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一苗白菜

2、第 2 章

　　“你打算当我面再打一架怎么着！”六中校长气急败坏地喊，余光瞥见沈羡校服后印出来的血迹时，眼神变了变，“站起来先。”

　　沈羡没吭声，也没动，保持着那个求婚半跪在地的姿势，目光直直迎着盯着他看的贺司楼。

　　“站起来！跪着像什么样子！”六中校长扶着沈羡胳膊，把人拉起来，往他和贺司楼中间一横，强行阻断了他们之间你来我往飞刀子似的视线。

　　沈羡手摁着肚子，斜靠在旁边树干上，校长拧着眉毛焦急的模样像一盆冷水似的兜头扑来，火顿时灭了大半，找回了点儿理智：“我缓缓，您不用管我。”

　　“不用管你！我是你校长！我不管谁管！”校长一巴掌甩到了他背后。

　　“嘶，”沈羡皱了下眉，细密尖锐的痛感传来，说话声音都不稳了，“您下手有数没数了还，我背后有伤呢。”

　　“伤哪儿了，我看看，”说话间，校长抬手就要掀他衣服，“血都印出来了。”

　　“哎，刘校，”沈羡赶紧拽住他，有点儿无奈，“我一会儿去校医室···”

　　“去校医室给我写检讨吧！”校长瞪了他一眼。

　　“都给我站好！”七中校长扭头冲着战场咆哮，“怎么回事儿！吃雄心豹子胆了啊一个个？校门口打架！说！谁起的头！”

　　“他耍流氓！”率先给了沈羡一拳的男生站了出来，手指着沈羡扯着嗓子喊，声音有些颤，夹杂着些许委屈的意思。

　　那个架势，仿佛告状的小学生。

　　“你他妈放屁！”夏宸喊了一嗓子。

　　“夏宸，”沈羡看了他一眼。

　　“操，”夏宸偏开头，敛了火气。

　　“你！过来！站好！”七中校长看着小学生，“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级，班主任是谁！”

　　小学生一愣。

　　剧情不该这样发展啊！
　　怎么还问我班级了呢！
　　怎么还问我班主任是谁了呢！

　　我！一个见义勇为！该出手时就出手！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正义少年！

　　“肖梓，”肖梓走到校长跟前，偷偷打量了一眼自家校长的脸色，铁青，他赶紧收了视线，继续说，“高二一班，班主任是张庭。”

　　“耍流氓怎么回事儿！从头讲！”七中校长说。

　　“刚才在校门口我看到六中男同学抱住了我们七中的女同学，我就给了他一拳，”肖梓咬牙切齿瞪了眼沈羡。

　　敢抱我的女神，狗胆包天！

　　七中校长扭头看六中校长。

　　六中校长扭头看沈羡，沈羡啧了一声，眼皮都懒得抬：“傻逼。”

　　肖梓：“···”

　　七中校长吃惊的瞪大眼睛，看了看沈羡，又看了看六中校长，被沈羡这个狂妄的态度惊着了。

　　六中校长皱了下眉。

　　他了解沈羡，作风乖张的年级第一，不是典型的乖学生，却是老师们嘴里常常称赞的好学生，学校里的孩子们也拿他当个人物看。

　　能得到这么多的另眼相看，自然是有服人的地方。

　　基于了解和信任，说沈羡耍流氓，他还真不信。

　　但面子还是要给七中校长的，于是声音严厉了几分：“沈羡！好好说话！”

　　“没有，”沈羡看了眼校长，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六中校长盯着他看了会儿，轻叹了口气。

　　行吧，你不说，我说。

　　“当事人呢？”六中校长视线扫过众人，“当事人在吗？”

　　当事人？

　　沈羡四下扫了一圈，没看到人。

　　哭晕在厕所了？

　　碰上这么傻逼的队友，哭晕都算好的。

　　这时，一个矮矮胖胖戴着眼睛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朝着他们跑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姑娘。

　　“校长，我，我是，高二一班的班主，主任，张庭，”张庭喘着粗气边跑边说。

　　哦，没哭晕在厕所，去找老师了。

　　沈羡看了眼姑娘。

　　“校长，就是她，我们学校的受害者顾漫！”肖梓手指着姑娘的方向，冲校长喊。

　　“你是受害者？”七中校长成功被肖梓带跑偏了。

　　顾漫一愣，犹犹豫豫点头。

　　差点儿被自行车撞了，算受害吗？

　　算···算吧？

　　沈羡：“···”

　　六中校长：“···”

　　“就是这样的！校长！您要替我校学生做主啊！”肖梓喊道。

　　“同学！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沈羡还没急，六中校长先急了，吹胡子瞪眼睛地看着他。

　　“我没乱讲！”肖梓不服，“沈羡在校门口强行抱了我们学校的女同学！就是耍流氓！”

　　顾漫一愣，不可置信的眼神移向肖梓，两秒后，喊出一声高亢的：“你放屁！”

　　肖梓：“···”

　　七中校长：“···”

　　“我刚才差点儿被车撞了！多亏六中同学及时捞了我一把才没被撞！”顾漫喊道，“肖梓你是不是智障！那是耍流氓吗！那是救命！”

　　贺司楼眼神变了变，突然感觉自己有点儿牙疼，一脚蹬在了肖梓屁股上：“脑子呢？”

　　肖梓：“···”

　　肖梓：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听到了什么？我一定是聋了！

　　六中校长总算是明白这帮孩子为什么打架了，怒火蹭蹭蹭的涨了起来，猛地扭头看沈羡：“被误会了不会解释吗！”

　　说话间，抬手就要往沈羡背上挥，挥到一半儿，突然想起沈羡背后还有伤，手在半空中紧急刹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转向了沈羡的屁股。

　　沈羡没想到校长挥向他后背的手会急转弯，躲都来不及，“啪”的一声后，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愣在了众目睽睽之下。

　　贺司楼看着和刚才判若两人暴躁少年形象全无的沈羡，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稍，两秒后，唇边倏地勾了个浅浅的弧度出来，无声笑了笑。

　　忽略之前俩人那一架，暴躁少年脸红的样子还挺可爱。

　　“这么小的误会！非得打一架才开心！”六中校长说着，抬手又要往沈羡屁股上挥，被一拥而上的六中少年们拦住了。

　　拦腰抱，夹腿抱，一点面子不要的各种姿势各种抱。

　　“校长啊！”夏宸猴子上树似的爬在校长背上，苦着脸喊，“不关沈羡的事儿啊！是我冲上去先给了人家一拳！给沈羡留点儿面子吧，这么多人看着呢！”

　　“校长！”少年们一起喊，“手下留情啊！我们知道错了！”

　　六中校长嘴角抽了抽，顿时感觉自己像是个幼儿园园长。

　　都是一帮什么熊孩子！

　　最后这场轰动两校的群架在啼笑皆非中收了尾。

　　念在孩子们打架的出发点不坏，这场乌龙校长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熊孩子们互相道歉后，大手一挥当作无事发生过了。

　　当然，熊孩子们的想法另当别论。

　　道歉归道歉，仇恨值在两校学生本就合不来的基础上算是拉妥了，毕竟架打的实实在在，伤也受的实实在在。

　　“哥，你背上那伤没事儿吧？”夏宸瞅了瞅沈羡校服后印出来的血迹，有点儿担心，虽然夏天的校服不算厚，但血能从校服印出来，伤肯定轻不了。

　　“我倒是想说没事儿，你信么？”沈羡看了他一眼，推开校医室的门，冲里边儿喊，“王叔，救命，我腰断了。”

　　“放屁！”王叔头也不回地说，视线还留在电视机上，偶像剧看的津津有味，“怎么了，打球又伤哪儿了？”

　　“不是打球，”沈羡脱了校服外套，随手丢到椅子上，往病床上一趴，扯到了后背的伤口，顿时疼的呲牙咧嘴，“我靠。”

　　夏宸赶紧上前掀起他衣服下摆，篮球队一帮少年也一起围了过去，看清沈羡背后伤口的瞬间，集体倒抽了口凉气：“我操，这他妈谁干的？”

　　“那群人里最漂亮那个干的，”沈羡眯了眯眼，不怎么爽地说，“最漂亮那个，傻逼。”

　　“你们这是打群架了？”王叔震惊地看着篮球队少年们姹紫嫣红的脸，赶紧去拎了药箱过来，看到沈羡背后伤口的时候，更震惊了。

　　沈羡背上除了那道还没止血一看就很严重的伤口，旁边还有大面积的擦伤，虽然没流血，但视觉效果非常有冲击力：“这是怎么弄的？这是擦伤吗？得缝针了！”

　　沈羡听到缝针的时候，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并不是怕疼，是怕针，看着针头就感觉要死了。

　　“擦着石头飞出去的，”沈羡侧过头，看了眼夏宸，“拍个照我看看，多严重啊还得缝针。”

　　“不严重王叔能发出这动静？怎么说也是校医，什么大世面没见过，”夏宸从兜里找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递给沈羡，“看，这么长一口子。”

　　“也太惨了，”沈羡皱了皱眉，有些不忍直视照片里自己的后背了。

　　“这几天篮球队训练别参加了，”队长张洋说，“七中那帮孙子下手也太他妈狠了，操。”

　　是挺狠，沈羡舔了舔嘴角的伤口，突然有点儿头疼该怎么给老爸老妈合理交代这一身伤的来历了。

　　怎么交代？

　　爸，妈，我今儿英雄救美救出来一场飞来横祸！说出来你们都不相信！我英雄救美被误会成了耍流氓！反被“美”的同学路见不平一声嚎了！那傻逼冲过来对着我脸就是一个不由分说的见义勇为拳！

　　您儿子这脾气，能忍吗？当然不能忍！所以···

　　所以上去就开干了？

　　沈羡叹了口气，他都能想到老爸老妈接下来会说什么。

　　被误会了不会吱声啊？

　　但凡吱一声能有现在这结果？

　　都不如不交代了。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后背的伤倒是无所谓，老爸老妈也看不着，但脸上这姹紫嫣红就差把“我打架了”四个字写脸上的伤，想瞒都瞒不过去。

　　除了老实交代，就没有第二条路可选了。

　　啧。

　　一帮少年处理完伤口打算各自回班，刚走到教学楼下的凉亭跟前，还没来得及原地解散，就被闻讯而来负责篮球队的体育老师刘涛堵了个正着。

　　老刘一听队长说沈羡背后伤势严重会缺席之后的训练，登时就暴躁了，拎着他们就开骂：“你们怎么想的！你们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想的选在这个时候打架！”

　　沈羡伤口实在疼的厉害，懒得吭声，斜倚在凉亭柱子上看着老刘原地转圈儿指着他们来回骂。

　　剩下的少年们都自觉心虚，集体耷拉着头不敢吭声。

　　“下周和七中的篮球联赛打算怎么办！啊？怎么办！你们告诉我！”老刘叉着腰喊，“一架打的沈羡不能参加训练了，之前是不是白训了！你们遛自己玩儿呢还是遛我玩儿呢！”

　　“我没说不参加训练，”沈羡皱了下眉，淡声道。

　　“你说有个屁用！”老刘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说，“校医怎么说的？”

　　沈羡没说话，缝了三针，怎么说，还用说么。

　　“伤严重吗，”老刘继续喊，“听校长说血都从校服上印出来了？”

　　沈羡看了眼老刘，选择保持沉默了。

　　“缝针了，”夏宸抬头瞅了瞅老刘，声音低低地说，“三针。”

　　老刘愣了愣，看着沈羡：“你是不是今天没睡醒？”

　　“嗯？”沈羡挑了下眉梢。

　　“能让人把你揍成这样？！”老刘一嗓子差点儿喊破音，满脸的不可置信，“谁干的！我去找校长！你伤成这样揍你那人连个处分都没有···”

　　“我先动的手，”沈羡平静地打断他。

　　虽然是那个漂亮的傻逼先把他拽倒了，但那个漂亮的傻逼肯定没想到他拽那一下能拽出这么严重的伤来，后面确实是自己先动了手。

　　“本来就是个乌龙，也怪不着谁，谁都没占理，”沈羡说。

　　“校长不是说你做好人好事被误会了吗？”老刘说。

　　“是被误会了，”沈羡说，“但是被误会了没解释，直接动手了，还给人揍挺惨。”

　　老刘哑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边担心篮球队训练少了沈羡能不能顺利进行下去，一边气沈羡被隔壁学校学生揍这么惨，总之满肚子火没处发，这会儿头顶都快憋冒烟了。

　　他瞪着这群不省心的熊孩子们看了会儿，丢了句“赶紧回去上课吧”之后，气呼呼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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