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尘风》塞北狂沙

31、第三十一章

　　陈玺和留风促膝长谈后，留风在剑宗的生活又恢复到了陈玺来之前的样子。后面的决赛陈玺出现时，二人都没什么眼神交流。
　　留风告诉了古寻自己准备日后追随陈玺的事，其他的只字未提。古寻先是惊讶她为何突然做出了这个决定，问留风为什么不和自己商量一下。留风难得的对他严肃起来：“我只是决定我自己接下来的选择，我考虑清楚了，为什么一定要和你商量呢？我们相伴许久互生情谊，你帮助了我很多我心里都有数，但不代表我需要你把你的人生选择要桩桩样样拿出来和我商量。我们本质是两个自由人，不是谁归属于谁，我和你说清楚了，你如果不能接受，可以不接受，你的恩情我也会找机会报答你。”
　　古寻愣了愣，然后和往常一样温柔的笑了：“是我想差了。你一向是能拿主意的人。不需要事事拿到我这来过问。你想和我商量的事拿来问我，我愿意就回答，不愿意也可以不提出意见，你不会因此觉得我们感情不好。同样的你也可以不与我商量。对我们之间是没有影响的。倒是我落入世俗窠臼了。”
　　留风拉起他的手：“你的心性我明白，你自天地而来，是自然本身，我刚才说的道理在与你生活的日常中也能感觉到。只是最近我们的感情向其他方面改变，你开始刻意去学世俗间别人怎么处理这类感情中的事，却不知道这世俗间的各样感情早因为人为环境发生了异化，失去了本性的东西。你不是世俗造出的人，你是我见过最追寻本性最自我的人，那也是我成长到今天的我的一个因素，也是我们喜欢对方的原因。我们不用考虑喜欢纯不纯粹，喜欢的到底是不是对方本身，还是世俗附加的东西。于你，我能确定，我喜欢的就是你。”
　　古寻又像是在月湖湖畔的月牙城里那次一样，将额头抵住留风的额头，心意相通的感觉重新萦绕在两人周围。
　　古寻叹了口气：“我发觉我对你的感情时，我心中很惊慌。因为我本不是人族，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对一个人产生的这种情感，我满心想的都是如何留住一阵风。后来我们在月牙城中，我感受到了你的心意，安抚了我，让我平和了好久。只是时间长了，不知道为什么那样的慌乱重新回到了我心里，我开始根据我自己的猜测去与你相处。我本该早早告诉你的，这样当我再度感受你的心意，我便不至于在猜测中走偏走的太远、太远。”
　　“我想和你在一起，那么无论你决定走哪条路，我会跟上的。不用担心，只要明白你的心意，我就不会再迷失方向了。”
　　留风心里一阵熨帖，如同浸泡在温度刚好的泉水里，一丝一丝甜滋滋的，轻缓的涓涓不断的在心间流淌。
　　在全大陆性的比赛中，小情侣之间的情感升华完全没有引人注意。决赛赛事日益激烈，没有人关注你侬我侬的儿女情长。留风在八晋四的比赛中落败，无缘接下来的赛事。她输给了商国的无宗派新秀尹楚楚，那是一个人如其名看着楚楚可怜的姑娘，战斗起来不要命似的，冒着狠劲儿，几个回合将留风逼到了无处发挥速度优势的角落，灵力储备又不比留风差。留风两条胳膊都被打得脱了臼，一时间没有还手挡各的能力，眼看紧接着一掌就要落在自己面门上，非死即伤，被迫开口认输了。留风从场上下来养了几日才好利索。
　　但是她没有错过决赛。
　　最终角逐第一名的两名修行界的新秀竟然都是商国的。甚至前三中没有陈国的年轻修行者。陈国的修行者排到最前面的是和留风一起来的洛水派师兄苍潜，在四强的比赛中实力排到最后一名，得了第四，剩下的三位则都是商国人。
　　决赛过程中陈玺这位年轻的国君一直都在，商国不少人想从她的脸上看到羞恼丧气的表情，却没有一人如愿。她从始至终都面色平静，到比赛激烈精彩处竟然还会浮现欣慰的微笑。那些轻视她的人也不得不承认，年纪轻轻能在这时候稳住心绪荣辱不惊也是很难得的。
　　决赛最后一场时，离比赛开始已经整整一年了。大局已经越来越鲜明，各国的普通百姓也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所有人的日常生活都变得有些躁动不安。但剑宗到最后一场比赛，竟是人员满当的观看。不仅观战不参赛的一个没离开，甚至来观战的人数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
　　陈玺后面又找留风谈了几次，最后这段时间，陈玺比赛的时间虽然一直能见到她，其他时候都让剑宗宗主挡下了来拜见的人，说是休息。其实留风知道比赛一结束，陈玺就会暗中在能力范围内的在各地奔波，准备接下来比赛后的事宜。
　　最后一场比赛结束，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现在只好一心看比赛，整个赛场上都弥漫着一种压抑又透着点兴奋的气氛。
　　留风没有进入最终的决赛心里也没有太难受，毕竟她明白自己一直不是那种天赋型选手，甚至在那个村子里，兰心的天赋也比自己高。想起兰心，留风心里又有点焦躁，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随着年龄增大，留风逐渐觉得父亲和兰心已经遭遇了不测，虽然还不能完全接受消化，但心里已经有这个准备了。
　　台上宣告比赛开始吸引了留风的目光，她坐在宫主方青旁边，二长老去找他的老相识插科打诨，另一边坐着古寻。他感觉到留风有些焦躁握住了她的手。
　　现在场上一位是商国皇室的三皇子殷武，他早已经盛名在外，其实早就可以突破，但为了基础更扎实，厚积薄发，一直压制着突破的欲望。他整个人像一团火光，往上一站就分外惹人注目。
　　“不愧是三皇子啊！”这样的感叹声在年轻人中间此起彼伏。
　　殷武在从商国出发前往陈国之时，就知道，自己能走到这一步。他生在人才辈出的商国皇室，天赋高又肯下功夫，是商国君主最喜欢，最看重的儿子之一。商君自私多，人才也不少，不像陈国，就出了一个陈玺还天赋平平。殷武往看台上陈玺的位置看了一眼，那一眼倨傲，不屑，清清楚楚的落在陈玺身上。
　　陈玺微微笑了笑。
　　另一方却有更多的人在关注，包括留风。要说三皇子成名已久，那对面的则完全是反面。对面参赛的登记信息是商国无宗派人士，默默无闻，几乎没什么人听说过他。他看着有些单薄清瘦，个子却很高，甚至比魁梧的三皇子殷武还高一些，这样的个子更显的他甚至有些怪异的瘦，像一根干木头一样扎在台上。
　　“他也是风属性？”留风惊异的看向古寻。
　　这人走到决赛最后，却在之前的比赛中没什么显眼的。就是留风这个水平，也在这一次比赛中小有名气。但留风甚至到现在，那人准备全力以赴，留风才隐约感觉到对方竟然和自己一样是风属性。
　　古寻正了正神情，细细感受，确实是风属性没错。他点了点头说：“对，确实是。看来他走到现在竟然还隐藏了不少实力。”
　　“比我强多少？”留风问道。
　　“你在他手下走不过一个回合。”古寻毫不留情面的说道。
　　方青听两个小年轻的对话，看了古寻一眼，然后对留风说道：“留风已经很不错了。”她不太会安慰这个说起来算外孙女的小姑娘，但她心里很疼留风。
　　留风腼腆的抿嘴笑了笑，和这位宫主相处的这几年，她知道方青的为人。公正严明，又对后辈真心爱护。没有什么好指摘的，于是她说道：“没事的，有对比才能有进步。我之前确实有些自满了，觉得同境界中我已经算是不错的了，甚至没什么人能强过我，就算对方不比我差，我也不会落下风。今天倒让我长见识，即使是这个境界的风属性修行者，还能做得更好，更强，真正的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方青摸了摸留风的脑袋说道：“好孩子。别把自己逼的太狠。”
　　“知道了”留风有些脸红，发顶在方青温暖的掌心蹭了蹭。
　　“接下来好好看比赛吧，你这个阶段看修为更高的人战斗可能都没有在这场比赛里收获的多。”方青语调不温柔，但留风能感觉的真心实意的关切和提点。
　　决赛的流程比之前稍显复杂，不仅仅要自报家门，一边剑宗的主持还要把双方此前的赛绩通报一遍。由此赛场边观战的各位都能心服口服的知道，这两位确实是凭借实力过五关斩六将，踏踏实实的走到这一步。不然像干瘦男子那样不出名的人，总会有不服气的修行者质疑赛事是否公平，这样的质疑，对参赛者和主办方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