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皖》煜笙

3、二 彼岸宫渊

　　厚重的宫门被慢慢推开，钟离矜理了理衣衫，慢慢抬步，跨过了那高高的宫门门槛……
　　宫外钟离山庄前，白衣男子径直傲立着，继而握紧了手中利剑，刚想进门去，只听得一个声音远远传来……于是躲到山庄门旁的老槐树上。只见一紫衣后生走到门口，敲门道“钟离前辈，晚生奉家师鼎闳阁侗仡佬之命特来送上英雄贴”听得门外人来意，那钟离穆忙命人开了门，“请进”，边说边将那紫衣后生请进山庄。见状，一直躲在树上的白衣男子只得先作罢。“只能再挑时机下手了”边说边坐在那老槐树上歇息起来。
　　街上，热闹非凡，可以说算是人群涌动，川流不息，想必都是因为皇上大婚想去瞧个热闹。“堂主，是否要今日趁乱下手呢”一名男子对着面前正在向窗下望去的穹音堂堂主箫烨说道。“不必了，今日已经有人准备下手了，我们又何必徒添事端呢。”仿佛在街上看到了什么，箫烨皱了皱眉说道。“是”身后的男子于是轻轻掩上门，退了下去。箫烨继而又回过头去，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若有所思……
　　进了宫，钟离矜四处环视着。宫闱之内，和宫外的喧闹就像是隔了一堵厚厚的宫墙，那种如滩水般清澈的寂静，是如此悄怆，如此幽邃……
　　“替我谢谢家师,钟某当日必定前去。”不一会儿，钟离穆送那紫衣后生出了钟离山庄。“老爷，吉时快到了，不如动身吧。”管家细心叮嘱道。“也罢，备轿去吧。”钟离穆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前去备好轿子。山庄外老槐树上的男子叹了叹气，莫非要跟到宫中下手？见机行事吧。想到这，白衣男子纵身跳下了树……
　　“吉时到…”宫内，绨公公说道，皇上大婚，宫内才难得出现了一派喜庆的气氛。“矜儿，宫中要照顾好自己啊”后阁内，钟离穆轻轻替女儿盖上红喜帕，怜惜的说。那红，艳得宛如鲜血一般……
　　说着钟离穆转身离开了，把门微微虚掩，信步走去大殿。大殿上，文武百官们全都头戴乌纱身着官服，等着大婚的开始。宫墙之内，一个白色的身影轻盈矫健的穿梭在庭阁殿堂之上，手中的宝剑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
　　见盖上了红帕，小太监便催促着钟离矜到殿上去。“娘娘，误了吉时可就不好了。”“嗯，谢公公。”钟离矜轻声应道，边说边起身往殿上走去。
　　“皇上到--”只听得一个声音，原来是皇上到了。只见百官赶忙都俯身行礼，从眼角，钟离矜隐约睹见那身着黄袍的天子踱步而入，身上的帝王风范。只见皇上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殿外面传来…“有刺客－有刺客…”“护驾…”身边的绨公公赶忙喊道，接着从大殿两旁冲出一群大内侍卫，前来护驾。就在这时，殿上，一个白色的身影赫然出现……
　　来人不语，只是抬了抬头，既而又飞拔出剑，直向殿上的钟离穆刺去。“爹…”钟离穆毕竟年岁已大，一时没有任何准备，眼看就要被刺，一个红衣女子起身，用手中的剑将其给挡掉了。地上，只见飞落的红喜帕……
　　“让开”那白衣男子开口说道，手里正拿着剑的钟离矜猛地一抬头，忽然发现，他，就是那天在茶寮见到的那个武功高强名叫鸾冥的男子，顿时一愣…继而又回过神来，“要对我爹动手，先过我这关。”话音为落，剑气已出。只觉得一股剑气直逼眉心，鸾冥赶忙侧身一躲。
　　“既然如此，讨教了”说着一招影叶莞月，剑法快而精准，剑术阴柔而又不失刚敛与犀利。钟离矜见状，飞身一跃，在半空举剑直刺而下，一招坠星辰，果断有力，实在是看不出这小小弱女子武学造诣竟如此之高，一旁的绨公公出乎意料的心中感叹道。接着只望见身边的皇上，嘴角边挂着丝丝笑意，微微额首….想必也是觉得这女子与众不同吧,绨公公暗自心想道……
　　毕竟是男女有所差别，几十招过后，钟离矜的体力显然有些支持不住了。鸾冥于是看准时机，一剑刺入了钟离矜的右肩，锥心的痛感迫使钟离矜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剑。然而，乘着鸾冥懈怠之时，她左手将衣中的暗镖打向鸾冥，鸾冥一惊，想躲却已来不及，那镖已径直刺入他的左肩，这镖虽是没涂毒，但却深入肌肤三寸，想必也疼痛难忍，要束手就降了。可没想到——“姑娘好身手，今日已暮，下次再继续讨教。”说罢纵身跃出了大殿，殿上他方才所立之处，己是斑斑血迹……
　　一阵阵的疼痛不时从左肩传来，钟离矜这才意识到左肩伤得不轻，接着便眼前一昏，不醒人事。殷红的血，映在鲜红的嫁衣上，让这红变的越发刺眼….
　　宫里发生了些什么，宫外的人自然是不知道的，长安街上一如往日的繁华与热闹。一堵宫墙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宫内，众人来回奔忙，都是为了新进宫的矜妃。
　　“好好歇息吧”矜沂宫里，皇上半晌才开了口，颇带深意的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钟离矜，略带苍白的脸色，然本来就因为消瘦略显虚弱的身子更显单薄。往前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皇上对身边的宫女说“多留意些矜妃的身子，伤口伤的挺深别再裂开了”说罢走出了矜沂宫。
　　“皇上”绨公公见皇上出了矜沂宫便快步跟上前去。“矜妃她….”“也罢，这件事想必也不是她有心为之，就过去了吧”走在前面的皇上停下脚步说道。“皇上，方才皇后找您有事…”“知道了，我稍后就去”皇上挥了挥袖，说着转身去了劬华池。
　　劬华池边，皇上独自一人坐在亭中，若有所思…….皇后么，端庄贤德，识得大体，名门闺秀。皇上么，少年英姿，天子霸气，指点江山。他们在宫里的许多宫女太监们看来可算是天作之合了。然而皇上心里清楚，他们之间虽已结秦晋之好但却无夫妻之实，和皇后，他们只是相敬如宾。对皇后，他并无丝毫情意…
　　记得那是先帝驾崩后的不久……为了要继承皇位，现今的太后让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找个吉日成婚选后，机缘巧合之下，选后时把玉如意给了站在一角面容柔和的女子…“对她，或许心中有些愧疚吧…一生的年华在这宫墙之内耗磨…到头也未必留下一丝情缘…”皇上自言自语说道，即而仰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几杯酒下肚，皇上才想起来了要去赴皇后的约，才匆匆起身。
　　昭容宫内，皇后倚在窗边，抬头遥望明月正当空影耀。突闻身后传来…“皇上驾到－ － ”于是回头对来者说道“翎..白天在大殿的事我听说了，不知道矜妃现在有无大恙？”映着月光，皇上直视着眼前的女子 : 轻妆淡抹，虽不是倾国倾城的美貌，却也是算是楚楚可人…
　　“晗，不必多虑，矜妃那里我自会派人好生照顾。”皇上在她身边坐下，漫不经心的说。一侧的皇后殷晗微微侧过头，专注的打量着身边身着黄袍的男子－自己的夫君。俊朗的脸，英挺的鼻，□□的双肩……‘这些什么时候才真正属于我…’她喃喃自语道，眼角闪出点点泪珠。
　　宫墙内，格外静谧…宫墙外，负伤的鸾冥一路跌跌撞撞的走着。
　　走了没多远，看到一间医馆，他便走进去对里面的大夫说“大夫，求医。”“来了..”里面的大夫闻声道，出来一看见这白衣上映衬出的斑斑血迹，便皱了皱眉“这外伤可是伤得不浅，幸是及时求医，不然怕是要留疤了”说着把鸾冥引进内屋。
　　撩开衣服，只见一条长长的伤痕上还渗着点点血丝。大夫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叹气“可能会有些疼，忍着点。”他看了看鸾冥说。随即伸手从药柜中抓了些药草，碾了起来，碾成了粉便和上温水敷在了伤口上。鸾冥微微皱了皱眉，并不作声。
　　“这几日每日记得敷药换药，这样子不多久伤口就会愈合”大夫边检查伤口，边对鸾冥说。“嗯”鸾冥轻声应道，略点了点头。十几里外的钟离山庄内，此时正是哗然一片。
　　“爹，今天白天怎么了？听管家说是有人行刺被姐姐出手阻挠，可是真事？”山庄内的书房中传出一个声音，诺大的山庄突然少了一人，钟离婉总觉得有些不大适应，因此，对于钟离穆的事也变得更加牵挂。十几米远处的厨房内，几个家仆正在窃窃私语，谈论着什么，想必也与白天的行刺有关。
　　“不必多虑，爹并无大恙，只是矜儿为爹受了些伤，我有些放心不下，明日进宫去看看她。”钟离穆淡定的说。一旁的钟离婉听了微微皱了皱眉，但是并不作声，“姐姐武功高强也会受伤，想必定是个武功高强之人。”钟离婉暗自心想，不禁为父亲钟离穆和姐姐钟离矜担忧起来。
　　庭院外，一轮皎洁的明月挂在半空，深蓝的星天隐约可见那若隐若现的繁星，钟离婉坐在那石板凳上，手里握着姐姐钟离矜经常使的丹佟剑。“姐姐…”她自言自语道，不禁皱了皱眉……
　　矜沂宫内，钟离矜躺在床上，眼前不禁浮现出白天的场景…白天，他明明是可以伤到我吧，呵，他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什么要杀爹呢，那招影叶莞月…倒是个挺厉害的招数呢… “下次我可不会再栽在他手上了” 她暗自心想，伸手触了触右肩的伤口….
　　静谧得令人有些发怵，庭院里的黑衣男子端起茶壶，缓缓的一个“凤凰三点头”，茶水徐徐沿着茶壶手把淌到台上。“堂主，坤垠派今天已经下手了，我们何时……”“不急在今日，明后几日我们就会有所行动。”那男子慢慢端起茶盏，微微一抿，幽黑的眼眸深不见底，只见他昂首仰望月色，随即狡黠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