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最爱管闲事》刘瀛

11、漂亮的白眼

　　黄粱虽是个小城，可却是北边往紫阳城去的必经之路，街边上还算热闹，客栈酒馆也一应俱全。千刹选定一家客栈打算歇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再赶路，估摸着马不停蹄明日傍晚就能到紫阳城。
　　她这边正在房间里吃面，窗外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推开窗户，原来是两架马车路上相遇，因为路旁都是些小商小贩使得可行的地方很是狭窄。本来两架车还是可以错开的，可偏偏这两架马车太过豪华，宽度都超过正常尺寸。其中一辆车里走出个穿白袍的小童，十二三岁，头发梳的油光水滑，连根多余的头发丝都没有。小童佯装老成，喝道：“太卜大人在此，还不退？”
　　另一家里也走出了个衣着鲜亮的妇人，那妇人举止端庄，说话温声细语“竟不知是太卜大人的车马，实在失礼，这便为大人让路。”说完，这辆马车果然掉头，一路退到了城门口。
　　待那载着太卜的马车行到千刹眼皮子底下，一阵邪风吹开了马车侧面的窗子，千刹刚好看到传闻中太卜大人的脸。那是个年轻的男子，五官俊秀，眉眼冷淡，男子微抬眼皮恰好对上千刹的眼睛。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直到方才的小童关上车窗。
　　千刹这才如梦方醒，喊来小二收拾碗筷。
　　“姑娘不再吃点什么？咱们店里还有可多招牌菜呢。”
　　千刹砸吧砸吧嘴，“算了吧，招牌菜我可吃不起。”
　　店小二哈哈一笑，“出门在外是得省着点花，咱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比不上高官富贾，看看刚才太卜大人和荆家老太爷的排场，啧啧。”
　　千刹听到他说荆家陡然一惊，“荆家，哪个荆家？”
　　“还能是哪个荆家，墨城那个呗。”
　　“他家老太爷，不是从马上掉下来摔死了吗？”
　　小二鄙夷的看了千刹一眼，“你还不知道呀，昨晚儿上传出消息了，荆家老太爷和夫人是被绑匪给绑走了，绑匪害怕行踪泄露杀了一男一女划花脸，伪造成老太爷和夫人坠马而死，后来官府围剿了一群山贼这才发现他们，你看这不忙着赶回去吗。”
　　千刹摸摸下巴，不可思议道：“这你们也信？”
　　“你这姑娘说话真怪，为啥不信啊。”小二翻了个硕大无比的白眼。
　　“小哥，你这白眼翻的可真是漂亮啊。”店小二又投来一记白眼，甩着抹布晃出门。
　　荆冠梁刚死，荆家老太爷和夫人又奇迹般活了，千刹可不相信那套阴差阳错的鬼说法，荆家到底搞什么鬼呢？
　　不管闲事，不管闲事，她在心里默念，“毕竟我是要干大事的人，小门小户恩恩怨怨不值得思虑。”打定主意不再胡思乱想，她打出一个长长的哈欠，陷进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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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千刹就收拾好行囊，一路快马加鞭，直累得五脏六腑全都搬了家才总算是在傍晚赶到紫阳城郊外。紫阳城位处大金国最南边，面积是国都云京的三倍，濒临渚水国爪哇国与大金海上通商的唯一海峡，据传这里是天下富人最多的地方汇聚着所有可以想到的生意。千刹心中感叹，不愧是天下第一城，这一路上路人车马越来越多，此处郊外反倒像是寻常城里那般热闹。
　　虽然已经来到紫阳城外，可她不想贸然进城，毕竟城内情况不明朗，万一惹上无道门的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她思量一番，出钱盘下了郊外的一个混沌摊。混沌摊原来的老板是个花甲老人，还带着他十四岁的孙子，可能是生意不好，混沌摊开在了十分偏僻的地方，周围更是一个商家也没有，老人家初一听到千刹要盘他的混沌摊只当是小姑娘拿他寻开心，直到千刹把银子拍在他面前才勉强相信。
　　“姑娘，你要不再想想，我这个小生意真的不值你给的这些钱啊。”
　　“值得值得，我不仅要你的摊位，还要雇你的小孙子给我打下手呢，你叫什么来着？”千刹冲那呆愣愣的少年问道。
　　“我，我叫李元。”李元还没从白花花的银子里缓过神来，磕磕巴巴的回她。
　　“你可想在这里当伙计，我给你发工钱。”
　　李元祖孙俩一听还有工钱，不迭点头答应。就这样，千刹从一个算命先生变成了一个混沌摊老板娘,虽然她不会包馄饨也不会煮馄饨，她接手这两天，几乎所有的活都是李元干了，索性生意惨淡并没有多少客人，要不这孩子指定会累的长不高。
　　这天晚上，几近黄昏，小馄饨摊上一整天也没有几个客人，千刹一手撑在桌子上打着瞌睡，李元捅捅她：“姐姐，回家睡吧。”
　　千刹努力睁开惺忪的眼睛，“小元，你先回吧，我再待会儿。”
　　李元憋着嘴，摇摇头：“不行，最近世道不太平，紫阳城周边出现了好些个无名女尸，可不能留姐姐一个人。”
　　“那些女尸可是五官俱被割去？”
　　“是啊，姐姐也见过？”
　　看来还是个连环杀手。千刹想到麦田里那具尸体，觉得事情不简单。
　　“姐姐？”李元看她眼神发直，小声唤了一声。
　　“啊？哦，没有，我没见过。”
　　说话的功夫，天已经完全黑了还是连个客人的影都没有，千刹哀叹一声，怎么她所有的生意都如此惨淡呢？
　　她还没来得及伤春悲秋，本来寂静的树林间突然传来脚踩树叶的簌簌声，千刹闻此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八个身穿黑衣的男子步履沉稳，朝馄饨摊走来。八个人高矮胖瘦不一，却皆手持兵器，刀叉剑戟各不相同。打头的是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他冲千刹笑道：“烦请老板娘给我们几个兄弟来碗馄饨。”说话谦和有礼，完全不像看起来那样凶神恶煞。
　　“好嘞，小元还不快去！”
　　谁知那孩子被这群大汉吓傻，没有听到。千刹狠狠拧了一下他的胳膊，“还不快点。”
　　李元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跑到炉灶那里忙活着下馄饨。
　　这边馄饨上桌，几个大汉还没吃几口，忽闻远处马蹄声由近及远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停在馄饨摊十几步的地方。来人骑着匹白马，身着青色长衫，右手提一柄暗红色宝剑，在昏暗的灯光下千刹勉强看清那人相貌：剑眉星目，鼻梁挺拔，薄唇微抿，脸庞棱角分明，端是一派磊落潇洒的面像。
　　络腮胡看到他，站起来说道：“谢门主来的早了，咱们兄弟还没吃完呢。”
　　青衫男子爽朗一笑，道：“不着急，我等你们。”声音沉而有力，极有磁性。
　　“谢，谢门主？”李元在千刹身后喏诺道。千刹被他一打岔，这才想起男子是谁。来前常青与她细细讲过，紫阳城真正的主人便是眼前这位，传言中的银鞍白马星河剑，义薄云天谢恩行。
　　据说谢恩行父辈在云京曾是皇商，主要经营布匹丝绸。他幼时便聪慧异常，心志坚定，被谢家送入岐山习武，六岁进山，十四岁出师，剑法出神入化，世人难有比肩者，自此名动天下。可谁知他这边少年意气风发，那边云京谢氏家族却突遭大祸。谢父不知道得罪了哪位权贵被下狱七日，患病而死，谢家家产更是全数被没收。等他听闻消息回到家中，只寻到曾经的一位忠仆，母亲妹妹皆不知所踪。后来他来到紫阳城，替来往船只护送货物以待东山再起让那权贵血债血偿。海上送镖风险大日子艰苦因此报酬丰厚，谢恩行武艺超群，很快打响名声，迅速集结了一群江湖义士创立无道门，他又靠着幼时耳濡目染的经商之道将本钱全部投入来钱快的赌场青楼里。就这样，用十多年的时间，谢恩行把控了大金，渚水，爪哇三国所有的货物往来，无道门的势力更是遍布天下九国，他如今富可敌国，手眼通天，权势比之王侯将相更甚。大金国主曾在他发迹初现时召他入都城，意在杀之而后快，可惜不仅没得手反而让他杀了曾经的那位陷害谢氏的权贵。
　　“好啦！”正在走神的千刹被络腮胡一声惊醒，只见八个大汉全部拍案而起，朝不同方位散去，两三人在树上两三人隐于树林间，其余围在谢恩行身侧，八人亮出武器，做出攻击姿态。

作者有话说

　　谢恩行：没错，我就是这么牛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