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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反常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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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人冲淋洗搓揉穿衣之后,此刻,我已经来到了晏海的房间。房间的装饰采用仿古花纹,木床木椅木桌木橱,颜色统一漆成暗红色。我往里走了两三步,视线却被右侧的书桌俘获住。我凑近看了看,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照片上站着三个人,最左边的看上去是年幼的凌霜,也就是少主,右边站着一个酷似晏海的男人,中间稍高一点的长得很像我的父亲。照片的边角有些暗黄,看来有些时日,只是这三个人怎么会凑在一起?
人类本能的好奇心促使我的手伸向了那张照片,却在半途中被另一双手抓住,用力极大,骨头发出咔咔响声,让人毫不怀疑来人想要把我捏碎。
我顺着手臂看过去,是晏海。
我面无表情,任由他捏着,直到我觉得我的手臂快断了的时候他才放手。
晏海轻蔑一笑:“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忍劲不错,不过这只会让我更想杀你。”
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照片,却在不自觉中皱起了眉头。看来照片上的人确是我的父亲,但是我怎么都想不通这三人之间的关系。凌霜间接害死了父亲,晏海又重伤凌霜,可照片上三人却笑得那样无忧无虑。
但晏海并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他猛然把照片一反,再不让我看见。
我悻悻收回目光,走到床边坐下。看着晏海似笑非笑的打量,表面平静,内心里却早已五味杂陈。看他的样子既不想马上杀了我,也不想我就这样安稳度日,我不禁想起凌霜身上的吻痕,全身忽然开始发怵。
他笑意越发浓了些,坐到我的身旁,开始抚弄起我的长发,声音却寒冷之极:“你和你爸一模一样,无趣又乏味,偏偏凌霜喜欢。你放心,我不会再碰你,要谢就去谢谢你的好少主。今晚在这睡,明天我会送你回去。”
说完话,他关了灯,便脱衣准备上床。我看着他,一动不动。要是想放了我现在就能放了我,为什么要等明天早上?一时间竟犹豫起来。
他看我没有反应,淡淡问了一句:“你不睡?要不要我帮你?”
我吓得立刻拿了被子裹住身体,整个头闷进去闭目养神。然而动作幅度太大加上用力过猛,顿时因为牵扯到伤口而疼得龇牙咧嘴。我倒抽一口冷气,下一刻他却撩开了我的被子。
他看了一眼我的背脊,脸色忽然变了:“他们没给你上药?”
对于血的味道我想来比较敏感,听他这么说再加上淡淡腥味流入鼻腔,我当然知道自己背后的伤口一定裂开流血了。我无力地点点头,然后任由他翻过我的身体,脱掉我的上衣。
晏海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盒药膏,顺着我的伤口慢慢替我上药。冰凉的药膏滑过原本因受伤而火烫的伤口时,让我慢慢放松了肌肉的紧绷,尽管还是疼痛,却比刚才舒服了很多。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原本涂抹过药膏的地方就传来一股钻心的痛,如被万蚁啃啮噬咬。
“你……给我……上了什么药?”我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但还没听到回答就被疼晕了过去。
恍惚间,好像听到有人叫着父亲的名字,然后看见父亲的尸体,两个同样尖厉的哭喊划破天空,那是我第一次哭泣。然后,在我的面前出现了他。
那时看他好似仙人下凡,他的身上只有一条雪白的床单,赤着双脚站在雨幕中,苍白的面容,空洞的眼神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我。
“我叫凌霜,你跟我走。”
我睁开眼睛,看见满房的白,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窜入鼻腔,我在医院。我刚想坐起身来,却发现右半边身子都麻了。视线所及,有一个人趴在我的身上。似乎是我的动作吵到了他,他坐起身揉着迷糊的双眼,然后看着我忽然愣住。
而我,却在看到那张脸时屏息凝神,低低开口叫道:“少主。”
凌霜被我一叫恢复了神志,但却还是看着我,左手异常缓慢地接近我的脸庞,却在咫尺间停住,好像怕我只是一团幻影一样。我为凌霜从未有过的失态而感到奇怪,却并没有再多说话,只是静静等着。
“我以为你会死……那药膏,曾经差点让聂宣死掉……”凌霜开口,左手一伸到底,就势环住我把我的头贴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轻轻地替我顺着头发,一下一下,像是抚慰我,但更像是在抚慰他自己。
聂宣是我的父亲,但是他的身体却和常人不太一样。不论受什么伤都只需要常人1/3的时间就可以痊愈,但偏偏对大部分药物过敏,甚至有些可以致命。想来,我的身体与他总是那么相似。
睡了一觉醒来后,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所以我毫不顾忌凌霜的想法就开口问道:“为什么要拿自己的身体去换我?晏海与你还有聂宣究竟是什么关系?”
凌霜松开手离开了床边,面色又恢复一贯的冷傲:“这与你有关吗?”
我一笑:“你换的是我,聂宣是我父亲,怎么与我无关?”
凌霜皱了皱眉,语气霎时冷了下来:“我不会告诉你,所以你最好断了你的好奇心,否则我很难保证你是不是能活下去。”
我没有回答,只是躺下身体假寐。凌霜一反常态,对我的冷漠置之不理,只是又坐回了床边的椅子。此刻纵有再多疑问也只能放在一边,时机还没到,总有一天我会让这头孤傲的狮子低头。
住院期间,母亲曾经和弟弟一起来过一次,但是我却没有见他们。事到如今,我早就没有资格享受普通家人之间的温暖,更没有资格去见亲人。最好他们能彻底把我忘了,也就不需要我再一力地与他们撇清关系了。
倒是晏海,期间来看我一次。只可惜那时候我已经睡着,只是晏海的花留在了病房才得以知道。至于凌霜,从那之后每天都来,可脾气依旧如故,时冷时热,时好时坏。到最后两人都是沉默不语,整整一周都是如此。
当我出院后,呼吸着医院外清醒的空气,顿时有一股解脱感。只要能出任务,就不用面对凌霜。
然而,当我来到“轩”的候命室后,却被中介人无情地告知,从今以后,我再也不能出任务了,只能做凌霜的随身保镖。
我当场呆愣,然后立刻冲向凌霜的别墅。可当我一把推开凌霜房间的门时,他正在替自己上药。雪白的后背上纵横交错了无数条粗糙的鞭痕,尽管已经过去了很久,但伤口还是没有完全愈合结痂,而且看情形,恐怕以后这背会爬满伤疤。
他面无表情看看我,然后勾勾手道:“过来,替我上药。”
我本来的确是想大吼特吼抗议他的决定,但此刻我的话早就哽在喉咙里出不来了。顺从地接过药膏,然后轻轻涂在他的伤口上,直到最后一处鞭痕涂抹完,我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问:“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我父亲吗?”
凌霜没有看我,兀自穿上上衣道:“我说过不会回答你。而且,你来找我的本意恐怕不是这个吧?”
早知道他不会回答,听他这样说我便顺势调转话题:“为什么不让我出任务?”
“因为你太菜,水平太差,出任务太丢人现眼了。”
“哦,这样。那我更当不起少主的保镖了。”说罢,我便站起身,刚准备走出去却反被他抓住扔在床上。他居高临下看着我,眼睛被额前碎发遮挡住,但多年的生活经验告诉我他已经生气了。
我笑了笑,不用他开口便把衣服一件一件脱下:“想上我吗?想上就不要憋着,否则当心憋出病来。”
凌霜面无表情看着我,直到我脱完了上身,去解皮带时忽然抓住了我的手,然后抖开被子盖住我的身体。最后,他一语不发,离开了房间。
我看着被关上的门自嘲地笑笑,便拉过被子枕上枕头开始睡觉。现在想对我好,已经太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