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和旭凤有仇第三弹》元木离人

2、下

　　要说这婚前婚后有什么区别，现在我最直观感受到的便是这冬日的好处。
　　我生性畏凉，往往冬日便是自制热水袋不离身，但是自从有了旭凤，我便离不开他，他就如我初见他一般，真真如他的名字一般，一年四季全身散发着温暖的热意。
　　又是一天早晨。
　　此时我正窝在旭凤的怀中，享受着冬日温暖的被窝。
　　“我不起床了好不好。”我在他的下巴处磨蹭几下，懒洋洋地说道。
　　“你再睡一会。”他无奈道，“只是太过贪睡也不好。”
　　“只是最近太冷了，一定是的。”我嘟囔几声，抱着他又睡着了。
　　最近我变得异常贪睡，有的时候坐着坐着，都会忍不住闭上眼睛。
　　我心中有些猜想，却又不太敢信。
　　在又一次我在旭凤怀中睡着后，他还是不放心寻了大夫。
　　大夫告诉我，我怀孕了。
　　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

　　我的肚子像皮球一样一天天大了起来，我几乎每过几日都会惊异于它的变化。
　　毕竟怀孕这件事，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旭凤倒是比我冷静许多，只是自我怀孕以来，他又开辟了木雕技能。
　　渐渐的，我们房间的一角已经被他刻的大大小小的动物雕刻所填满。
　　论有一个木雕狂人相公。
　　只是很多时候，他喜欢刻我。最初那几个实在是难以入目，我嘴上说着嫌弃，却还是美滋滋地把那些木雕藏了起来。
　　“以后可以和我们的孩儿炫耀我们的爱情故事。”
　　虐狗什么的，想想就美滋滋。

　　.

　　那天我正在挑拣着野果，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三个人。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们确实是凭空出现在我眼前的，连破门而入的过程都没有。
　　难道是什么贼人吗？可是看起来又不像。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他们亦是惊讶地看着我，或者说六个月大的肚子。
　　“这，这是……”三人中的红衣少年不知为何露出了一脸沉痛的表情，面容绝美的少女更是面色苍白。
　　他们的表情让我不舒服起来，我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物事，问道：“请问阁下光临寒舍是有什么事吗？”
　　绿衣男子兀自笑了起来，自带几分风流意味，他率先道：“我们此次前来是为了寻人。”
　　“不知所寻何人？”
　　“旭凤。”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竟然是旭凤的故人？
　　很久不曾出现的不安感此时又在我心间起伏，我开口道：“他……”
　　“阿南，可是有客人来了？”门口适时出现旭凤的声音，一身青衣的旭凤带着刚捡来的柴木走了进来。
　　“凤娃！”
　　“凤凰！”
　　我看着少女径直扑进了旭凤的怀里，面上透着失而复得的惊喜。
　　“……”
　　我感觉我可能被绿了。
　　“我们不如坐下来好好聊一聊吧。”
　　我道。

　　.

　　“你是说，他原是天界的火神，因被其兄长所害身亡？”我看着红衣少年，他点点头。
　　“你的意思，你是他的，恩，前女友，这次是来找他的？”女子点点头、
　　“你还说，你们都是神仙？”绿衣公子点头。
　　我深呼出一口气，看向三人口中的当事人，旭凤，他也正在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身份。
　　好啊，原来我当初捡回来的不是一个落难公子，而是一个大神仙。
　　真的是。
　　我摸着自己的肚子默默不说话。
　　“聚魂灯早已在数万年前就随着素锦族的灭亡而消失，没想到如今又重现人间。只是太微当初拼劲全身修为才留下凤娃一缕形魄，到底还是神魂不全，伤了记忆。”月下仙人摇摇头叹息道。
　　“可还有再挽回的方法？”女子，方才她告诉我她叫锦觅，着急地说道。
　　“倒是不必着急，原本凤娃这情况必要用上玄穹之光和太上老君的九转金丹，如今聚魂灯替代了前者，只差一味九转金丹，凤凰必能痊愈。”月下仙人笑眯眯道。
　　“太好了，我这就去向太上老君求九转金丹。”锦觅急冲冲地站起来。
　　“不急。”月下仙人制止了她，却是看着旭凤，面色慎重，“如今凤娃你……这事还要你自己想清楚便好。”
　　他虽然没有明说，我却知道他是在说我。
　　一时间满室寂静，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她虽为凡人，但于你到底有救命之恩。”他摇摇头，“还真是一段孽缘，孽缘啊。”
　　一个身影挡在我身前，将我牢牢挡住：“此事旭凤还要和内子再做商议，也请月下仙人不要对内子妄加评论。”
　　“凤娃你，哎！也罢，我们过几日再来。”他摇摇头，还是带着二人消失在屋内。
　　“你想恢复记忆，对不对。”我干巴巴道。
　　“你不要多想。”旭凤避开我的视线，将我伏在床边坐好。
　　“你想。”我肯定道。
　　这些年来，旭凤虽然没有提及，但是他一直想找回他的过去，如今有人来告诉他，他可以想起来了，他怎么不想。
　　“如果想的话，就去做吧。”我握住他的手，露出一抹笑容，“原来我捡到的竟然是一个大神仙，我真的太厉害了。”
　　旭凤皱了皱眉头：“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我才没有强颜欢笑，你能找回过去我高兴也来不及。”我道，“你可会因为我是凡人而厌弃了我？”
　　“自然不会。”
　　“那还有什么可烦恼的呢？”我摇了摇他的手，“只要是你，无论是人是仙，都是可以的。因为你可是我的夫君啊！”
　　他如子夜般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我，慢慢晕染上笑意：“阿南，无论今后如何，旭凤定不负你。”

　　.

　　我没想过他恢复记忆后会是这般模样。
　　原本如骄阳般温暖炙热的男子仿佛一下子沉寂下来，目色沉沉，一双眼里只余大雪满弓刀，有恨，有篾，再无爱......咫尺天涯。
　　“旭凤竟要劳烦水神相救，还真是愧不敢当。”他轻笑地看着锦觅。
　　“凤凰，如此你没事便好。”锦觅竟是被这目光逼退了几步。
　　“水神当初在九霄云殿上的背后一刀我却是不敢忘记，只是不知这次又有何谋算？不如提前告知？”
　　“我，我便先走了。”锦觅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他的冷言冷语，一转身便消失了。
　　他们之间的交流并不多，我却感到如寒冬般寒意凛然。
　　虽然他们言语处处针锋相对，我却如何看不出，他对她有情。
　　旭凤对我很好，但是和此时那种强烈的情感比起来，就什么都不是了。
　　旭凤将目光投到月下仙人身上：“旭凤多谢叔父。”
　　月下仙人摇摇头：“你最该感谢的不是我。”
　　旭凤默然。
　　“你今后有何打算？”月下仙人问道。
　　“可笑这天大地大，竟然无一处我容身之处。”
　　“怎么没有？”一身娇笑从远处传来，一黑夜女子出现在屋内，“凤兄何不来我魔界卞城王府？”

　　.

　　“阿南，此次你可愿与我同去魔界？”夜深人静，旭凤低声问我。
　　从方才开始，我便感受到一股郁气在胸，等到众人都离去后，我却再也忍不住，问道：“你和锦觅认识多久了？”
　　我知道聪明人是不会问相公前女友的，但是到底意难平。
　　“阿南。”他皱起眉来，不欲作答。
　　我却是明白过来，心中一阵剧痛。
　　我怎么还看不明白，就在彦佑仙人告诉我他们的故事的时候我就该明白了，两生两世，相伴数百年，都说神仙岁月长久，这百年的时光，又怎么是凡间短短几年可以相比拟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我不过是钻了空子，再纠缠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我闭了闭眼，强忍住身体地不适，道：“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了，你便自行前去吧。”
　　“阿南？”旭凤惊讶地看着我。
　　“这些年的相伴于你不过是沧海一粟，我看不若就算了吧。”
　　“你是我旭凤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能算了？”旭凤沉声道，“我与……锦觅再无可能，你不必过多忧思。”
　　再无可能？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那日我再醒来，已经不在我的小屋内。
　　“你醒了。”
　　我看着眼前有着一面之缘的黑衣女子，隐约想起了旭凤对她的介绍。
　　“卞城公主。”
　　“凤兄他回天界祭拜天帝天后了，他托我照顾你，你且安心住下。”女子面色和善地看着我，眼里带着复杂的情绪。
　　“多谢。”我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旭凤他的父母？”
　　卞城公主点了点头。
　　我默然，这些他从未告诉过我。
　　“你为凡人，又身怀凤兄的孩子。此番定是艰险异常，你定要放宽心。”她突然道。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凤兄天生仙体，他的孩儿自然也是天生的仙胎，只是你肉体凡胎，怕是要受不少苦。”她不忍道。
　　.
　　天地有六界，如今我所在的就是魔界。
　　自那天起，我便在这魔界住了下来。
　　这些天来我从魔侍口中得到了不少关于魔界的消息，也听闻了不同人口中的他。
　　听闻他曾是六界最为骁勇善战的火神殿下，听闻他剑下的亡魂都能填满忘川。
　　这些传闻，自他回来后便渐渐消失了。
　　此去天界，我感觉他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说此前他虽然有些闷闷不乐，但是他的眼里还留存着希望，但是这次过后，我在他眼中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黑。
　　像是魔界的忘川河一般，深不见底。
　　过了几日，听闻他接下了魔尊之位，由神入魔。
　　这些，他从不和我说。
　　事实上，自从来到魔界，我也很少看到他，很多时候，只是远远地望上一眼，便也不见。

　　.

　　“旭凤。”我叫住又要离开的他，“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你真的旧情难忘，不若就这样放我走。”
　　他的背影一僵，缓缓转过身来看着我。
　　“阿南，你不要多想。”他道，“我如今魔血入体，一靠近你魔气便会侵染你，是以不能多陪着你。”
　　不要多想，又是不要多想。
　　自从来了魔界，我最常听到的便是这四个字。
　　我不怒反笑：“魔界人人都在传魔尊带了一个怀着孩子的凡人来到了魔界，却又置之不理，看来是失了宠爱。”
　　“何人敢胡言乱语！”他果真怒极。
　　“我却想问一问你，你又是如何想？”
　　“阿南，你……”
　　“又是让我不要多想？”我道，“你可知当我得知寰谛凤翎是你们二人定情之物时，我又是作何感受？”
　　“我从来不是纠缠不休之辈，我方才也说了，你若真忘不了，我们俩就这样算了，你将我送回玉皇山，从此我们两不相见。”
　　我从来不是那么大度的人，却也厌极这般事，尤其是当我看到他看她的眼神后，便知道我不论做什么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此事你莫要再提！”
　　又是不欢而散。

　　.

　　我从未想过，如此繁花盛景也会出现在魔界。
　　我也从未想过，我只是出来遛个弯都能看到如此好戏。
　　“凤凰，我是爱你的，我爱你！”锦觅哭得好不伤心。
　　“我记得清清楚楚，临死之时，水神赠我的两个字，从未。旭凤至今奉为金科玉律，铭记于心，一刻都不敢忘记。”旭凤沉声道，眼中却是挣扎。
　　“公主，你也想他二人能够重归于好，是吗？”我扭头看我身边的吃瓜群众2号，“你帮我吧。”
　　“你要我如何帮你？”
　　“魔界再好，也不是我一个凡人能够长居之地。”我道，“我还是要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
　　“你是指玉皇山？”她看着我的眼中充满了怜悯，“如果你回了玉皇山，凤兄定是要把你捉回来的。”
　　“他不会。”我肯定道，“如今他越见锦觅，就越是不能忘怀。我的存在只是他舍不掉忘不了的阻碍，只要有我在一日，他永远也无法真正开心起来。”
　　“所以说，魔界少了一个小小的凡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是吧。”

　　.

　　天帝陈兵忘川，水神以身止战，身归混沌。
　　在这次天魔大战中，同样消失的还有魔尊带回来的那个凡人女子，谁也不知道这个凡人女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战场，死在了战场上的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听闻这个噩耗，连遭两次打击的魔尊旭凤痛心不已，终日借酒消愁。

　　.

　　“你可还好？”白衣仙人朝我递来一杯水。
　　“不过是苟延残喘，吊着口气罢了。”
　　那日我在卞城公主的帮助下离开了魔界，在魔界住了许久，加上我低估了仙胎二字的分量。
　　我昏倒在路边，幸得白衣仙人，也就是天帝的相救。
　　他不知从哪里得知我是他弟弟的妻，阿不，现在应该说是前妻，便将我带回了天界。
　　虽然外面都说天帝魔尊水火不容，但是他从未在任何方面亏待过我。
　　我也让他千万不要将我的消息告诉旭凤。
　　天帝应允了我。

　　.

　　自那天起。
　　我在天界好吃好喝，转眼间，生产的那天到了，我在天界生下了我和旭凤的孩子。
　　到底是天生仙胎，待孩儿出体时，我感觉我一直吊着的那口气也散了开来。
　　我怕是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
　　天帝抱着小小的孩儿神色复杂。
　　“你真的要这么做？”
　　我侧过身去不去看他手中的孩子，咬牙道：“把他送给他。”
　　到底是意难平，来到此间数百年，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曾经梦想过的简单又平凡的爱情，到底是在命运的捉弄下变成了一场闹剧。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人默默的死去？

　　.

　　魔尊旭凤终于找了水神。
　　在那一天，他同样也收到了天帝的送来的礼物。
　　小小的婴孩因到了陌生环境，在他怀抱中啼哭不止，旭凤无措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呢？”他轻声道。
　　天帝摇摇头：“她让我将南儿带给你，让你抚养他长大。”
　　“南儿，南儿……”旭凤喃喃道，突然悲从中来，吐出一口血。
　　几步外锦觅看着旭凤，和他手中怀抱的孩子，心中戚戚然。
　　当年她殿上那一刀，换来如今他俩之间的她和他。
　　到底。
　　如鲠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