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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惑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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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午夜降临时，阴冷潮湿的地牢之底，便会隐约响起苦痛的呢喃。
那声音时如海女的低泣，又宛若野猫的嘤鸣，恰似盘踞于树梢的夜行之蛇，哀怨里带着几分磨人的媚意，不动声色地攀附上过往行人的脖颈。
风鸣之中，那泣诉似被卷入门外，暗暗地嘶哑了声。
透过虚掩的门缝，清冷的暗光洒落一地。夜行之人的披风上，似乎也被烫出一道焦黄的罅隙。
迎着灯光，他在门前驻足，轻巧地叩了叩门：“我回来了，泉奈。”
待他进入玄关之后，灯光渐熄，那扇门彻底地关上了。
他走入室内，随手点亮一盏灯，擦亮的毛玻璃上光影混沌，随着烛火宕迭起伏，昏黄地显现出两个朦胧的人影。
“她说了什么吗？”
“……没呢。”
微敞的窗前，两个男人的交谈隐约可闻。
“既然如此，就将她交给我吧。”
在弟弟暗含担忧的目光中，斑双手抱臂，沉稳地点了点头。
“倒是个很硬气的女人……”谈论起那女人，他竟生出几分赞叹之意。
他解下披风，搁置在一旁的五斗橱上，然后顺着通往地底的阶梯向下走去。模糊一团的浓绀色背影渐低，隐没在不断流淌的阴翳里。
通往地底的暗门，严丝合缝地闭合起来。
黯淡无光的地牢间，唯有清浅的脚步声，发出绵长的回响。
“……疼。”
被这动静所惊扰，地牢中的囚徒抖动起睫眉，缓缓睁开双眼。
——疼。
视线中的血红逐渐褪去，化作麻木的灰白。一片幽冥之中，细碎的白色光斑，如利剑般刺入她干涸的双眼。
“是羽衣一族的女忍啊。”
随手翻看着她里衣上的家纹，那男人傲慢地说着。
他挑了挑眉，尽管言语中透漏着三分讽笑，眼神却冷冷清清，犹如冬夜里冻结的湖面一般，令人见之生寒。
“你的家族似乎正打着不太好的主意。”他抬起下巴，留给她一个利落的侧脸，“甘愿付出背叛宇智波的代价，想来是被更大的利益驱使了。”
严寒之下，那女人纤美的脖颈却忽地向上伸展，鬓发凌乱地散在脸颊边，露出一张郁郁的脸。
“你是……宇智波的……”
她跪坐在地，一副姿容狼狈的模样，乌黑眼眸却如幽星一般，闪动着熠熠的光芒。
受这光芒所眷，斑的神色不变，心里却有些焦躁。
他轻轻抬手，抚上她的脖颈。
“……疼。”也许是被擦到了伤口，她的口中漏出一声低呼。
这声痛呼传入他的耳畔，他却发出一声低沉的嗤笑。
“还以为你是个多么硬气的女人……”他扣住她的下颌，强扭过她的头，说：“既然这么怕疼，为什么还要隐瞒我？”
族内自有负责刑讯的族人，对她的拷问已经持续七天了。但整整七天过去，她似乎的确有所隐瞒，却咬紧牙关，不曾吐露半分。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将她送来，由他接手处理。
“还是不打算说吗？”
他本已做好沉默下去的准备，却见她咳了一声，凝视他的双目之中，缀着星点的哀婉之意。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潸潸落下泪来。
族人已经检查过，她的身上并没有禁言的禁制。那她又为何不肯开口呢？
被她矛盾的言行所困惑，他面色微沉。
正当他陷入思索时，束缚她的铁链沙沙作响，黑与灰的过渡地带，袅娜地伸出一双沾满尘土的手。
黯淡的微光里，她的脸像是被云雾遮掩，带着不可名状的柔软靠了过来。
“救我出去吧。”她说。
明明手脚上都戴有镣铐，她的身姿却像飞蛾般的轻盈，带着扑向烈火的天真与浪荡，轻飘飘投入他怀中。
耳畔，她幽幽的鸣泣，似乎也如哀歌一般动人。
“你似乎搞错了什么事。”他的身子在一瞬间绷紧，又不露声色地圆了过去，“你现在是我的战俘。让我救你出去，未免也选错了人。我只是来问问你，究竟知不知道……”
一丝无措的神情掠过她的脸颊，在低头的瞬间被她收敛了回去。
短短一瞬过后，她再度扬起白皙的长脖颈，嘴唇一阖，道：“我知道。”
斑的手又紧了紧。
“可我一旦说出口，你就会杀了我。”她垂下眼帘，嗓音若莺啼婉转，“我既不想疼，也不想死。”
“以你眼下的处境，根本没有贪心的余裕。”他的眉宇间有些不悦。
“可是，无论哪一边，我都放不下呀。”她的话语为难地一顿，接着说，“就算作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话音刚落，她的身体松软下来，有如一道夜中闪光，翩然降临在他的身上。
“……「女人」的修行，就由我来教导你吧。”
云袖掩月，幽暗的地牢之中，黑与灰的界限不再分明，而是混沌地胶着在一起。
古旧的墙壁上，衬出两个脖颈交映的黑影。他的双颊刚沾染上她的血，便被她拱来的鼻尖擦除了。
“交易完成之前，你绝不能杀了我。”她附在他耳边，悄声说，“若是背叛这个约定，哪怕到了地狱里，我也会诅咒你吞下千根针向我赎罪。”
语毕，她迷乱如幽星的双眸，直愣愣地映入他眼里。
“真是不得了的女人……”
他在心中暗想。
短短几句交谈，她却一转局势，仿佛摆脱了战俘的身份，站在平等的角度要求他了。
“……你就这么肯定，我不会拒绝你吗。”
他似笑非笑地向她瞥去，目光里流动着剃刀般的锐意。
这态度虽不明朗，却也算不上坏。她心下渐安，便得寸进尺，将力量聚集在指尖，十指扣住他的后背。
“可你并没有推开我呀……”
桎梏她的铁链沙沙作响，她的手腕被他钳住，半推半就地靠向冰冷的墙壁。
他将她抵在墙上，手指划过她修长的脖颈，停在小巧圆润的肩头。指尖稍稍用力，他便轻而易举地划破皮肤，在她身上留下一串珍珠似的血珠。
“……疼。”
午夜时分惯常的低吟，消匿在相贴的唇齿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通往地面的门被再度开启，斑走入屋内，像是从绮丽的梦境中苏醒，竟生出些微的恍如隔世之感。
他四下一瞥，万籁俱寂，泉奈似乎已经回屋去睡了。
空空荡荡的和室内，还为他留着一盏烛火。那蜡烛已快烧到末尾，火焰却顽长有力，在烛台的下方，落着一具飞蛾残缺的尸体。
是泉奈忘了关窗吧。
他合上窗，将飞蛾的尸体收敛干净，吹熄晃荡的烛火。
烛火熄灭的同时，那女人幽星般的双目，却似乎在黑暗中长明不灭了。
“……明天，你又会带来怎样的夜晚呢。”
幽暗的走廊中，不知响起的是谁的呓语。
作者有话要说： 指切拳万針千本
若负我切指万拳的约定
呑ましておくんなんし
请吞下针千根来赎罪
【暗夜の心中立て - 椎名林檎】
