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卷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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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在慕少铭看来失忆后有些无理取闹的爹亲，跟那个胡搅蛮缠的小宝叔叔简直是臭味相投，相见恨晚，两人一唱一和的默契态度，简直让他觉得这俩失忆都是装的吧。
完全不想再跟这俩人再纠缠不休下去，慕少铭直接道明了来意问他：“祖父让我来接您回家，您可要随我回去？”
“耶？回家么……”花离这才想起他家似乎住在三分春色，这云渡山，该是书书住的地方吧，可能是知道他跟书书的关系不一般，所以九千哥哥和光阴哥哥才会把他送到这儿来的么。
回头望向不远身后一直默默看着他却不发一语的沉默之人，花离想了想，这才转回头对慕少铭说道：“你先回去吧，过些日子我会自己回去的。”
“哼，随便你！”意料之中的答案，慕少铭有些气恼地轻哼，说什么以后会回去的不过都是推脱之词罢了，何必说得那么好听。
用力甩手挥开素小宝一直拉扯着他的手，慕少铭也不管这么做礼貌不礼貌了，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快点远离这人身边，还他个清静自由，以后再不打扰他便是。
“喂喂喂你怎么走了？”被甩开的素小宝看了看慕少铭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花离爱莫能助的表情，再瞥了瞥书爸很明显的“他都走了你还不走”的警告眼神，很懂明哲保身地直接告辞溜了，“好友啊，下次再来看你，再见再见！”
目送那两人离开，花离这才回到梵天身边，突然有些闷闷不乐地靠进他怀里问道：“书书，我是不是个很失败的父亲？他好像很不开心甚至都不愿见我的样子……”
梵天揽住他略显清瘦的身子，柔声道：“你是不是个好父亲吾不予置评，不过，他却是个好孩子，该是恼你竟然将他忘记又不愿随他回去，所以在闹小脾气，孩子心性罢了，莫要多想。”
“是这样么……”花离抬头看他，“那我该回去吗？”
梵天垂眸，问道：“你不想回去么？”虽然他也很想这人留在身边，只是那儿是他的家，他总是要回去的。
花离摇了摇头：“不，不是不想，而是不想这么快回去。我觉得自己似乎压抑了太久，想要出来放松一下，等我玩够了舒心了，再回去也不晚。好似我那爹亲也是个爱宅在家不喜出门的人，我回去定是没人陪我玩的。”
梵天闻言轻笑，他不回家的理由只是因为没人陪他玩么，果然是属于他末花离的思维方式。伸手拂了拂他未被绑住垂在颊边的发丝，梵天回道：“哈，你爹亲确实不喜出门，你另一位父亲却是交友满天下总也闲不住爱到处访亲会友的。”
花离听罢歪头思考了下说道：“唔是么……不过便是如此，也该都是长辈一流跟我定也是玩不到一起去的。”说着便从梵天怀里出来摆了摆手，“罢了，不说他们了，我有些饿了，书书会做饭么？”
“……不会！”
“耶？真的吗？是不会还是不想，书书刚刚可是犹豫了一瞬哦。”花离像是发现了什么小秘密，凑近梵天面前指控道，“明明我有看到厨房诶，书书是不是不想做东西给我吃？书书是不是不喜欢我？书书昨天把我折腾那么惨现在连饭都不愿意给我做果然是我自己自作多情么？”
面对花离的指控，梵天无奈扶额，随即又拍了拍他的头说道：“莫闹，你若真想吃，吾给你做便是，只要你吃得下便好。”
于是，等梵天将他那碗几十年都不变的梵天牌素面端到花离面前的时候，花离装乖卖巧地就拉着梵天出了厨房打着哈哈：“书书我突然觉得你是真的爱我，为了回报你的深情，走走走，我请你去吃好料！”
梵天显然早就已经料到这个结果，想他为这人下厨了三次，又被嫌弃了三次，实在是有些往事不堪回首，所以他才会说自己不会做饭，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如果他这种做法也叫会的话……
花离其实并不是真的饿，他这体质估计也是不会饿的，不过就是馋了想吃些东西罢了，也就是求个口腹之欲，倒也不挑地方，两人便随便选了间干净整洁的小餐馆进了。
店小二为两人挑了处空的位置，甩着手里的抹布扫了扫其实已经干净的桌椅，这才招呼他们坐下。
“两位客官，要吃什么，小店虽然不大，各种吃食还是很多样的，这位大师若是想吃素斋也是有的。”
梵天摇摇头，只道：“无妨，来壶茶便可。”他辟谷多年，并不好口腹之欲，吃不吃对他而言无甚关系，也就只有这人儿每次吃饭都要扯着他一起硬是有一口没一口地分他吃上不少。
花离见梵天没有要点餐的意思，也就毫不客气地自己点了，他也懒得挑，只道好吃的都来一份，至于吃不吃得下，也就只有天知道了，那一副有钱任性的败家少爷派头，让店小二笑得都看不着了眼，连连应声麻利地先给上了茶就下去准备了。
花离动手给两人各斟了一杯茶，想到他刚刚并未言说只要素菜，不知道等下可会上了书书不吃的东西，一边端了茶浅抿一口，一边问道：“书书喜欢吃什么？”
“吾早已辟谷。”
“耶~那多可惜，虽然我也不会饿，可是还是想要吃些什么，不然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只是习惯罢了。”
花离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玩着手中的茶杯道：“书书是出家人，应该也只爱品茶，不喜饮酒吧。”
梵天似是察觉了什么侧头睨了他一眼，然后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吾已还俗，并无可戒，只有喜不喜而已。”
“咦？那书书为何还是这般打扮？”他以为，这人该是得道高僧才是，可是就他们两人的关系而言，好似，并不怎么对得起佛祖，让花离心里难免有些犹疑猜测。
梵天一派淡然地应道：“只是习惯罢了，吾修佛悟禅，只是由心，并不是为了一个称呼一个身份，便是还俗，心中有佛，吾依旧是百世经纶一页书，并不会因为吾是何身份而有什么不同。即许你三生缘定，吾便还俗，如此而已，亦如佛剑分说所言，只要心怀济世苍生，大爱于心，是何身份都改变不了吾与他一样的护世之心，又何必在乎是何身份。这话，还是你对他说的。”
花离好奇地放下杯子凑近问到：“啊？我说的么，那佛剑分说又是我什么人？”如今他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迫切地需要有人来帮他重新认识一切。
“他是你的义父，也是师父，乃是与你双亲三人并列三教顶峰的三先之一。”
“那书书你呢？”
“吾么，只是梵天罢了！”
“书书是在谦虚么，我才不信呢。”
梵天不置可否，唇角微扬，伸手替他拂开垂进杯中的发，随着小二上了一桌子的菜，花离也就不再急于一时询问过去，开始品尝起眼前的美食来。
这一顿花离吃得很满意很开心，即便书书说自己已经辟谷，对于他下意识递上的食物也不曾拒绝，便是被他咬过的东西也毫无扭捏地吃了，仿佛这是他们早已经习惯的相处模式，让花离心头暖暖的，满是说不出的欣喜。
直到再也吃不下了，花离这才放下筷子，对于满桌并没有吃掉多少的食物，着实有些高估了他自己的胃口，也着实有些浪费。
梵天对此并未多说什么，总归这人不管如何，也是那儒门天下的少主，吃穿用度奢靡无度虽不至于，却也从不会简素的，有那样的父亲做“榜样”，有那样的仙凤启蒙照顾起居，又如何能简素得了，只是好在这人也就偶尔馋了才会吃些解嘴，甚少会这般浪费，大多都是他替他买上一些点心，也就够了，这偶尔为之的铺张，梵天也不想多做评说，只是淡淡地伸手替他抹去嘴角的食物。
花离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地冲他一笑，又继续了之前饭前的话题：“书书你喜欢什么？”
梵天擦干净手，回问道：“你所指为何？”
花离撑着脸颊的手点了点唇，说道：“因为失忆了忘记了所有，所以想要重新知道书书的一切，不管是吃穿饮食，还是好恶性情，只要是跟书书有关的，都想知道。”
梵天闻言沉吟片刻，这才说道：“吾喜莲，好茶，偏素，着禅，向佛，爱你。”
“噗……”花离便是自认脸皮不算薄，也被这人毫不遮掩平静非常的撩心之语说得呛了一口茶，再观他一派淡定自若地替他擦去嘴角的茶水，着实让他有些羞恼，“咳咳……书书，你们佛门中人都像你这么会说甜言蜜语么。”而且，这告白的方式也太不浪漫了点。
花离有些心虚地掩面轻咳，有些担心会不会很快就有得道高僧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求爱的劲爆新闻传开。
梵天轻笑：“吾只道吾之所想，昨夜都不见你羞怯，现下反倒激动了。”
花离微红着脸摆摆手：“那不一样……哼，不与你说了，走了走了，我们回家。”说着就丢下一张银票也不管多了少了，拉着梵天便走。
知道这人是羞了恼了，梵天也不再多言，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只是一路久久无语，而这人带着他毫无目的的乱转，显然眼下所行不是回云渡山的路，也不像是去三分春色的……
无奈梵天这才一个顿步驻足轻扯着将人拉进怀中开口道：“你想去哪？”
“啊？回家呀！”花离不解地看他，他一个失忆的人除了回家还能去哪。
梵天挑眉：“你除了云渡山和三分春色，还想去哪个家？”
“……”花离被哽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似乎……不认得路，不过又觉得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迷路有些丢脸，便就转移问题道，“书书我们可曾成亲？”
“不曾！”
“那云渡山便还不算我家，书书莫要拐我，吾双亲可是三教顶峰，哪是那么好拐的。”
“哈，是么！”
梵天被他这番鬼灵精怪的样子逗笑了，低头吻了吻他的嘴角，又凑到他耳边轻声询问：“洞房都入了，亲随时可成。铭儿可是恼我不曾明媒正娶么？”
“才……才没有好嘛，书书别乱讲，我……唔……好嘛，我只是迷路了，真讨厌，一定是因为你住的地方太偏僻了我才会找不到的。”花离推开梵天，耳畔还残留着那人轻声细语的气息，轻柔却带着灼人的热度，让他有些快要招架不住。
下意识地，花离觉得他的书书不应该这么……孟浪才是，真是一点都不像个清圣高僧好吗。
不过眼下他这番模样，反倒更像是魔，哪还剩多少清圣。
梵天也不再继续逗他，从之前花离拉着他走变成了他拉着花离走，两人一前一后看似隔了一步，紧紧抓着的手却展现着两人毫无阻隔的亲密。
就这般走了许久，花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改变了主意想要去一趟三分春色。
虽然他在心里已然将云渡山当成了自己的家，不过，总归还是要回去见一下双亲的，而且还有他那个闹别扭的儿子，花离多少还是有些在意那孩子回去后会不会难过地哭鼻子，不过显然他一点也没有就是他害儿子哭鼻子的自觉。
梵天沉默了一下，答应了，他不知道这人回去后是会选择留下陪伴亲人，还是愿意随他回云渡山，但既然是他想要的，梵天便会满足他的一切要求。
站在三分春色的门口，花离没有着急进入，只是突然询问梵天：“书书，我的双亲，可有成亲么？”
梵天摇头道：“并无！”
花离望向三分春色气派的高墙大院，显然他们家很有钱，若是成亲的话，定是会很奢华的吧。
花离又问：“那书书会想要成亲么？”
梵天正色看他：“吾想不想不重要，只看你想不想。”
成亲这事，对梵天而言，不过形式，并非必要，不管是素还真叶小钗，还是剑子龙宿，佛剑续缘，他们心里所坚持的感情，从来不需要一个仪式去昭告什么确定什么，只有认清了彼此的心，能相伴相守一生，对彼此而言就是幸福。只是，曾经的铭仙坚持，才会将那相守的承诺当成了婚约期许，渐渐成了他心中的结，似乎只有成亲，才能彰显出彼此的感情存在，似乎只有那一声婚约应承，才是对感情的回应，让他陷入了自我编织的婚约牢笼，日夜期许，却忘了最根本的最简单明了的感情表达，便是知晓了感情的变质仍旧执着于婚约中不愿清醒。
如今的花离，是否，还是只想要那一纸婚约的束缚……如果这是他所要的，梵天会给他，却也难免觉得，他们之间，也就只是如此了。他希望这人能用心去感受他所对他付出的情感悲喜，而非执着于他是何种身份何种立场去守护陪伴。
花离低头望着他与梵天交握的手，有些茫然：“其实我也不知道，心底有个声音告诉我，一定要跟书书成亲才能抓住你绑住你，可我又清楚地知道，不管成亲与否，都不会改变书书与我的关系，不论是亲密的还是疏离的，那种浮于表面的形式不过是种自我安慰罢了，我一点都不想要，我的双亲也并无成亲，他们应该也很幸福对么？”
“是。”
“所以，只要我一直这么抓着书书的手，成亲与否，书书的心也会一直被我握紧的对么？”
“是！”
“所以，即便我不能给书书一个名正言顺站在身边的身份，书书也会毫无怨犹地站在我身边的对么？”
“自然！”
得到想要的回应，花离像是放下了心底一块无形的石头，望着他勾起一抹纯粹的笑颜，颊边那深深的酒窝可爱地让人想要捧在手心呵护。
梵天被他的喜悦感染，也勾起唇角，伸手揉了揉他的发。
虽然他已经发觉这人说起成亲这事，并非如他所想是想要自己给他一个身份，而是反过来担忧他自己无法给他一个切实的身份，才这般小心翼翼地问询，傻得让人心疼，傻得让人无奈。
是否，这也是他曾经逃避了十年的原因之一，因为慕小羽和慕少铭的存在，而纠结于该如何摆放他的位置，害怕他会因为那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转身离开，担忧自己在除了一片痴心再也给不了其他而觉得愧疚自责，像那个执拗的铭儿一般在心底坚持着那一纸婚书才是一切的保证而愧责自己的无能为力只能逃避。
为了确定这人是否真的放下心结，梵天抬手用指背轻蹭着他的脸颊，正色问他：“若吾说，吾比之你的双亲更加名彻天下，所以未免将你推入世人眼中而因此成为投机者下手的目标，吾亦无法给你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你可会怨会悔？”
花离蹭了蹭在脸颊上轻拂的手，笑着摇头：“只要书书心里有我就好。而且呀，我家那么有钱，还是书书比较吃亏，我们家的财产可一分都不分给你的哦！”说着，花离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让梵天失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然后被他故作气恼地挥开。
“哎呀蹭蹭就算了怎么可以捏，我都还没捏到素小宝的脸呢，真是可恶，书书也不许捏我的脸。”
“这算是迁怒么，你捏不着他又与吾何干？”
“反正不管，在我没捏到素小宝之前，我也不给书书捏，没道理只让书书过手瘾我就只能干瞪眼啊。”
“哈，你啊！”
两人就这么说笑着进了三分春色，留下一路的笑闹欢颜。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卷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