火折子,弯腰捡了几根树枝打算做个火把照明。低头的瞬间,他只觉得身后一阵阴风骤起,回过身一柄短剑朝自己刺来,剑锋直指喉咙。原本出门只为送药,他嫌碍事连随身的佩剑都没带,没了兵器,如今只能随手从地上抓起一根粗壮的树枝招架。

      打斗间,祁琰终于看清对方身着黑色的夜行衣,又以黑布遮面,身形清瘦,个头足足比自己矮了一头。功夫一塌糊涂,有些看不出路数,比如刚刚的一招白蛇吐信,出手绵软无力,又在攻头与攻心之间犹豫不决,错失了良机,料想也是个学艺不精的主。他常年训练府兵,最看不惯有人不学无术,于是不自觉的开口吓道:“剑低三寸,全力攻心!”

      星年此刻恨得咬紧牙关,心里暗骂:“这挨千刀的,老娘要是刺的准,还能容你在眼前这般蹦哒…”

      一阵刀光剑影后,星年深知自己绝非对方对手,于是虚晃几下,想趁自己还有些体力赶紧溜走。转身之时,一只大手攀上肩头,她抖了抖肩继续向前逃。

      祁琰觉得手一滑,手里攥着的只剩下单薄的衣裳,他一用力,只听得刺啦一声,黑色的夜行衣顷刻间被撕了一个大口子。还好那小贼也停住脚不逃了。

      星年见衣服破了赶紧用胳膊护住身子,转过头,一双大眼睛愤愤盯着祁琰,“你这登徒子,打架就打架,撕我衣服做什么?”

      祁琰听见对方的声音清脆嘹亮,再见她胳膊努力护着的身前那片雪白的肌肤,瞬间明白这小贼还是个女贼。他赶紧背过身:“刚才是无心的,只要你把刚刚偷的东西还回来,以后不再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我就放你走!”

      话音还未落,祁琰后背一麻,似有什么东西扎入,却又感觉不到疼痛。他转过身问道:“你这小贼…对我…做了什么?”

      这榆木脑袋原来将自己当做贼了,既然如此,将计就计,免得连累乔冉暴露身份。她咯咯一笑,“原打算今夜在客栈偷点盘缠,哪成想被你这登徒子搅合了,你自己送上门的,可别怪我!”

      “你要做什么?”说话间,祁琰已全身无力,一双腿没了知觉,他强撑着一副无事的样子站在原地,额头早已汗珠密布。

      星年靠近了轻轻一推,他便跪在地上,双臂直直的支着地面。“中了我三根银针还能撑到如此程度,还真没白夸你有骨气!”说完蹲下来再他身上摸索了一遍,终于在怀里翻出一个钱袋。她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这个,归我了…”

      祁琰并未搭理她,只见她伸手扯下自己遮面的黑布。他抬眼打量了下面前之人,气若幽兰,桃腮含笑,破碎的衣赏下隐隐露出一副玉骨冰肌,好一个如花的女子,可惜了竟是个颇有手段贼。他皱着眉头,十分厌恶般的说了句“拿了钱赶紧走,离我远点!”

      星年刚刚只是觉得透不过气,顺手扯了遮面布,哪成想对方此时竟抛出这样一句话。她听罢愣了一阵子,半晌一双眼才盯着他的脸,挤出一个冷冷的笑,“你…居然嫌老娘我丑…”

      他也不看她,只是低头说道:“你丑的自然不是脸,是心…”

      星年抬手抓起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扭向
      自己,气呼呼的说道:“我倒要看看,你这心善之人的脸到底如何扭曲,才将它遮起来不敢示人!”

      她说完便抬手直接扯下挡在祁琰脸上的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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