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娇》独孤潇潇

2、第二回：恶霸

　　距离无眼山五百里的永安城，今日较往常似乎更为熙攘。突然，一阵喧闹传来，夹杂着小贩的叫骂躲闪；小孩的哭闹挣扎；刚刚热闹的景象仿佛幻象般瞬间消失，徒留几位年纪大的老者挑着货担子无所适从。一货担前还立着位买者，也难怪还立着，却原来是位年纪更大的老婆婆。她正纳闷间，旁边忽然窜出一十来岁小孩，拖着她边跑边道：“婆婆快跑，永安城的永不安来了，那可是真正的混世魔王，见人便打，见物便毁！”说罢拉着老妇人闪进了一家茶楼。
　　骇了正要关门的小二好大一跳，好在这情况他见的多，又出了名的好脾气大嘴巴，这边迅速关门那边还不忘道：“看老人家样子是刚到永安城吧？您老有所不知，这‘永不安’啊，只因他爹是京城某大人物的干儿子，他便是人家的干孙子，向来府衙也拿他没办法，故而得了个混号‘永不安’。”此时茶楼的掌柜也道：“官府不敢管，此地加又辟远，谁人敢惹那大人。倒是有不少游侠，可人家疲懒管这些。哎，就是苦了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咯，能多活两年都是祖上积德了。”
　　几人的话倒叫她更无法释怀，游侠剑客不该是像婆婆说的匡济百姓苍生的吗？这也就罢了，朝廷果真如婆婆说的全无作为了吗？——没错，这“老人家”便是司空娇。她一人在无眼山为婆婆守了三年便决定完成婆婆遗愿，一：找到生父；二：尽己所能匡济天下。
　　此时门外响起一道阴柔声：“都跑啥，奶奶的，小爷又不吃人！”透过门缝往外瞧去，只见一群墨衣小厮簇拥着一肥头大耳锦衣金冠的少年前来，小厮们嘟嘟喃喃跟着道：“不吃人，咱也就随便拿点吃的填填肚子而已！”说罢还跟着哈哈大笑起来。眼看着跑的慢的老人小孩被他们捉到，抬脚便要踹，慌的茶楼小二嘴里嘶嘶作响，掌柜双手捂脸，拉司空娇的小孩也骇的张大了嘴。司空娇正要动作，说时迟那时快，一青衣少年飞身而至，旋即抬腿直往锦衣少年而去，也不知他是怎么动作的，少时便见锦衣少年同那帮小厮哼哼哈哈倒在了地上。
　　“好你个青龙，你还敢回永安城，还敢跟你小爷爷作对，你等着，等你小爷爷同你爹说道说道，看你爹不拔了你的皮!”锦衣少年哀嚎道。
　　“王奇，这么多年你这副皮肉都烂了的模样还没变，你爹王鸿果然还是没教你怎样做人，既然如此，我就叫你再领教领教我青家掌的厉害!”那青衣少年说罢又飞身朝锦衣少年而去。
　　“却原来是总兵青峰之子青龙，五年前因他教训‘永不安’王奇，致使王奇卧床半年，其父王鸿找到青家要交代，否则就要告知京城干爹，撸了青家的总兵，又作势将青家满门下狱。青峰迫于无奈，将青龙赶出家门，断绝父子关系。这才保得青家上下几十口。因为此事，这五年来更无人敢动王奇，不成想这青龙此时回永安城了，但不知往后又会如何了！”茶楼掌柜边摇头边道。
　　此时外面打斗已歇，王奇被小厮搀扶着且哀嚎且道：“青龙你有种，你等着!我看这次你爹要怎么给我交代！”说罢去了。
　　茶楼大门刺啦被打开，先前拉司空娇跑的小孩此时窜出去，奔着青龙就扑了过去，嘴里还含糊哭诉道：“青龙大哥，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五年前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被你爹赶出门去了，呜呜……”
　　青龙拍拍小家伙的脑袋：“难为你还记得我，五年前你才几岁!”
　　“娘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惜我们家就我和娘，当时听说你被赶出家门，我们得到消息后到你家找你时你已经离开了，我娘带着我跪在青伯父青伯母面前请罪，青伯母哭的差点死过去，青伯父再三保证那么做是为了你好，是在救你救青家，她才好受些。反而安慰起我和娘来，道是好在那王家人未记得我小孩一个，才躲过一劫。我一直一直告诉自己，青大哥和青家是我的再世恩人，这些年也一直努力变强，努力做好事善事。你瞧，这个老婆婆就是我刚刚救的，我厉害吧！”小孩说完伸手指向司空娇。
　　司空娇此时方才明白这小孩方才为何会扯着自己跑进茶楼了，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做好事，想想倒也可爱。他年纪虽还小，但受恩也知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还恩，相比那些所谓的游侠剑客，朝廷府衙何止好上万倍。她更警醒自己，莫叫婆婆失望了才好。遂过去赞扬道：“方才真是多亏小哥，否则老太婆就要遭殃了。”
　　小孩听罢更加挺起胸膛，高抬头颅看着青龙，就差拱起双手求表扬了。青龙见此哈哈大笑。赞道：“好小子，当初没白救你。”刚说完见小孩忽然皱起眉头，知他想到了什么，遂道：“大哥知道你担心那王奇找我麻烦，他真个当我这五年被赶出家门了？哼！不出十日，便叫他知晓知晓何为恶有恶报！”说着拉起小孩手，道：“走，去我家，这些年也没回来，母亲定是想死我了！也叫她见见你这个小英雄！”
　　司空娇见他言语风趣，性格又颇为开朗，又好打抱不平，想定是他父母从小教导的好。正想着，却见那青龙看向她，有些须疑惑闪过，觉得似曾相识，也不知他怎想的，突然开口道：“老人家若是肯赏脸不妨与我们同去？”
　　司空娇心里转了几转，正好奇不出十天到底会发生甚事倒能叫这“永不安”恶有恶报。正好与他同去瞧瞧究竟。便答应道：“老妇人初到永安，人生地不熟，蒙小公子不弃相邀，真感激不尽！”遂与他同去。
　　青府，主母方氏已经收到家丁禀报宝贝儿子回永安的消息，正站在大门外翘首以盼。突然前方一小厮模样的人边跑边哭，眨眼见扑倒在方氏跟前，跪地喊道：“夫人，不好了，少爷又和那王奇打起来了！现王奇被少爷打的哭爹喊娘跑回去找他爹了，扬言要剥了少爷的皮！少爷正往家里来，怎么办，老爷知道了非得把少爷打死不可啊！”
　　方氏听到这话，倒把能见到儿子的喜悦瞬间吓的干干净净，眼前一黑，正要昏死过去，又见前方一高大的青衣少年。定睛一看，可不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遂放开嗓门嚎道：“孽障啊孽障，你还没吃够教训吗？刚回来就惹上姓王的，你要是在出点什么事，为娘也不活了!”
　　青龙玩笑道：“娘，儿子几年没见您了，如今见面了您倒不高兴，反叫儿子孽障，真个伤心死了！”说罢见方氏又要哭嚎，立时又道：“娘，儿此次既能回，自然有儿能回的道理，至于姓王的，儿已得到可靠消息，不日他便再无法作恶了！您等着瞧好了！”说着挽起方氏的手又道：“详细等爹回来儿在跟您二老说。对了，娘，这孩子您可还记得？”又指着那小孩对方氏道。
　　“怎么能不记得，当初就是因为他你才……罢罢罢，索性眼前你回来了就好！”方氏叹道。又见那小孩旁边立着一老妇人，边疑惑道：“这位老人家是？”
　　“她是儿邀请来做客的。”青龙接道。
　　“老身乔氏，人都唤我乔婆。因老身初来此地，小公子见我无处可去便允我来府上叨扰几日。有劳夫人了。”司空娇做辑道。
　　“既是我儿的客人，自然也是我们府上的贵客，老人家快请进。”说罢引着她往府里进。青龙见此笑着将那小孩也一起往府里送。
　　司空娇打眼望去，只见青府内摆设普通，倒不像寻常官府人家般富丽堂皇，可见青峰为官应是不差，只可惜小小总兵在府衙里早已被架空权力，毫无用武之地。否则也不会被那小小王鸿逼得将亲儿子赶出家门了。却说她已在来青府的路上听青龙说过王鸿此人。那王鸿是永安城最大的商户，只因攀上京里户部侍郎，又认了那侍郎为干爹，从此在永安城耀武扬威，又因那侍郎是吏部某大人亲戚，府衙里那些官老爷担心自家仕途，也就对王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几人正要过穿堂到后院，门口突然喧哗起来，原先门口那小厮奔至方氏面前禀道：“夫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