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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冰山夸人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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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正是玉虚山修为排名第一的冥苍真人谢无茗,此时她一张俏脸冷若冰霜,辛夷见她怀中抱着泡昏过去的翎启兰,心道惨了,忙打圆场说:“是弟子考虑不周,才会让师妹冒犯了师尊,师妹她并无恶意。”
“无妨。”
谢无茗一双眼看起来毫无波动,她声音清冷,“东西放着,你们下去吧。”
“是。”
辛夷松了一口气,瞧着师尊这态度,没事。往日里谁要是敢不通报打扰师尊,第二日山里肯定就没有这个人了。辛夷暗暗将心收回去,带着其他人出去。
一时间,整个偌大的温泉厅就剩下她们两人,谢无茗转身将人放置在软榻上,自己也侧着靠边坐了下来。
翎启兰醒来时,身旁的人正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出神。她想起刚才昏过去之前的情景,当下便想起身道谢,起身不到一半,便被人按了回去,“无需多言,再躺一会。”
翎启兰腼腆的笑了笑,便没再起来,只是谢道:“多谢姐姐救我,启兰谢过姐姐。”
她转眼四处看看,一个人也没有,场景也不是她刚进的浴池大厅,瞬间便生出警惕,一翻身坐了起来,“姐姐是何人,这又是何处?”
“....”谢无茗无言的看着她,这个反应是不是有点慢半拍?
也不怪翎启兰粗心,刚才七八个女修要帮她梳洗装扮,她哪还有心思去看周围的场景,只想着躲哪被人找不到,浴池大厅通着七八个汤池,她偏偏碰巧跑到了谢无茗所在的汤池,这也许,就是缘分吧。
谢无茗一双猫一般的眼睛似是要把她看出个窟窿,可在翎启兰看来这双眼睛变成了无尽的漩涡,“怎么...回事?”
她这一副单薄的身躯被一双柔软的手接住,她的头靠近了一处香气四溢的温暖,有人贴近她耳边檀口轻启,“不要看我的眼睛,你暂时还受不了我的精神力。”
“可是很漂亮啊,”还很香。
她闭上眼忍着晕眩,意识有些恍惚。
翎启兰回忆着轻声说:“像满天的星,又像满山的花。碎碎点点的,煞是好看。”
谢无茗有些无语的移开了目光,耳朵却千年难遇的染上了粉意,自己精神力这么强,这人要是真傻了怎么办。
翎启兰正感觉自己飘飘欲仙躺在云端时,就听见云端说话了,“吾乃谢无茗。”
翎启兰笑着接着话,“嗯,无茗....名字真好听...”
这名字,我好像在哪听过...宋姐姐原来说过恩人就叫.....她一下子清醒了站起身,双手紧张的揪住衣摆往下拽,整个人已经紧张到结巴,
“我...我无意冒犯,竟不知您是恩人....”
谢无茗微微眯了下眼,正在思考恩人这词从何而来,翎启兰抬眼有些怯场的看她,又是一阵眩晕感袭来,回过神来抱歉的笑了笑,“您是让辛夷姐姐来救我的恩人,又是在汤池中让我免受溺水之人,这两次恩情我铭记于心。我想报恩,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谢无茗皱起眉头,看着这张脸上温柔纯净的笑容若有所思。
“杀人呢?杀人你也做吗?”
???翎启兰看着那张脸上正经认真的表情有点尴尬,想了想,“我比较笨,您可能要花很长时间来训练我。”
翎启兰其实是有想过的,她一穷二白浑身家当也就条命,父亲把她卖了的那一刻,她就不再奢望能自己主宰命运了。
如果要成为杀手,就她这身子恐怕不太容易,但是娘说过,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承诺了人家的事就一定要做到。
谢无茗也被逗的展露了一个极细微的笑容,但只一瞬便收回了心思,“不必在意,你也算与我有缘,你说什么都可以,那做我亲传弟子,如何?”
面对这人有些强势的要求,翎启兰眨眨眼,看来刚才真是逗我玩的并不是真的要我杀人越货。
她放心的舒口气,那就好,她可是个良民,做这种事也太刺激了,心有不安哪。
谢无茗见她不答话也不催促,捻起自己一缕发丝细细把玩起来,那青丝极柔顺,光滑得像用上好的墨汁铺洒而成。
从她一战成名,修真界想做她亲传弟子的人数便数不清,也是这丫头年纪小有些傻气,换做旁人早就给祖坟上高香了。
“恩人这是何意...”
翎启兰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那只不停把玩胸前发丝的素手,纤细修长,白与黑两种色彩,既冲突又和谐,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叫人移不开目光却又不想以目光亵渎。
翎启兰好不容易把目光转移,从有些异样的情绪挣脱出来,思考着如何才能把自己的考虑说出来,而且不能叫恩人生气。
谢无茗再次有些无奈,做人不能决断一些吗?她明白这恐怕是眼前这丫头第一次自己做的决定,她很慎重,这可以理解。
在谢无茗耐性消失之前,翎启兰终于开口道:“我并不是抚了恩人的好意,我从小体弱多病,父亲幼时找人算过,说活不到十八。这些日子跟门中师姐们相处,越发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听闻修习大道机缘难得,处处都是考验,我这性格软弱无能,怕是要辜负恩人的期望。”
谢无茗听完这一番话,心中给出评价,委婉可人,朴实动人。她瞥一眼翎启兰看不见下巴的黑脑袋,发现上面有好几个旋。
对于这个拒绝,她并不意外。
翎启兰是看起来懵懵懂懂的,对修仙的事也是一知半解,但殊荣过大的事,她打心底觉得自己配不上。
当下轻笑了一声,抛出一问,“今有一野草长于田地,其叶朴实无华,柔弱难堪风雨。农夫见之,欲斩草除根,换土地种植谷物,但有人阻止道:‘今日你留一命,他日必还以恩’。”
“你觉得,这草农夫该如何处理?”
翎启兰沉思片刻,她心中有了答案便轻声说道:
“农夫是不会相信一株野草的恩情,他定会拔了随处丢弃,因为野草是除不尽的。
野草春风吹又生,不必在意,不必浇灌,只要有落脚之处,便会找到栖身之所,将根深埋大地,四季常青。”
谢无茗有些怔愣的看着翎启兰,少年人身上的纯净让她轻笑一声。
“你明白了?”
“谈不上明白,恩人的话道理匪浅,我只是略知一二。”她顿了顿轻声说:“恩人是个好师傅,只是启兰并未是那通透之人。”
她明白,谢无茗说的那株野草便是她,柔弱易摧,平庸的无人问津。名贵花草价值连城,可野草更有着顽强不屈的生命力。
野草百折不挠,她可以做到吗?
她内心挣扎不安时,头上被附上了一只温暖的手,那手的主人清冷却自带温暖,“不可妄自菲薄,你不是野草,你是盛开在悬崖上的百合。”
翎启兰瞳孔微微荡漾,百合未开花时跟路边杂草无二,但清晨吐露阳光之日,百合必会盛开属于自己的花。那花瓣纯洁无瑕,是独属于生命自己的奇迹。
这人竟那纯洁的百合来比喻她,她从未受过如此殊荣,从小到大,没人在意她的感受,没人相信她说的话,没人会给她鼓励,没人会像谢无茗这样,在她哭的时候给她一个拥抱。
哭声渐止谢无茗从袖间摸出一条约摸两指宽的丝带,放到她手里,“这丝带能隔绝精神力,帮我系上,以后你想看我不必害怕头晕。”
翎启兰攥着那条白丝带,喉头又有点哽咽,许是她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被人夸了就觉得心情好的要飞天,可是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她又想哭,自觉太没出息了,不能哭。
“这么漂亮的眼睛...”
在谢无茗转过来之前她又马上改口“我是说...系上丝带眼睛不就看不见了吗....”
好呆,谢无茗默默地想。
可在身后那双手轻柔的将丝带围在她眼睛上时,唇角却不由自主的翘起。
呆也呆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