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蝴蝶风沙

2、第二章

　　因为小儿子过于冷淡的态度，夏家父母终于还是取消了回国的决定。夏母嘱咐了几句，带着哭音挂上了电话。

　　放下话筒，夏非别上了二楼，推开夏非离的房间走了进去，这个时候，夏非离一定在睡午觉。

　　无声的反手关上门，果然，夏非离在床上睡的很熟。

　　慢慢的走到床边，夏非别在床沿坐下去。若在平时，夏非离一定会惊醒，但他刚车祸出院，还在吃一些复原药物，而这些药有一定的安眠成分，所以他睡的非常沉，对周遭的一切一无所觉。

　　这张熟睡的脸是多么熟悉，却一天天离他远去。

　　浅褐色的短发零碎的散在枕头上，长长的睫毛盖住那双深邃漂亮的眼睛，挺直秀气的鼻子，优美的唇形。

　　一样的脸，但自己睡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夏非别轻轻侧着身子躺下去，脸埋进哥哥的脖子里，从很久以前开始，夏非离就再也不准自己和他一起睡了。

　　“哥……”夏非别呢喃一样的喊了一声，很轻很轻，不惊醒他的对他诉说“爸妈说他们要回来，回来奖励我考了年纪第一还有进了一班的事，可是，我阻止了他们”

　　“……妈妈很伤心呢，她问我是不是还怪他们？我说我不怪了，我真的不怪了。我理解他们当年的无奈，这些年虽然没能和他们在一起，可是我知道，他们一直把我放在心上，他们一直牵挂着我。我也想他们啊，很想很想，可是，我不能让他们回来”

　　“……你出车祸的事我也没告诉他们，我就是怕他们回来，我知道他们一直想回来看看我们，我也知道你和大姐很想他们，但我真的不能让他们回来，我不敢啊，他们要是一回来，你是不是就会要他们带你一起走？因为你要躲开我，从知道我对你的心思开始，你就一直想躲开我”

　　“哥……我就怕你离开，因为我没有办法去找你，如果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除非你自己愿意回来，否则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哥，你特恶心我吧？你觉得我对你有那种心思很肮脏对吧？我不觉得脏，我就是喜欢你就是爱你那又怎么样了？可是你说让我放了你……”

　　“我从小就听你的话，让你不高兴的事我从来不做，就算做了那也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可是，只有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听你的，因为它是我无力控制的，我也想啊，可是我放了你，谁来放过我呢？”

　　“哥，当初留下来陪我，你后悔了吧？一定后悔了，我也后悔了啊，真的真的，如果知道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当初一定哭着喊着让你去美国。在我对你的感情还没有彻底变质之前，就算我们分隔两地，照镜子的时候看着那张一样的脸，我就不会那么疼”

　　“……哥，现在什么都太迟了，我对你回不到过去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和你往前走，呵呵……哥……怎么办啊……谁来救救你……又谁来救救我……”

　　低哑的笑声磨砂纸似的划的人心又痒又痛，

　　良久，良久。

　　夏非别抬起头，在那张依旧熟睡的脸上认真的亲了一口，然后起身离开。

　　无声的脚步，无声的关上门，窗外是一片晴朗的天空，熟睡的少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忽然睁开眼，眼里是诸多复杂的情绪。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夏非离叹息“你的心痛，我的无奈”

　　是啊,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夏非别没有声息的靠在门外，点燃一根烟，慢慢走下楼。

　　他知道他没睡，夏非离什么都瞒不过夏非别。

　　你是这样想逃开我，而我宁愿假装不知道也要偷取这一刻的亲近，你看，你让我变的多么可怜。

　　回到自己的房间，指尖的烟燃尽了，夏非别颓废的倒进自己的床。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夏非别不出声的笑。

　　早就开始了啊，只是你一直在装傻罢了。

　　忽然想起十四岁的时候，那个初夏的黄昏，夏大姐去上海商量新书出版的问题，家里只剩他们俩。夕阳血腥的洒满了整片天空，他翘课回家睡觉,醒来就站在窗子边看夏非离回来.

　　渡着夕阳的余辉,夏非离回来了,旁边还并肩走着一个女孩.

　　那女孩夏非别认识,夏非离他们班的文艺委员.活泼开朗,长相甜美,还有一副好嗓子,在校联欢会上献唱,那歌声气质征服了夏非别班级上一干青春期思春的小毛头,成天央语文科代表给写书。

　　夏非别站在窗子边上,看夏非离和那女孩站家门口面对面道别。

　　女孩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浅蓝色的裙角被风吹的轻轻扬起,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纯真甜美气息,夏非离倾过头在她的脸颊上亲吻了一下。

　　女孩绯红了脸,夏非离微笑,一身白蓝相间的校服,清爽干净的仿佛天山初雪,那笑容,是最让夏非别失神的清俊淡雅。

　　多么美的一幕啊,漂亮的少男少女,连路人都投以会心的一笑。

　　夏非别拉上窗帘掉头走开,去夏非离的房间。

　　夏非离回到房间的时候,夏非别正坐在他床上抽烟.

　　“没想到，优等生也会早恋啊”夏非别吐了口烟雾，嘴角是有些嘲讽的笑容。

　　夏非离打开窗户让烟雾散出去，走到书桌前坐下放下书包，拿出书包里的作业翻开，末了面无表情的回头对夏非别说“我要做作业，你走吧，以后，请不要再到我房间里抽烟”

　　夏非别把烟拈灭在手心里，上前几步把夏非离拽起来狠狠楼进怀里。

　　“放开”夏非离用力挣了几下没挣脱，冷冷的看着他，身体僵硬。

　　“不放！”夏非别撕裂的吼，忽然低下头咬上哥哥的脖子。

　　夏非离瑟缩了一下，没喊出声,还是僵硬着身子,面无表情的冰冷,最沉默直接的拒绝.

　　“为什么要这样？”夏非别抬起头，唇上染了血丝，额头抵着他哥的，双眼清澈的漾出满满的痛苦，无端的让人想落泪“你知道我在那里，你就是要故意做给我看的，对吧？”

　　夏非离抿紧了嘴，没有说话。

　　　 夏非别就这样看着他，那双冰冷的眼睛也复杂的回视他，却始终没有一丝软化的迹象。

　　夏非别慢慢绽开一个笑容，那笑啊，怎么说呢？绝望疯狂的欣喜，他勒紧了夏非离的腰，死死的吻上去。

　　激烈的吻，夏非离拼命挣扎，但夏非别的舌尖执拗的伸进他的嘴唇，仔细而粗暴的舔过他口腔的每一寸，苦涩的香烟味铺天盖地的漫进夏非离嘴里。

　　舌与舌的纠缠从进逼闪躲到争风相对，直至演变成一场撕杀。

　　有丝丝腥甜的血腥味从唇齿间漫开，血，他们的血，一样的血。

　　夏非离有瞬间的清明，用力一咬，夏非别睁开眼，眼里竟是嗜血的笑意，不在乎唇舌的疼痛反节节进逼，直要探进夏非离咽喉深处。

　　终于，近乎窒息的长吻结束了，夏非离一呼吸顺畅就将他用力推开。

　　这次，夏非别没有再缠上来，跌坐在地上看着他笑，笑容却一点也没有渗进眼底，就好象这是唯一能作出的表情。

　　“你疯了，你疯了……”夏非离擦去嘴角流下的混着血液的银丝，喃喃着。

　　“我疯了，我疯了，我早就疯了！”夏非别还是笑，吐出一口被夏非离咬出的血“哥，以后你别再做这种事。没用的，如果这样我就能对你死心，那么，我就都不会这么痛苦了。别说是亲吻一下脸颊，你就是和那个女的在我面前接吻上床了，只要我不痛死，我就还是喜欢你，我还是爱你，你懂吗？”

　　“小别，放了我吧，也放了你自己”夏非离摇头，这份太禁忌了太沉重了，根本不会有未来。

　　“哈哈哈”夏非别大笑“哥，这话我每天都要对自己说一次，可是，我这里他不听我的话”把手放在胸口上，用力揪住“明明这么痛苦，可他就是放不开，就象是永远无法治愈的心病，如果可以，我真想把这颗心脏挖出来”

　　夏非离闭上眼，坐回椅子上背过身去“你出去吧”

　　夏非别慢慢站起身“哥，你还是这么狠”

　　“我们之间，本来就是残忍的”

　　“是啊，血脉相连，血肉模糊，撕开了痛，连在一起却又折磨”夏非别走出去反手带上门，笑的像哭。

　　可是就算这样，就算血肉模糊，我宁愿拉着你受折磨也不愿放手，不能放手。

　　这是，最疯狂绝望的感情。

　　谁也不能阻止，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